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彼時座下跪著兩個仙女嬌娥，一臉惶恐地看著我。

方才碧瑤和碧溪要過來替我擋棍子的時候被人隔空絆倒，我便已經發現了她們。

先前我不願管這瑣事，是不喜胡生事端，如今知道這其中還有些仙蛾子的摻和，再熟視無睹也便不是我伏柯的性子。

我也算是看明白了。近來我哪裡是不得閑，只因天上那些女嬌娥們實在閑得慌，偏要跑下凡來看不得我清閑。她們便是算準了我不能使用仙術，才會這般明目張胆。

我稍稍舒展身子骨，稀碎疼痛使我的眉頭輕皺一團。

凡人的棍子不至於能傷得了我，但卻會叫人難受，而且他們方才下手不輕。

思及至此，我毫不心疼地在她們脆生生的臉蛋上揮過去兩巴掌，待她們正臉看我之時又扇下去，清緩道：「誰給你們的膽子，敢欺我伏柯頭上來？」

「你竟敢……啊」

她們說一句廢話，我便扇下一巴掌。

沒辦法，控制不住。

不一會，那兩個小嬌娥就被我扇得暈頭轉向。

但這實在怪不得我，是她們的廢話太多，而我向來不喜歡聒噪。

此時她們嗔怒地瞪著眼珠子，好不甘心。

我看著倒覺得挺養眼的。

誰讓我喜歡別人看不慣我卻又奈我無何的性子？

待我又要抬手，倆小嬌娥嚇得往後閃，接著求饒的話就來了。

我素來又不愛聽這等虛言，她們說一句我不中聽的廢話，我便再狠狠賞她們一個耳刮子。等她們的臉腫得不成樣子了，她們也看出了我的意圖，不敢再胡亂說話了。

對此我甚是欣慰，「我問一句，你們便回答一句，若有半句摻假……」

尾音拉長，她們點頭如小雞啄米，半天不敢停。

「最近這些事，都是你們做的？」

她們點頭又搖頭，想開口求饒又不敢出聲。

我對她們的表現滿意非常，「那便說說是誰吧。」

她們猶猶豫豫糾結了許久，在我耐心耗盡之前，還是招了。

我萬沒有想到，那個仙人竟是南梔。

我本不是小氣之人，卻也不會盲目大度。

上一次我看在南梔不知實情的份上饒過她一次，不想她竟變本加厲，不惜冒著犯天規的風險逼我犯罪。倘若我剛才真使出了仙法，現在恐怕已經被帶回天宮接受天君的責問了。

然細問之下，罪魁禍首又從南梔轉向了祁淵。

據這兩個小嬌娥的說辭，我粗略捋了捋：該是祁淵那廝先前不知如何得罪了南梔，她甘心不下便找我出氣。

祁淵有天宮太子這個身份在倒是不打緊，卻苦了我這個掛牌的太子妃，許是南梔以為我奪了她的夫君，便又要來陷害於我，委實可笑。

門外仙障突有躁動，抬眸就看到祁淵負手而立。

哪怕是到了凡間，他依舊是面相不凡，卓然仙氣，只增不減。

「怎麼回事？」他怕是看出了那女嬌娥的身份，深沉的聲音含著微怒。

我打笑道，「七師兄惹來的麻煩事卻讓我這個小師妹來收尾，不知這筆賬，要如何算才好？」

祁淵嘴角微抿，「可我看你這處理得也還不錯。」

「是不錯。」我淡淡掃了她們一眼，她們的肩膀猛地哆嗦，眼裡的恨和不滿卻未褪去，我不免又嘆息道，「當然不錯了，我不過是挨了幾個棍子，雖然痛了些，我這身子骨卻也硬朗，算不得什麼，總歸是沒有使出仙法來。如若不然，我破了天規，還得七師兄你和我回天宮向天君請罪。」

