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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問得很直接,以至於蘇柏言有一瞬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垂下眼眸,他道:「嗯。」
侯佳音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變得深沉,許久,她才團起眉,「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把我父親害成那樣……」
「那你就可以利用我了?」侯佳音打斷他的話,她從來沒想過,蘇柏言會使這樣卑劣的手段,當時何庭羲在醫院啊,出了車禍,心志本來就不穩,他怎麼可以說那些謊話去打擊他,害他。
「這不是利用。」蘇柏言望她的眼睛,眸色變得痴痴,「其實,我還喜歡你,我想跟你重新開始。」
侯佳音一怔,沒反應。
蘇柏言拉起她的手,親親吻了她的手指一下,「忘了以前的所有不開心,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侯佳音望回他的臉,像看著他,又想透過他看向很遠的記憶。
高中的時候,誤以為喜歡他,歡喜了好久,可到頭來,才明白她對他只是一種依賴,不是愛情,沒有激情,沒有火花……
思忖間,蘇柏言忽然抱住她,炙熱的氣息襲過來。
侯佳音猛地扭頭,避開了他的吻,眉色里透露著抗拒,「不!我無法。」
「你是因為生我氣才這樣的嗎?」蘇柏言望著她,聲音低啞,「是,我不該對他說那些話,可是我恨他,我也嫉妒他,他害得我父親終其一生只能在牢里度過,我自然是恨他的,他又搶走了你,讓我嫉妒得不行,這些年來,你一直陪在我身邊,不管是我失意的時候,還是我墮落的時候,你都對我不離不棄,我才明白,原來我最深愛的人,依然是你……」
聽完蘇柏言的話,侯佳音終於扭回頭,看著他,可目光卻宛如一潭凝滯的死水,「蘇柏言,有句話,我一直想告訴你。」
蘇柏言沒說話,只看著她,像在等她說下去。
「其實我一直覺得你當初跟我分手是對的,我對你,確實只有依賴,沒有感情,當初我們去看電影,你牽我的手,我沒有感到心悸,只覺得這就是戀人該做的,該完成的,心裡只有一種完成目標的喜悅,卻沒有那種怦然心動。」
蘇柏言是個何等聰明的人,聽了這話,就像被當頭澆了一盆冰水,所有的情緒,都在瞬間熄滅了。
侯佳音被他抱著,身體僵硬,道:「後來,這種感覺,我在何庭羲身上找到了,我才明白,我們之前的那段戀情,不過是把友誼當愛情了,我敬重你,欣賞你,感激你,卻獨獨,沒有愛過你……」
蘇柏言的身形為顫了一下,「沒有愛過我……那麼,你愛何庭羲么?」
侯佳音低下頭,她現在不知道,如果愛,為什麼會懼怕他的暴力傾向,怕他會傷害自己,可如果不愛,又為何在分手后總是念念不忘。
也許人只有失去了,才會明白,自己到底愛不愛那個人。
最後,蘇柏言的話依然沒有得到回答,兩人沉默了很久,終於,他凄然一笑,轉過身頭也不回的離開。
*
第二天,侯佳音隻身去城東的別墅拜訪何庭羲,可得到的答案跟之前一樣,「少爺說了,不見你。」
侯佳音猛地站起來,「他親口說的?」
「是的。」
「你去告訴他,我有話跟他說。」
「不必說了,你回去吧。」樓梯口忽然傳來一道男音,這聲音,威嚴蒼白,又含著嘲諷。
侯佳音抬眸,站在樓道口的,正是厲老翁。
她道:「老先生。」
厲老翁卻沒有給她個好臉色,冷哼了一聲,「哼,早知道你是如此忘恩負義的人,當初在港島,我就不會指點你。」
侯佳音知道,他這麼生氣,肯定是因為何庭羲的事情,所以心裡也沒有怪他,輕聲道:「老先生,我來這,就是想贖罪的。」
「贖罪?隔了差不多一年才來,你認為誰還需要你的贖罪?是不是你那個小男朋友不要你了,所以才又回到這來,我告訴你,這兒也不歡迎你。」
「沒有,我一直是單身。」
厲老翁的表情略有幾分詫異,何庭羲一直把他當做父親一樣看待,他對他,也是兒子一般的血親深情,見到侯佳音這樣不珍惜他,厲老翁是恨不得活剮了她。
「我之前沒來,是因為我不知道,他受了傷。」
「你不知道?呵呵,那那個電話是打給鬼了吧?」
「確實也不是我接的。」侯佳音實話實說。
厲老翁狠狠瞪了她一眼,「你倒是會找借口,只是你如今知道了又怎麼樣,庭羲他……早就無法管束了。」
他說著,眼睛不由自主的紅起來。
侯佳音見他這個表情,心覺情況不好,喉嚨有些緊繃,「情況很嚴重么?」
「每天幾乎不吃飯,不起床,日日酗酒,你說情況好不好?」厲老翁看著她,額頭青筋暴起,「要不是你,他怎麼會變成這樣?他以前,是多麼奮進聰穎的人,你不是沒有見過?」
侯佳音眼眶濕潤,她不知道,自己竟然將他害成了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