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言明,陳大夫已死
從頭到尾,楚錚都沒有給靖北侯說話的機會。但楚錚是一國太子,君對臣天生便是壓制,靖北侯縱然心頭有微詞,卻也不敢表露出來,只得悻悻退下。
房間里沒有了旁人,楚錚這才與霍思錦說明來由,他此來便是要告訴她整件事情出自周氏和霍嫻妃的手筆。
「雖然厲氏已經死了,但若真要找到證據,也未嘗找不到一丁點蛛絲馬跡,但是我建議這件事情到此為止。」
霍思錦點點頭,「殿下的意思,思錦都明白。關於我身份的事不宜再被翻出來,橫豎我和她們之間的恩怨也不差這一件事了,沒必要在這件事上揪著不放。」
終歸她女扮男裝冒充兄長的事情是真的,若是再被翻出來,總歸是有風險。
「還有一件事,之前尚且不明,所以我沒和你說實話。」楚錚坦誠道,「陳大夫不是我安排的。他死後,我派人去查看,但是卻沒有找到他的屍體,我懷疑他沒有死。你可知,陳大夫是不是你外祖那邊的人?」
霍思錦臉色微變,她沉思了片刻,「外祖和舅舅都去的早,那時我還小,而母親怕這件事瞞不住,所以從未與江州聯絡,那邊全是外祖那邊安排的,陳大夫是不是也在安排之中,恐怕現在已無人得知了。」
楊家那邊早就沒有人了,她和楊氏也都對此不太清楚。如今怕是除了可能還活著的陳大夫之外,便沒有第二個人知道了。
陳大夫是不是楊家的人,始終不明,那霍思錦從前女扮男裝的事情就未必密不透風。
但,楚錚鄭重地與她說道:「這件事情已經結束了,雖然陳大夫的屍體沒有找到,但宮人是親眼看著他落氣的,那他就是死了。往後即便再出現一個陳大夫,你只管否認。」
陳大夫是死在宮裡的,眾目睽睽之下,而且還是太後宮中的人親自確認的,誰也不能否認。就憑著這一條,往後就決計不能再出現一個能威脅到霍思錦的陳大夫。
「殿下說的是。」霍思錦莞爾一笑,有他在,其實她不怕再出現一個陳大夫。
楚錚看了看她,見她笑語盈盈,想來也不怕,便也放心不少。陳大夫一事,他已經做好了周密的安排,絕不會叫幾日前宮中之事再次出現。
「這幾日,靖北侯沒找你麻煩吧?」楚錚問道。
霍思錦笑道:「他不敢找我麻煩,我可是有靠山的人。他雖然在後宅糊塗,但也不敢得罪殿下。」
楚錚光明正大地維護她,便也是為著這個緣故,讓天下人都知道霍思錦有他護著,誰要動她便要掂量掂量,得不得罪地起他楚錚……
雖然霍思錦這樣說了,但楚錚臨走時依然不忘敲打靖北侯一番,「長錦就這麼一個妹妹,侯爺,本宮可不希望長錦的事再度發生在思錦身上。」
這話已經說的很明白了,如果霍思錦再遭遇不測,那他唯他是問。
楚錚說這話時,眸中殺氣盡顯,嚇得靖北侯不禁心臟都在顛。
夜裡,靖北侯歇在周氏房裡,想起白天發生的事情,就忍不住嘆氣,他這個父親被女兒壓制地喘不過氣來,當真憋屈。
「侯爺何故嘆氣?」周氏柔聲問道。
靖北侯抬眼,看看周氏,語重心長地說道:「白天太子殿下來了,他來給那個逆女撐腰來了。臨走時,還直截了當地威脅我。綺梅,霍思錦背後站著太子,太子是君,我們得罪不起。為了我們的兒子,你就忍一忍,別和她起衝突。」
周氏苦笑一聲,「我們往後只能忍氣吞聲了?」
「綺梅,話也不是這樣說。」靖北侯安慰道,「她是女兒家,年紀也不小了,很快就要議親。等她出嫁后,便也不會再有經常見面的機會了。」
等等,出嫁……
靖北侯忽然靈光一閃,「綺梅,你說,太子殿下這樣護著她,會不會是看上了她?」
雖然楚錚說是因著霍長錦的緣故,但他不信太子殿下不知道霍長錦是霍思錦假扮的。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如此護著,除了那點子男女之情,靖北侯想不到別的。
周氏淡淡一笑,「侯爺才看出來啊。」
「太子看上了霍家的女兒……」靖北侯不禁有些浮想聯翩,但是隨即又冷靜下來,「也不知是福是禍。」
楚錚看上了他的女兒是好事,他與霍嫻妃已經產生了隔閡,指望楚黎的心思也歇了幾分,但換成是楚錚,靖北侯倒還真覺得能有幾分指望。
