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最後昆宗也沒要了那暗冥的命，不過是將他的魔性封印，叫漠弦將其丟回魔界。

那暗冥好歹做了我幾個月的徒弟，明明乖巧聰明得緊，卻突然成了魔，擱在我心裡頭還是難受得緊。

暗冥離開那日模樣很是虔誠地苦苦哀求我不要趕他走，叫得那一聲凄涼。我險些就要替他求情了。但想自古神魔勢不兩立，他跟著我，不僅連累我，對他也是一百個不好。居於此，就算我再於心不忍，我也是不會同意的。

祁淵也藉此訓話我，說我一有機會就出去外面沾花惹草，連人家的身份都未查明就往山裡帶，話里話都都在嘲諷我。

我好生冤枉，就因我修為低下才上了暗冥的當，還連累了諸位師兄被昆宗罰去面壁思過抄仙書，祁淵好心替我求情，但也不過是讓我回他的霜華洞好讓他親自教訓我笑話我。白瞎了這幾日我認真地修鍊，還想了這麼多摺子替他壓制魔氣。

他訓話我，我自然是反駁不了的，總歸這次都是我惹的禍。我再不服氣，也只能捂著耳朵回自己的房間躲著難受，等過幾日我緩過來了，叫他怎麼訓我我都不會理會！

可偏偏，暗冥這幾日還來雪窯洞里找我，就因我告訴他如何進山的法子，他就肆無忌憚地跑進山裡來。至今我那幾個師兄對他都恨得牙痒痒的，他此番過來就是在找死。若非什算和夜塵將他打得半死，今日芩祤也不會跑來霜華洞外面找我。

我回雪窯洞時，暗冥已經被打得渾身是血，像一頭不服輸的野獸，就這麼死死地盯著各位師兄，彷彿打死也不會退縮。

這股不服輸的勁是好的，就是用錯了地方。

「暗冥，你還來做什麼？」我恨鐵不成鋼地走過去，心疼得緊啊。

我伏柯拜師數百年，都還未做出一番驚天動地的成績叫阿爹阿母歡喜，如今卻被暗冥毀了一半的清譽。

「師父……」暗冥見到我，艱難地笑了笑，往我走來，「師父，你可還怪我？」

我生怕師兄們會把他拖出去再打一頓，只能把他帶進仙洞來，且讓師兄們都在外面等著。

「暗冥，我已經不是你的師父了，日後就忘了這回事吧。我救了你，你不知報答便罷了，還欺瞞於我……是我瞎了眼，沒看清楚你的真面目罷。暗冥，你是魔，我是神，本不該有所摻和的，如今斷了也好，越早越好。日後你也不必再來了，早前給你指明的那條路我已經封了，若你還念我當過你幾月的師父，你便不要再挑戰我的耐性，就當我們從來不識得。」

「師父……」暗冥很是晦澀地看著我，「你若不願再做我的師父，那……阿柯，你做我的妻子，可好？」

我驚得險些想滅了他的嘴！

「你如何知曉我的姓名？」我眯著危險的眸，此時才發覺魔人確實不好對付。

暗冥不回答我這個問題，且問我，「阿柯，你答不答應？」

我自然不會答應，此時我還想把他打清醒。

正要出手，門口突然傳來腳步聲，是祁淵。

祁淵冷冷地走來，視線落在暗冥那廝身上，「你，要娶她為妻？」

我扶額，想替自己解釋解釋，祁淵卻突然笑了，「看來上回手下留情了，才讓你恢復得這麼快。」再之後，他們便打起來了。

祁淵體內有魔氣都是魔人所為，他必定是恨透了所有的魔。暗冥落他手裡，肯定不能再活著蹦躂。

可我也不曉得最後結果如何，只因祁淵把我封在裡面，是在外面解決的暗冥。

好些須臾師兄們才過來把我放出來，說這下子戴澤山算是太平了。

我卻因此難過了須臾。

憑祁淵剛剛那團怒火，勢必要把暗冥魂滅了。雖然暗冥騙了我，但總歸當了我數月的徒弟，他沒犯什麼大錯，左右都是我與他的私事，他就這般被奪了性命，怎麼算得一件冤枉事。

芩祤看出了我的心思，嘆了口氣，說祁淵不過是把暗冥封印在魔界之內，他若沒有本事修到祁淵那般修為境地，是不可能再從魔界出來蹦躂的。

我愣了須臾，方才鬆了一口氣，暗暗慶幸自己剛剛沒有急著衝出去和祁淵置氣。

如此論起來，我還欠了祁淵好幾個人情。日後只能勤加修習，盡量早日想到法子幫他祛除體內的魔氣罷。

這幾日我在霜華洞里待著，比往日還要安分，盡職盡責地做著一個仙仆。祁淵當然不會輕易給我好臉色，我便是好聲好氣地伺候了他足足一個月余才把他哄過來的。

期間我拉著他不知偷偷下凡溜達了幾回，回回都挑著他不喜歡的事做，他雖不喜，但也沒怪我，最後反還覺著稀奇，也便更怪不了我了。

我們常去衍城看凡人放花燈，他時常帶著我在天山飛，但也不敢太過顯眼，免得把凡人嚇壞了。在凡間待舒服了，又去紅楓林找鎖梧吃酒，日子過得實在愜意。

無聊之時我就在仙洞旁搭建一間廚房做花餅，就算再次著火，也燒不到祁淵的仙洞，他也就沒理由再怪我。但想中秋那日必定要讓祁淵對我的手藝大為改觀，也當還他這幾日的人情。

不過這幾日，祁淵總是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也不曉得是不是體內的魔氣又在作妖。我越是擔心他，便越得抓緊修鍊。

十五中秋月圓之夜，我終於參悟了些道理，冥冥中感覺離上仙之位只差一步之遙。

我本想將此事同祁淵分享，卻在外面敲了好半晌的門都不見他回應。

平日里只有他在閉關修鍊的時候不理我，但他若是在閉關，房間外面定然會設立結界。如此，他便是不在房間了。他不在房間，指不定就在後山修鍊。

上回給他做的花餅他一個晚上就吃完了，今日是中秋，就算他不想吃，我也要做點給自己。早前本來打算好中秋回玄靈山過的，但上回問他如何過中秋之時，他卻說留在霜華洞。

先前我以為他至少會和外面的師兄們一起過的，但他的意思明明確確，只呆在自己的霜華洞。大抵是見他太可憐了，所以我才會主動留下來陪他過一次中秋的。私下還琢磨著拉他下凡去見見凡人們都是如何過節的。

我在後山附近轉了好一會，才找到幾多像樣的花蜜，將其磨成粉，香味很足，想著這次做出來的花餅定然不會錯。

磨粉之前，我還有些猶豫，到底是做少些夠我和他吃就好，還是做多一些拿給昆宗和師兄們也嘗一嘗。

但一想到祁淵的霸道……算了，若是惹著他，指不定我前腳出霜華洞後腳就回不來了。

眼見暮色已深，祁淵還不見出現。

我在後山外面轉悠了好一會，在他的警告和自作主張之間來回猶豫，最後是瞧著天上的月亮又圓又亮很是不錯，一時壯了壯膽跑了進去。

前幾次都是不小心闖來著後山溫泉的，次次都險些掉了半條命，害得我對這片溫泉都有些畏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