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兩難
戰鬥還在如火如荼的進行中,而王夫子那邊見底下的人似乎被尤弗離說服了,這才緩緩的開口道「尤首領說得對,這件事事關重大,不能聽從郁姑娘的一面之詞,等到郁姑娘醒了,我們可以問問,與她一同被運出去的女子,都還有哪些,請她們過來,問問話就可以了。」
聽王夫子這麼一說,尤弗離的不安更重了,但他面上卻沒有什麼表情,只看著沈曦月。
「沈姑娘,你有什麼可以證明自己清白的方法嗎?」
「我…」沈曦月的腦子更痛了,那種感覺,如同染了風寒,整個人都暈暈乎乎的,她努力打起精神,瞪大水汪汪的眼睛「我沒有,這件事我沒有做。」
這話說了,相當於沒有說。
王夫子在心裡邊兒冷嗤一聲,覺得沈曦月這個京城第一才女真的是名不副實,他挑了挑眉道「現在沈姑娘跟郁姑娘各執一詞,具體情況,還是得等郁姑娘清醒。」
眾人自然是沒有意見,這一等,就等了一個下午。
晚上的時候,郁傾城才悠悠轉醒。
屋檐上掛上了紅燈籠,雖是夜晚,但監督院中卻燈火通明,此事事關重大,不少人連飯都未吃,一直等在這裡。
值得慶幸的是,在此期間,飛揚將何亦雙帶了過來,這讓尤弗離狠狠的鬆了一口氣,他嘴角難得揚起了一個弧度,讚歎道「你做的很好。」
飛揚的臉唰的便紅了「都是首領教的好,還有那群精銳,他們真的是太厲害了。」說到這兒,飛揚的眼睛都在發光。
今天跟那群黑衣人打鬥的時候,他才知道,此行來的白衣少年,不止十個,而是有二十個,他們十人結陣,十人作為替補,配合得天衣無縫。最終把那群黑衣人打的屁滾尿流,還活捉一個黑衣男子,不過還沒等他們審問,那男子就咬破了藏於齒縫之間的毒囊自盡了。
這讓飛揚有些遺憾,若是真的能抓住那黑衣人來作證,那他們的贏面又大了許多。
尤弗離不知道他的想法,知道了,可能會說一句天真。
郁傾城醒了,問話自然要繼續,在睜眼的那一刻,郁傾城看著朦朧模糊的光芒,頓時哭了起來「為什麼我還活在這個世界上,為什麼我還沒有死…我這麼髒的人,我…」
「郁姑娘。」王夫子就安慰道「你別著急,我們一定會為你討公道的,你就這樣死去了,那此案就沒有辦法繼續了啊。」
「嗚嗚嗚…繼續什麼,反正你們也不相信我啊。」
「不是不相信,只是凡事都要講證據…」
「可我只是一介弱女子,手上沒有證據啊。」
「你不是說,此案牽扯到的女孩子很多嗎?你把她們的名字說出來,我叫她們來問話,到時候誰是誰非,自然一目了然。」
「可、可是…」郁傾城似乎是動心了,但片刻后她還是咬住下唇搖了搖頭「我這樣做,會讓她們跟我一樣難以做人的,我,我這不是把她們往火坑裡推嗎?」
「這話可不能這樣說。」底下又有人開口了「你這明明是在救她們,誰知道錢夫子跟沈曦月會不會因為想要殺人滅口,把這些女子全部都殺了,名聲跟性命相比,那個更重要一些,相信姑娘應該能分清吧。」
「可是,姑娘的名聲,不就相當於性命嗎?」
「那你就忍心看著這麼多人被滅口嗎?忍心讓她們一個個死去?螻蟻尚且貪生,郁姑娘,不是每個人都如你一般,將生死置之度外的。」
這話似乎讓郁傾城心生感觸,她對著王夫子說了兩個名字,包括她們所在的派系,這才咬著下唇道「如果…如果她們也不知道的話,那我再告訴你,其他人的名字吧。」
王夫子頓時露出一副很欽佩的神情「郁姑娘的大義,簡直令人欽佩。」
郁傾城蒼白的臉,頓時便浮現了一朵紅暈,她悲傷的斂眸「夫子謬讚了。」
王夫子吩咐小六去將那兩人帶過來,小六皺了皺眉,似乎是不太情願,王夫子剛想說那就換個人,但小六已經走出去了。
尤弗離看著小六的背影,眉宇微微的挑了挑,只要他的手上掌握著何亦雙這個人證,那王夫子怎麼折騰,怎麼搗鼓,都定不了沈曦月的罪名。
雖然沈曦月今日的表現,確實讓他失望。
委實是太懦弱了些。
就在小六子走出去沒一會兒的時候,飛揚突然走到了尤弗離的面前,他的面色無比難看,讓尤弗離的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
「怎麼了?」他與飛揚走到了一處僻靜無人的地方。
「首領…尤、尤鄲在他們手上…」