可是,偏偏楚錚看上的人是霍思錦,一個早就和他鬧翻的女兒。若非還有那點子血脈關係維繫著,他都想把霍思錦趕出去。
「要是太子看上的是……」靖北侯忽然停下了,他只有兩個女兒,一個是霍思錦,一個是霍芷柔。提到霍芷柔,難免勾起周氏的傷痛處。
然而周氏輕描淡寫地接過話去,「侯爺不用指望了,就算柔兒還在,太子也不可能看上她。我不得不承認,霍思錦容貌比柔兒美,頭腦更是比柔兒聰慧通透。在這一點上,我到底比不過楊氏。」
說時,她忍不住嘲諷一笑,「楊氏柔柔弱弱的,卻不想能生出霍思錦這樣的女兒。或許是因為到底有個官至太傅的父親,霍思錦大概是隨了她那個學富五車的外祖。」
「侯爺,我有件事想求你。」周氏看向靖北侯。
靖北侯本就被她一番話說的愧疚至極,如今她有事要求,他哪裡不應,「綺梅,什麼事,若是我能辦到,我都答應你。」
周氏欣慰地笑了笑,「為大小姐辦一場宴會吧,表明你的立場,霍思錦是你的嫡長女,吃了多年苦頭,你願意補償她。」
這個要求,令靖北侯不解,「綺梅,你不是恨她嗎?」
「我是恨她,可是恨她柔兒也回不來。」周氏摸了摸高高隆起的腹部,無奈嘆道,「除了柔兒,我肚子里還有一個。侯爺你說過的,爵位會讓我們的兒子繼承。為了兒子,我不能讓霍思錦同靖北侯府不睦,只要在外人面前,關係緩和了,往後對我們的兒子也是有好處的。況且,只要霍思錦領這個情,柔兒那邊也總能得到些照拂。」
「可是那個逆女向來愛同我唱反調,她怕是不會答應。」靖北侯心有顧慮。他可不願意做出熱臉貼冷屁股的事來。
周氏搖頭,輕笑道:「她不答應,那夫人呢?大小姐已經十五了,該是到了議親的時候了,她沒辦及笄宴,京城裡的人怕是都還不認得她。辦個宴會,也能讓她在眾人面前露個臉,還能彰顯她靖北侯府大小姐的身份,於她議親是有好處的,這個道理,夫人肯定明白。」
這麼一說,靖北侯倒是不禁點了點頭,是這個道理。
翌日一早,他便去了楊氏房裡。但是他沒想到,進門還要被人攔下,「前面是我們夫人的房間,侯爺怕是走錯地方了。」喜嬤嬤冷冰冰地說道。
若是從前,喜嬤嬤還指望著靖北侯能來楊氏房裡,但經過「霍長錦的死」,喜嬤嬤就徹底死心了,這個姑爺不用指望了。
沒心肝的東西,不配靠近夫人。
「本侯有要事和夫人商議。」靖北侯耐著性子說道。
喜嬤嬤卻不想讓他進,「侯爺,我們夫人雖然沒有還沒有和您和離,但夫妻情意早就斷了,往後各過各的,還能有什麼事情可商議的。侯爺還是請回吧,別再噁心我們夫人了。」
靖北侯被落了顏面,臉上神色很是不好看,「喜嬤嬤,這裡是靖北侯府。」
這裡是靖北侯府,還能有他不能去的房間?
喜嬤嬤沒好氣地說道:「不用侯爺提醒,正好我們夫人已經在準備搬走了。」
「荒唐,陛下旨意,讓她回來,她怎麼能搬走!」靖北侯心下一緊,脫口而出。
「陛下的聖旨說的是讓我回來操辦長錦的喪事,如今喪事也處理地差不多了,只等著十幾日過後,周七燒完,這喪事便算辦完了。」楊氏在裡面就聽到外面的聲音,便走了出來。
喜嬤嬤連忙迎上去,「夫人,你身子不好,何必要出來。」
靖北侯見楊氏出來了,立刻走上前去,「我有事和你說,思錦是我嫡長女,她如今回來了,合該光明正大地辦一場宴會,也好叫人知道她是霍思錦,是我靖北侯府的大小姐。這對她往後議親也是有好處的。」
靖北侯知他不遭人待見,索性直截了當地說明來意。
他把事情的緣由目的說的清清楚楚,原以為楊氏就算是沒有立刻答應下來,也會說考慮考慮,卻不曾想,楊氏沉默了片刻,卻搖頭拒絕了,「不必了。侯爺,錦兒不需要這些。」
她的拒絕著實出乎靖北侯的意料,「女兒家議親,家世是多麼重要,你難道不清楚?楊氏,你可別犯糊塗。」
楊氏依然搖頭,「家世重不重要,侯爺你心裡最清楚。」
周家小門小戶,配不上靖北侯府的門第,可靖北侯還不是照樣娶了人家。
一番話噎地靖北侯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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