第十七章 青波
天氣漸漸轉為了秋天。
秋天的紫竹峰分外美麗，有蒼綠的翠柏，有黃燦燦的楓葉，有絢麗的秋菊，還有枯敗的藤蘿。
天氣已經冷了起來，秋風吹拂著這個奇妙的世界，一層秋雨一層寒，又是一場秋雨。
淅淅瀝瀝，點點滴滴。秋雨最傷人，秋雨最思人。
看著窗外秋風捲起秋雨在空中打著轉，遠處的林濤呈波浪狀捲曲著飛舞，無數落了的黃葉被秋風吹起，像一隻只黃蝶般在空中翻舞。
復又被寒雨打落。
這是個蒼寒地秋夜，莫湘竹斜倚在窗戶上，披著月白色長衫，眼中迷離著似乎在想著什麼？
父親可還好？雖然二師父對自己保證父親不會有事，自己也相信二師父的話，但是父親終究是自己的親人，而且是唯一的親人。
自己一出生便沒有見過自己的母親，十年來，父親含辛茹苦地把自己拉扯大。日子雖然不富裕但是很溫馨，平時這樣的秋夜，自己總會在修鍊完畢跑去和父親一起睡的。
那溫暖的懷抱，自己一生都不會忘卻。
如今秋雨蒼涼，山風呼嘯，不知我的父親，你在遙遠的北極蒼原，還好嗎？
想到情動處，莫湘竹感覺到自己的眼睛似乎有些濕潤了。
秋風映雨雨打窗，睹物思人人何方？
不知不覺間，莫湘竹手上青光一閃，一隻翠綠的竹笛已經出現在了他的手上，正是青波。
於這蒼寒的夜，莫湘竹手把竹笛，把思念寄託給綿密的秋雨，悠然吹奏。
音起在無限思情的柔婉處，笛聲清越，卻又綿密悠長，彷彿一縷悠然而飛的情絲，飛向遠方。穿過寒冷的秋雨，越過萬山和百川，來到某個地方。
是什麼打濕了臉龐，是什麼低沉了笛聲。清越的笛聲漸轉低沉，彷彿一個人在低低地傾訴一般，說著一些動情的話。
一圈一圈青色的圓圈從青波竹笛上騰舞而起，沖入那幽涼的秋雨，那笛聲悠揚而又婉轉，無盡的思念氤氳在紫竹峰。
像是一瀉千里的流水，來到了一個低回之處，那笛聲開始徘徊著音節，一聲一聲似乎在訴說著什麼。
猶記得那個六歲的幾個夜晚，父親幾日幾夜陪在身邊照顧自己，父親的白髮在自己的手裡湧來，青春卻也在他自己的手裡流走。
最後幾日的相處，父親關切的表情，自己恐怕一生也忘不了。
笛聲復有轉高昂，彷彿在發泄著心裡的不快，一圈一圈的青波沖入寒風秋雨里，劃破了綿綿的雨布，沖向遠方。
本是相擁而睡的時候，而如今卻只能借這笛聲訴相思。
雨終於大了起來，林濤嘩啦啦的響徹雲隱山，而那笛聲也終於悠然而落，低回著消失在茫茫的天際。
不知什麼時候，莫湘竹的臉上已是一片潮濕。
是淚？是雨？
不知這個時候北極的某個角落，是不是有人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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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嘯的寒風狂吼了一夜，寒冷的秋雨也終於落下了帷幕。第二天的紫竹峰竟是一個大好的晴天，雲低沉秋雨，晴日映蒼穹。
飯廳。
紫竹峰九個人正在吃早餐。
小仙道：「大師兄，你昨晚有沒有聽見有人吹笛？」
劉遠山聽后笑道：「怎麼，師妹，你也聽見了？」
「是啊，吹的真好聽，是誰啊，我沒聽說你們有誰會吹啊。」
「不是我。」蕭小仙的五個師兄同時開口道。
小仙奇道：「那是誰？娘親，你知道是誰嗎？」
江雪月微微一笑，道：「我可以說，不是我和你爹爹。」
蕭小仙的眼睛頓時睜得老大，眼睛瞬間轉向莫湘竹，艱難地道：「小竹，你別給我說，是你？」
