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番外1
鎖梧的孩子出生那日,紀斯高興壞了,第三日就把一眾師兄弟請進紅楓林慶祝。
彼時除了漠弦,執笙、芩祤、夜塵甚至什算都已經成家,連祁淵和伏柯的孩子都已經幾百歲余。這次宴請,幾乎人人都把家屬帶過來吃酒的,反倒剩漠弦一隻,提著一把劍,坐在樹下的一個石頭上形隻影單地吃著酒。
那時伏柯就忍不住嘆,「我成魔那會,見他待南梔卻是不錯的。我當以為他們會成事,未想我們的六師兄還是未開情竇。」
祁淵幫她開了個酒瓶蓋,「少點喝。」繼往漠弦那看了一眼,「南梔和魔族暗渡陳倉,他作為天神將首有不可推脫的職責。」
「可聽大師兄說,當年他是故意接近南梔的……」伏柯問,似是想明白了什麼,又點了點頭,「也難怪那日南梔把我打飛的時候他會那麼湊巧地出現在那裡。不過我看他對南梔,也並非無意。」
至今南梔都還被關在鎮魔塔內,看天君及各位神仙的意思,沒過個千百年她怕是出不來的,而負責看守鎮魔塔的恰恰又是漠弦。
數百年前南梔和伏柯一同被關進鎮魔塔之時,漠弦就請命前往鎮魔塔親自看守,至今他還守在那裡,鮮少會從鎮魔塔處離開。
若只是當年的一場失責,他何必這般大費周章,憑漠弦淡漠的性子,直接請責倒更省事些。
祁淵嘆了口氣,「過去的事,不提也罷。」
「嗯……」伏柯卻突然看著他,「阿淵,當年,南梔怎麼就成了你的側妃?」不等他推脫,她已經很認真地回:「這事必須追究。」
「你啊。」祁淵總是拿她沒辦法,「那場婚事,是父君自己擬的。不過口頭婚事,不作數。若非有她作護,你也見不到安好無損的為夫我了。」
伏柯噎了一口,拍拍他的肩膀,「沒事。過去的事我們不提了。」
祁淵:「……」
那日戴澤山的幾個師兄弟和一眾家屬幾乎把鎖梧新釀的酒都喝光了,伏柯還特意偷偷藏了幾瓶帶走,幾個師兄們特別不小心地看了一眼,都哦了幾聲,然後各自悄無聲息地也去順走幾瓶。等鎖梧休養幾日到酒窖一看,那裡的酒幾乎所剩無幾。
「伏柯是不是來過酒窖了?」鎖梧下意識地問。
紀斯摸了摸鼻子,「師兄們好像都來過。」
「那就是伏柯帶的頭。」肯定語句。
紀斯訕訕地笑,「伏柯帶來的禮最大,你還沒看吧,我這就給你去拿。」
「伏柯能送什麼禮,她送出去的禮不是幼獸就是小獸。怎麼這會還送了一隻大的?」鎖梧無奈打趣。
紀斯也啼笑皆非,「應該有,兩個巴掌這麼大。」
鎖梧:「……你也敢收?你養還是我養?」
「它在玄靈山都是放養的。這裡雖比不上玄靈山的山頭,總歸是地方大,夠它蹦躂。」紀斯說完,真有一隻小靈獸怯弱弱地從樹後面歪了一個頭出來。
兩人對視一眼,哭笑不得。
外面的神仙都知道,伏柯成魔那會收繳了幾座仙山的仙獸魔獸,魔獸被現今魔王十一帶去魔域中馴化,仙獸理所當然地成了玄靈山之物。
如今的玄靈山今非昔比,山頭比以往大了幾倍,收留那些仙獸也占不了多大的地方。那些仙獸至今都還在玄靈山裡活潑亂跳的,好不熱鬧。成年的仙獸被派去各個山口守山,未成年的小獸或者幼獸就留在仙洞里養著,反正玄靈山山多林廣,夠它們蹦躂好幾個來回的。
這些年玄靈山的成年獸也生了不少的幼獸,山裡估摸著是裝不下了,於是哪路仙人家裡有喜事請了伏柯和祁淵,他們二人必定會帶上一隻仙獸上門作禮,外人稱之為獸禮。