「挨棍子了？」

祁淵挑眉看著我似笑非笑，我這訴苦也編不下去。

畢竟我傷得含蓄，地上這兩張紅腫的臉才是實實在在的受傷。

看到她們的臉，我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掌也紅了。

剛剛下手是真的用力，現在手還麻著，可想她們的臉有多痛了，可我不會愧疚更不會心疼。

四海八荒的神仙都知道，我伏柯向來眥睚必報，下手從不手軟。

聽到一聲嘆息，一股溫熱漫上掌心，竟是祁淵握住了我，「想懲戒她們交給我便是，何必親自動手傷了自己？」

我注意到地上的女嬌娥面如死灰地顫抖，心裡莫名高興，道，「那你便一併替我報了仇去。可不能讓她們佔了便宜。」

「好。」極其寵溺的語氣，聽得我微微一怔，竟忘了從他手中掙脫，只是他握得緊，我喊疼他也不肯鬆手，竟說，「為夫陪你一起疼著。」

的確是一起疼啊。

只是，他是疼，我卻是更疼。

近來聽聞北楚國最近來了幾位異國使臣，北離滄正忙著招待，無暇顧及我這等閑人。

便是那把伏音琴，突然被他叫人送來我殿中，也不管我如何委婉拒絕。

我雖著急尋回伏音琴，卻也不見的北離滄送來的這個就是我要尋的。

彼時張公公命人放下木琴，逃一般就要跑開，生怕從我口中多聽一句話。但他們也出不了我這殿中，只因我在他們腳下施了仙術，不管走多遠，只要我動動手指頭，他們遲早都是要乖乖繞回來的。

「你們把它拿回去吧，也省了我再跑一趟。至於君上那裡，我自會去解釋清楚。」

「……嗯……嗯……」

領頭的張公公嗯了半天說不出話來，愣是逗笑了我旁邊這不苟言笑的碧瑤和碧溪。張公公憋得兩頰漲紅，張不開嘴，只得瞪眼珠子，最後還得被我一個眼神給收回去。

瞧他那飽滿的兩腮，估計憋了不少話。

還好我事先封了他們的嘴巴，不然還不知要聽他們說到何時。

張公公等人擠不開口，只得認命地伸手把伏音琴接過去。他們那雙雙眼睛瞪得幾能容下兩顆夜明珠，委實滑稽，一副副恨不得將自己的手拖回來藏入袖口的較勁兒模樣也讓我好是想笑。

「姑娘，張公公他們看起來好像有點奇怪。」碧瑤看著他們的背影說道，幾秒后更是肯定，「太奇怪了，他們那表情明顯就是不情願的。姑娘，您方才是怎麼做到的？」

我忍不住勾了勾嘴唇，但還是矜持地彎了一個好看的弧度，「許是聽我說的有些道理罷。」

「可我看他們，眉毛都擠成一團了。」碧瑤小聲嘀咕。

碧溪掩嘴笑道，「姑娘說的自然是有道理的，可張公公回去復命也是不好交代的，他們應該是在做這種掙扎。」

我當即給碧溪一記欣賞的目光，「還是碧溪看得明白。」也不用我再找理由搪塞。

可不久，伏音琴還是被呈到我這梧西宮。

張公公是個聰明人，這次直接將木琴交由碧瑤和碧溪兩人，再由她們轉交到我的手上，我就是再想將它退回，還得自己親自去大殿跑一趟，費勁兒，又顯得無聊。

嘆只嘆，左防右防，防不過兩個腦子不靈光的下人。

時下碧瑤和碧溪你看看那我我看看你，見我不說話，愁得嘴唇都快咬破了。

碧溪道，「姑娘，君上也是一片好心，要不，您還是收下吧。」

碧瑤附和，「是啊姑娘。您要是覺得不好意思，就將它擱著，反正這裡哪哪都是君上的地盤，您就當它是換了一個地方放置不就好了？」

這話聽起來頗有道理，我又故作猶豫，適才揮手讓她們自行安排。

「姑娘這是同意了？」

碧瑤和碧溪均是一副喜出望外的模樣。

「那就先留著吧。」我扶了扶袖子，「今日我想好好歇息，沒有什麼大的事情就不要進來打攪我了。」頓了頓，我言簡意賅道，「就是誰也不見的意思。」

她們兩人互看眼神，「那要是君上……」

「也不行。」

待她們兩看三可憐的眼神注視下，我依舊不為所動，她們也只好抱著木琴退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