莫湘竹微微一笑，咽下嘴裡的食物，然後道：「師姐說是就是，師姐說不是就不是。」
蕭小仙高聲喊道：「還真的是你啊！小竹，你太厲害了，你吹得太好聽了。」
莫湘竹道：「多謝師姐誇獎，我以後常常吹給師姐聽。」
「好啊，好啊。你現在就吹。」
「呃……這個……」莫湘竹為難道。
「小仙，別胡鬧，小竹還沒吃完飯呢，等吃過飯，我們一起聽。」卻是蕭雲仙笑道。
蕭小仙忙道：「也是也是，小竹，你快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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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竹峰九人吃過飯，都沒有去修鍊，而是站在了紫竹峰主廳的延廊上，看著院子里的莫湘竹。
莫湘竹長身而立，淡淡道：「師父師娘，師兄師姐，我也只會吹一點而已，獻醜了。」
話音一落，青波竹笛已然出現在了莫湘竹的手上。
「哇，好漂亮的竹笛啊！」
「此笛名曰青波。」
莫湘竹氣質一變，稚小的身影在晴朗的天空下竟然有些迷離耀眼。
莫湘竹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思緒，眼看著著晴朗的天空，淡淡的白雲，曲調立起。
一曲晴日。
歡快的笛聲彷彿泉水叮叮噹噹地流過山谷，碰觸在周圍的青石上發出明快清脆的響聲。彷彿玉珠輕落玉盤，碰發出清脆絕倫的吟唱。
那點綴在天空的片片藍雲，隨清風吹拂，飄過湛藍的鏡面。就像是點點滴滴的笛聲，充盈在這個煦暖的秋日。
像是瑣碎的陽光，灑下碎碎的歡快。清越的笛音，便是這麼不經意的把眾人的心思，帶入了萬里的天空。
頭頂怎是如此的明亮，那雲怎是如此的溫柔，那前方涌動而來的聲響，怎是如此的動人。
是誰在歡快的歌唱，彷彿這個秋天在這一刻，變成了旭日暖暖的春天，那些飄落的樹葉，似乎由於晴日的照耀，變得也燦爛起來。
願意飄飛到那空中，看看那五彩繽紛的秋天，看看這紫竹峰的秀美，看看九天之上的風景。
笛音悠長了，彷彿秋日一般，開始了綿長的清爽，怡人的陽光照在身上，怎是如此的舒服？那聲音是不是在叫自己，把秋而歌，對雲而酒，乘風而去？
綿長的笛音漸漸轉為低回的清脆鳴響，最後終於像那悠悠地白雲般，消逝在遙遠的天際，而這陽光，依舊燦爛。
莫湘竹停下吹奏，久久閉上眼睛，卻沒有聽到周圍的聲響。
睜開眼睛才發現，眾人都在看著自己，彷彿在看一個奇怪一般。
「師父？」
這聲呼喊才叫醒眾人，蕭小仙帶著滿臉的疑惑開口道：「小竹，你跟誰學的？」
「我從小自己摸索出來的。這笛子是我大師傅送的。」
江雪月道：「很好聽。明明是陽光明媚的晴日，你也的確演繹了一段秋日晴朗的蘊味，但是卻終究是帶著一股難以琢磨卻又真實存在的隱約傷感。很好聽。」
莫湘竹笑道：「謝謝師母誇獎。」
「小竹，昨晚的曲風是悲涼，而今天就有了一絲歡快，記住，生活總是美好的，不要太過傷感，有些事情，不能避免，就勇敢面對，明白嗎？」蕭雲仙微笑道，看來這個小徒弟還真沒白收。
「多謝師父教誨，小竹明白了。」
「好了，你們都去練功了，想想雲隱七聚也快要到來了。你們可要加倍努力，爭取別給我丟人。」
「是，師父。」
日子便是這麼平靜地過去，只是紫竹峰的眾人都習慣了，夜晚伴隨自己而睡的那悠揚的笛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