「什麼?」聞言,尤弗離頓時瞪大眼睛,向來喜形不於色的他,此刻臉上有了明顯的焦急「你剛剛說尤鄲被他們抓了?我不是派人保護了他嗎?」
「他們將鄲公子的玉佩跟簪子送了過來。」飛揚深呼吸一口氣「說,若是不把何亦雙交出去,那…」
「那他們就要殺掉尤鄲。」這話是肯定句,尤弗離閉了閉眼,大腦瞬間有些空白。
飛揚點了點頭,臉上也帶上了為難之色「首領,我們該怎麼辦?」
尤弗離的雙手顫抖了起來,面色有些蒼白,卻依舊故作鎮定的道「我…我想想,我想想。」
飛揚握起拳頭「首領…要不然咱們別管這破事了吧。」
「我們是北陸隊的人…」以忠於皇家為生命準則「皇上將古昔學院看得多重要,你又不是不知道。」
在來之前,皇上就告訴他,一切,以古昔學院的名聲為中心。
「可是,古昔學院已經毀得差不多了啊,難道我們要為這個破碎的學員,賠上鄲公子嗎?」
尤弗離沒有說話,這不僅僅是尤鄲的問題,這還是整個國家的事情…最重要的是,他不想輸給林履雪那個偽君子。
「首領。」見尤弗離不說話,飛揚咬牙繼續道「你想一想,那些人既然能對沈曦月下手,那在朝堂之中,自然也能對沈丞相下手,他們早就做好了兩手準備,便是你將沈曦月撈了起來,但京城那邊呢?沈家還是會出事的。」
「這話,誰教你說的?」尤弗離沉默了一瞬,再次開口時,聲音竟有些沙啞,他看著飛揚,表情複雜「這話,誰教你說的。」
他重複了一遍。
「…首領,我…」飛揚一下子就慌了。
「你是說不出這麽有道理的話的。」尤弗離輕輕嗤笑一聲,臉上卻沒什麼表情「不管是誰教你說的,你都不要太過於相信他。」
「首領,是把玉佩跟簪子給我的那個黑衣人說的,我知道我錯了,但是我真的不願意看著鄲公子死掉,你們感情那麼好,如果鄲公子真的出什麼事,那首領你肯定會難過一輩子的。」飛揚紅著眼道。
尤弗離深深的吐出一口氣,琉璃色的眼睛有些赤紅「我明白,你先退下吧,我好好想想。」
飛揚說得很有道理,他沒有必要為沈家賠上他的弟弟,如果尤鄲真的出什麼事,他會後悔一輩子…
可是,若是他就此放棄了沈家,那整個朝堂便會動蕩,百姓將會流離失所…臨安城、不、是整個夏國,都會陷入兵荒馬亂之中。
到時候,百姓民不聊生,整天流離失所,妻離子散,受盡倒懸之苦,那時候,他會更加痛苦。
縱然飛揚說,那些人在朝堂也安排了對付沈家的方法,但只要古昔學院沒有因為沈曦月破裂,皇上就會思考、會斟酌,沈家就不會出事,夏國,才不會亂。
楚懷那邊,才能很快被皇上收拾。
……
他該怎麼辦?
他該怎麼辦?
一時間,尤弗離陷入了深深的糾結之中,進退兩難騎虎難下,就是說他現在的這種狀態了。
在離監督院不遠處的一顆大樹上,白玉公子跟阿大透過樹葉縫隙看著在燈光下思索的尤弗離,看著他糾結的神色,白玉公子不由得哈哈一笑「看吧,阿大,收服一個人的好方法,就是讓他不停的糾結,不停的懷疑自己。」
阿大看向白玉公子的眼神中滿是火熱,他輕聲讚歎道道「公子真乃神人也。」
「神人?」白玉公子挑了挑眉「那可算不上,可能就在這兩天之內,我的師傅就會過來,到時候,你便能看見真正的神人,是什麼樣了。」
「在我心中,公子才是全天下最厲害的人。」阿大一臉尊敬。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用天子做遊戲,全天下,便只有他公子一人能辦到了。阿大這樣想著,不由得又問道「公子,如果說,他不答應我們的條件怎麼辦?」
「那損失的是他啊,他為了救出沈曦月,竟枉顧自己弟弟的性命,那他家族之人會怎樣看他?他回去,還能得到歡聲笑語嗎?
如果他答應了我們的條件,將何亦雙交出來,就代表他不管這件事了,若是這樣的話,今後的每一天,他都會活在悔恨自責之中。」
「可如果他真的不答應的話,那沈家…」阿大微微蹙了蹙眉。
「你忘了,還有錢雪冰嗎?」白玉公子鳳眸中流轉著瀲灧的水波「既然沈曦月跟錢夫子沒有合作,那錢雪冰又怎麼會跟沈貴在一起呢?」
當初雲竹墨提出要給沈貴教訓之後,他便想出了這個主意,然後順水推舟,讓雲竹墨以為『讓沈貴被一個聲名狼藉的女人纏上』就是對他最大的懲罰。
白玉公子微微翹起嘴角,阿大眼中的崇拜之色便更濃了幾分。
夜,似乎更深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