那些靈獸在玄靈山吸取了不少仙珠仙液,個個精靈可愛得緊,仙家們瞧著喜歡,向玄靈山遞的拜帖就更多了。只是沒多久那些拜帖就被原封不動地給退了回去,退拜帖的仙童只帶了一句話:「玄靈帝姬要陪我們家上神,沒空做客。日後這種帖子,就不用再往玄靈山送了。」還帶了幾隻靈獸過來安撫他們,「這是我們家上神的賠禮,還請笑納。」再之後,就沒哪個仙家敢請玄靈山那位上門做客了。
沒人上門,伏柯反倒覺得太閑了。
自祁念被天族的人帶回天宮當太子接班人來栽培之後,天族中人常以祁淵為未來太子父親身份將其召回天宮,說是天君沒時間育教祁念,讓他這個父親多擔點職責。伏柯沒了仙法,不能隨便進出天宮,祁淵也不好每次都帶她,如斯下來,反倒只剩伏柯孤家寡人。
原本祁淵都做好了帶她雲遊四海的打算,生生被一群天族的人給攪黃了。
伏柯倒想把祁念接回玄靈山自己養著的,奈何天族又明確表明了態度,如果祁念回玄靈山,祁淵就得回天族幫忙處理事務,明擺著要讓祁淵領太子之責,也明擺著不讓她伏柯太痛快。
天族的人不守信用伏柯早已領會,只是沒想過他們會這樣明目張胆光明正大。奈何在這件事上伏柯是理虧一方,不能做計較。
「阿柯,你再等上三月,三月後我親自去請。等盛博仙君出山做了念兒的師父,我便帶你四處遊山玩水,如何?」祁淵每次見她因此不快之時都會這樣哄。
「上一次我們親自去他都不答應,你一個人去,他又怎會轉變心意?」伏柯嘆了口氣。
其實伏柯也不曉得盛博仙君還在生哪年哪事的氣,幾月前她和祁淵親自拜訪,在他的仙山賴了兩日,盛博仙君愣是一面都不肯露,最後讓耿世來打發他們,還送了一句話:「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伏柯就不曉得她怎麼得罪了盛博。當年不過是卻了他一場求親,說話狠是狠了些,總歸是講到了道理上。盛博既是修佛之人,就不該這樣小氣。
「為夫說行就能行。」祁淵說完,揮揮袖子又被天族的人請上天了。
伏柯兀自思索了好久,都沒想明白祁淵剛剛是哪裡來的自信。
伏柯的洞府和玄靈山主山母比較近,只是自二老神魂被修復以來,仙力已經不如以往了,前幾日伏柯的阿爹阿母還計劃著像她的阿公阿婆一樣外出周遊九州,也不枉雙人在世。伏柯的阿公阿婆在雲遊數萬年栽,出山之後就沒再回來過,想來阿爹阿母這一走,以後怕是也很難見到了。每每思及至此,伏柯便要悔上幾分,總歸是自己當年犯了太大的錯。
「小六,阿爹阿母若是走了,你便是這座山裡的主。你的那幾個哥哥都不肯接山主之位,他們連自己都照顧不好,阿爹也不敢把玄靈山交於他們打理。你雖沒了仙力,但你身邊有祁淵照拂著,外面的仙家就算對你不服,也不敢對你不敬。我瞧著山裡的小神小仙都還算聽你的話,一眾小獸也都被你訓得服服帖帖的,阿爹阿母走了也能放心。」
當時她阿爹是這樣說的,伏柯沒有理由拒絕,也拒絕不得。
能再次與家人重逢已是上天對她最大的恩澤,以前她任性調皮,現在卻不能再由著自己的性子來,所以阿爹阿母的話她向來點頭答應。
只是她點頭點得這樣乾脆,還是叫二老心疼了。
但心疼歸心疼,能見自己的女兒長大懂事,也算得一件欣慰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