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祁淵把房間的燈撲滅了,已經在床榻躺下。
見我還站在門口,又威脅我,「阿柯若是不願睡那裡,就過來睡我這裡。」
「……」這話他也敢說!
我訕訕在自己的床榻邊緣坐下,一臉糾結。還想開口,卻見祁淵已經閉眼睛睡了。
莫不是天上的神仙都如此隨便?
但想祁淵連牽手啃嘴巴都做得臉不紅心不跳,想來便是了。與這些比起來,同屋異床又有什麼關係。
如此,我也便能睡得塌心些。
只是我終究高估了祁淵的情調。
大半夜的他不在自己的地方好好躺著,竟偷偷摸到我的床褥里來,若非我警覺和眠淺,且不知要被他怎麼輕薄。
我使勁地推他,「祁淵,你,你幹什麼!」
他巋然不動,雙臂如鐵,將我牢牢地死拴著。
我氣結,「祁淵,你放著你那麼舒坦的木榻不睡,跑來我和擠一處,不嫌累麽!」
「如此也好。」祁淵略為低沉地說,隨即竟將我抱起來,直接將我丟到他的木榻之上,我還沒來得及利索地爬起來,又被他如石頭般中的臂膀壓著。
我實在不知該說他什麼好。
吃人家豆腐哪有這麼一本正經光明正大的!
「祁淵,你……你是不是魔氣又發作了?」我想著我的作用於他而言,也只能和魔氣沾上關係。他若是對我有色心,又豈會用這般言不正名不順的小人勾當。
果不其然,祁淵說,「你不說要幫我麽,這就是辦法。」
我嚇得屏住呼吸,久久不敢動彈。
那時我方才明白,我於祁淵體內魔氣的作用,有如薰衣草於蚊蟲,只有我在他身邊不離不棄地照看著,那魔氣才有不敢發作的機會,祁淵也便能壓制住魔氣做著正常的神仙。
我之所以有這麼大的能耐,純粹因為我是一朵萬年難遇的紅心白蓮,而那紅色蓮心有凈化之效,但礙我修鍊這麼久都未修鍊出真身,不能直接用它來幫他祛除魔氣,也便只有我陪在他身邊這個法子方能奏效些。
但這陪伴的距離,未免也太近了些。
這倒也怪不得祁淵,他魔氣一旦發作起來就會神識渙散六親不認,動作粗魯也非他所願,他能隱忍至此已然大好,至少不會和以往那樣把我拉進水裡淹死,亦或者……啃我的嘴巴。
轉念至此,被他抱抱……似乎也無關大雅了。
只是這般終究不是長久之計。每每見他隱忍得一副痛苦至極的模樣,我就又愧疚一分。以前我沒覺著自己修為差多麼見不得人,但自知曉這件事之後,我便常常在他面前抬不起頭來,實在羞愧難耐,就算跑去找昆宗,昆宗也別無他法。
我前後跑了這麼幾回,方才弄清楚祁淵體內的魔氣是那冥炎魔君下的。
當年神魔大戰,冥炎大闖天宮把那祁淵擄走,還在將敗之時將體內的最強的戾氣團注入祁淵體內,是為報復天族。那戾氣團是魔氣里最為陰厲和霸道,且憑著冥炎魔君當年那樣強悍的修為,這般魔氣不僅能操控神識,還會控制意念。若那祁淵的意志不夠堅定,恐怕此時他已經成為新一任的大魔頭了。
魔之所以會為惑九州,就因為有著那這團陰厲的戾氣。
早前聽聞那冥炎曾用這團戾氣操控著一群魔孫子,不知給仙界惹了多少禍端,說是罪無可赦都不為過。
也難怪冥炎閉關之後,一群魔人掀不起大風大浪,原是沒了為虎作倀的本事。
可憐了那祁淵,還是一個孩子的時候就被注入這般魔氣,且折磨他至今。這些年一點不知道他是如何挺過來的,一個人又被關在這霜華洞里多久,有沒有和其他人說過話。
對了,他本是有一隻鳥的,但被我嫌棄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
放眼整個霜華洞,能飛能動的,也就只有那隻死鳥。就連水裡的魚,都沒有一條活的。大抵祁淵是怕這團戾氣牽連了它們,也或許那些能動能跳的都被祁淵給嚇走的。
這些年,祁淵斷然是孤單壞了,才會找一隻鳥來作陪。偏偏又被我……
居於此,我總覺著自己無意間,不小心就成了他的罪過,如今且讓我的修為增進才是上策。
這幾日我苦苦冥思,一直試圖領悟昆宗給我說的破道之法,加上這幾日背下來的修鍊心術和祁淵的指點,我終於有了些突破,在將近兩月的勤加修習之後遞升為上仙,還是連遞三階。
我將此告知祁淵,他只是點了點頭,讓我繼續努力。
一點都不能體會我的興奮之情。
而後,我只能跑去和其它師兄們炫耀了。
師兄們對我的恭維就一點都不含蓄了,都爭著說要試試我的修為。可我才剛剛突破三階,怎可隨便亂施法,我是怕還沒打到他們就先把他們給嚇死了。
「大師兄,怎麼不見師父?」外面這麼熱鬧,昆宗就算不出來也不該關著門的。
執笙說,「師父在書閣,他說你若來了,直接過去找他。」
「師父早就料到我回來?」我不過是驚訝了一小會。
憑昆宗的預知能力,猜到我的修為進階不算難事。
我本要去書閣找昆宗,什算那廝突然拉著我,「小八,說說吧。聽聞八月十五那日,你是在老七的房間里度過的,說說那天晚上都發生了什麼事?」
我一時茫然,「什麼八月十五,什麼在誰的房間里過,現在都十月也快十一月了,這麼久遠的事誰還記得!」邊想著這事是怎麼傳出來的!
但思量許久都沒個頭緒,祁淵一個悶葫蘆一天說話不定都超不過三句,且這事還是他強迫我的,此事就更不應該從他嘴裡說出來的。
什算還想以此為難我,芩祤站出來替我說了句話,「好了,小八的記性不好你們也是知道的。就不要為難她了。」
我頗為欣慰地對他露了個笑。
但在聽到什算笑得更加肆意之時恍然反應過來,芩祤這聲替我辯解之前還給我敲定了這個玩笑。
我氣得小臉漲紅,「你們再過分,我就去找師父出來評評理了。」
紀斯卻笑,「小八,不是我們冤枉你,這事是老七親口說的。」
我:「……」這事未免也太過離奇了些。
什算也說,「就算你信不過我,四師兄你總該信吧。要不你再問問老六,他最不會說謊。」
漠弦的確不會說謊,但也不輕易摻和這般無聊的問題。
然漠弦這會竟點了點頭,「此事不假。」
他們這一個個的,是要鬧翻天啊。
這幾隻裡面,也只有夜塵沉得住氣,話最小,也最不喜歡湊熱鬧。
「小八,你別聽他們胡說,老七沒有直說,是他們不小心聽到的。」芩祤好心幫我說話,又指了指夜塵,「此事是老三先發現的,不信你可以問問。」
我:「……」
我看向夜塵,他也正慢悠悠地抬頭看我,似是我敢否認他就要再說一遍。
我無語懨懨,對這幾個一唱眾和的師兄們很是沒有辦法。
合著他們都已經閑成這樣了,專挑我的糗事不肯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