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五十四章[07.01]

V第五十四章[07.01]

「有勞。」李曄點頭,走進屋中。鄭氏和王慧蘭剛從裡間出來,鄭氏看到李曄,氣道:「你怎麼回事?自己染了風寒還往外頭跑!」

「我有些事要做。」李曄目光看著裡面,「母親,嘉柔醒了嗎?」

鄭氏搖了搖頭:「你進去吧,等她醒了,派人來告訴我一聲。」說完,就跟王慧蘭一起出去了。

花園裡的梅林,前些日子還花朵錦簇,枝頭一片雪白。這幾日梅花陸續飄落,台階和石子路上都落滿了。等樹上冒出新綠,春天也就要來了。

王慧蘭見鄭氏眉頭緊鎖,問道:「大家可是有什麼心事?」

鄭氏笑道:「沒什麼,你不是還有賬目要看嗎?我自己走回去就行了。」

剛才在屋中,王慧蘭就覺得鄭氏有點古怪,好像急匆匆要帶她走似的。但她也沒說什麼,帶著自己的人拐到另一條道上去了。她走後,鄭氏才回頭對蘇娘說道:「剛才我在床邊,分明聽到她叫一個名字。」

蘇娘被她沒頭沒腦的話給弄暈了:「您說誰叫什麼名字?」

虞北玄。她應該沒有聽錯,威震淮河的節度使,今年還不到三十歲。鄭氏雖然整日呆在內宅里不出去,但像這樣的大人物,她還是知道的。為何會從木嘉柔的嘴裡聽到他的名字?她總覺得不同尋常。

「蘇娘,你覺得四郎和他媳婦感情好嗎?」鄭氏面色凝重地問道。

蘇娘想了想,答道:「我瞧著四郎君對郡主倒是很上心,處處呵護。至於郡主對郎君的情意,倒不大看得出來。剛嫁過來那陣子,不是還不想跟郎君圓房嗎?我總覺得,她心裡藏著什麼事。」

鄭氏點了點頭,也有這種感覺。她壓低聲音道:「你暗中派個人去南詔,查一查她嫁給四郎以前,有沒有跟別人接觸過。尤其是與那位淮西節度使,是否認識。」

「夫人,您是懷疑……」蘇娘捂住嘴,搖頭道,「不可能的。」

鄭氏卻堅決道:「你去查就是。我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蘇娘只能垂頭應是。

屋中,嘉柔躺在床上,雙手緊緊攥著被子。玉壺正坐在床邊給她擦汗,她好像一直在囈語。

夢境中,那是一個風和日麗的午後。她小產剛一個月,閑著無事,在院子里指揮下人搭葡萄架玩。竹竿不夠用,玉壺要去拿,她也跟著去,怕玉壺不知道要拿多長的。

她們走到柴房附近,聽到兩個洒掃的僕婦正在私語:「你說這郡主也挺可憐的,剛沒了孩子,就家破人亡了,她自己還不知道。聽說給雲南王世子收屍的時候,他身上插滿了箭,血都流幹了。」

「哎,使君不讓我們說,誰敢吐露半個字?不過她從前是個郡主,是因為有雲南王府在,如今她算什麼啊?我們還不如去跟著長平郡主,好歹人家是正兒八經的金枝玉葉。」

兩個人都笑起來。

「你們說什麼?」她衝出去,抓著其中一個人的領子,一把提起來,「你再說一遍!誰死了?」

那是她人生中第一次知道天塌地陷是什麼感覺,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吐蕃傾十萬兵力攻打南詔,南詔附近的幾方節度使都袖手旁觀,朝廷也沒出兵增援。而阿弟戰死,雲南王府被付之一炬,阿耶和阿娘都不知下落。

生死存亡之際,她遠在天邊。

她覺得天旋地轉,直接昏了過去。醒來后,虞北玄就坐在她的床邊。她立刻揪著他的衣襟質問他:「阿弟是何時死的?南詔是何時沒的?你憑什麼瞞著我!你有什麼權利這麼做!」

虞北玄握著她的手:「柔兒,你冷靜一點!你當時剛小產,何況就算你知道又能如何?朝廷不管,我的手能伸到南詔嗎?我已派人在找岳父岳母的下落,你乖乖地呆在這裡。」

「我要回家!」她聲嘶力竭地哭喊道,「我要去看我阿弟!」她推開虞北玄,掙扎著要下床。虞北玄箍住她的腰,她索性拿起瓷枕砸他。

這時,大夫在旁邊說道:「使君,郡主身子虛弱,還沒恢復,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她恐怕受不住啊。」

虞北玄皺眉,一個手刀下來,將她打昏。她倒在他的懷裡,終於安靜下來。她恍惚間聽見,他叫來常山,冷冷地說道:「去將那兩個亂嚼舌根,沒上沒下的東西亂棍打死!以後誰再敢在郡主面前胡言亂語,有不敬之心,我要她全家的性命!」

後來,他親自去了一趟南詔,終於尋到阿耶和阿娘的下落。因為阿耶不肯來蔡州,就將他們暫時安置在蜀中,還帶來了一封阿娘的信。她心中感激他,從沒有想過為何他能在吐蕃佔領了南詔的情況下,還能把人安全地救出來。

她就是如此可笑。她為了跟這個男人在一起,拋棄了家人,不要正妻的名分。最後換來了家破人亡,自己身首異處的下場。重生后,她一直沒有恨過他,覺得自己只是沒有比過他心中的大業,這是一個男人的選擇罷了。現在她知道,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居然就是他!

前世種種排山倒海一般壓垮了她,她獨自坐在黑暗裡,抱著膝蓋痛哭。

「昭昭。」有人在喚她。

她的頭埋著,不願意抬起來。眼前好像又出現了孩提時遇到的那個少年郎,他輕輕一笑:「你怎麼這麼黏人?」

「因為你長得好看,我喜歡你呀!他們都不理我,只有你肯陪我說話。……明晚我還能見到你嗎?」

「嗯。」他答應得好好的。可第二天,小小的她在房前枯站了一整晚,最後沒力氣再抱手裡的東西,散落一地,傷心得哇哇大哭。好像丟了一件心愛的東西,再也沒找回來。

為什麼前世她喜歡的人,全都辜負了她……

李曄看到她在睡夢中也一直流淚,握住她的手,眉頭緊皺。他轉頭問跪在床邊的玉壺,聲音微冷:「木嘉宜到底跟她說了什麼?」

玉壺眼眶微紅:「婢子也不知道,當時婢子在外面,就聽到三娘子說郡主吐血了。郡主回來后一直都是這樣,叫也叫不醒……郎君,這可怎麼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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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孽相公逗娘子 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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