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皇帝不信，撥開太醫，親自去檢驗兩人的鼻息、脈搏。

死了，竟然真的死了！李家這兩位最重要的人物竟然真的死了，可是為何他心愿達成，卻沒有想象中那般高興呢？

「厚葬！」

風風光光的壽宴轉眼就變成了風風光光的葬禮，十里長街，一片白衣素縞，數萬人送行，李家父子二人死後均得到皇帝加封，李老帝師賜封忠勇侯，李賀之加封至一品大員。

李家風光達至頂峰，可萬事萬物盛極必衰，頂峰之後便是衰敗。

風風光光的葬禮結束后，李家門前蕭條破敗，門可羅雀。縱然，李家還有一個小少爺，可也不過是一個六歲的孩童，怎能撐起偌大的李家？就算李家二女兒是太子妃，可她的那些傳聞可不好，太子的前程也堪憂；若是關於太子妃的傳聞是真的，沒有了李老帝師和李賀之的支撐，那李家將面臨的就是滅門之災。

在情勢未明的情況下，對於李家，所有的人都是有多遠就躲多遠，唯恐招惹上災禍。

將軍府

韓老將軍坐在大木椅上，閉目養神。

韓朝雲嫻靜地在一旁焚香、做茶，全無外界想象地那般凄慘憂傷。

一會兒，茶香四溢。

韓老將軍微微睜開老眼，贊道，「好茶！雲兒啊，你做茶的手藝真是得了你母親的真傳，就連這茶的香味都像極了你母親做的。」

韓朝雲斟了一杯茶，雙手捧著遞給韓老將軍，「爹，您嘗嘗這味道如何？」

韓老將軍接過茶，輕抿了一口，砸了咂嘴，「不錯，不錯，就是這味道！」

韓朝雲見老父親滿臉陶醉，笑了笑，自己斟了一杯，靜靜地品起來。

小涼亭四周開闊，幾乎是空無一物，是韓老將軍平常練武的場子；而小涼亭里只有韓老將軍父女倆。

韓老將軍將空空的茶杯遞給韓朝雲，韓朝雲又笑著給韓老將軍斟了一杯。

韓老將軍將茶杯握在手裡，未動，問道，「那老東西和女婿真的沒了嗎？」

韓朝雲淡淡地道，「當時您不是也在場嗎？太醫診斷過，皇帝親驗過，怎能有假？」

「嗯！」韓老將軍又道，「念一這幾日在我府上，我看那小傢伙年紀雖小但醫術卻很不錯，似乎頗為懂些旁門左道。」

韓朝雲忽然笑了，「爹，你老火眼金睛，心知肚明的事兒何必一定要問出口呢？」

韓老將軍也跟著笑了，「是啊，是啊！就是有些捨不得，鬥了一輩子，此去一別，天人永隔，再無相見之日！」

韓朝雲眼中閃過幾分愧疚，低聲道，「爹，過些時日，我要扶公爹和相公的牌位回老家，祭告祖先……」

韓老將軍眼中有些濕潤，擺擺手道，「不用說，我早就猜到了。」

一時間，父女兩人，心中悲傷不已，可又無可奈何。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吧！

許久，韓老將軍才贊道，「我一輩子雖然很不服你公爹，可我這輩子打心眼兒里佩服地也就是他一個人。權高勢大仍能保持清明心智，瀕臨生死大局，能果斷地壯士斷腕，這份智慧、這份孤勇，自古以來沒有幾人能有啊！」

韓朝雲輕伏在韓老將軍的腿上，韓老將軍摸著她的頭髮，韓朝雲低聲道，「爹爹，女兒捨不得您！」

韓老將軍道，「走吧，走吧！遠離京城這是非之地，過你們自己的清凈日子挺好！你們好好的，說不準爹到時候還得去投奔你們呢！」

韓朝雲忽然仰起頭，擦了擦淚，「爹，那說好了。等你告老還鄉了，女兒來接您！」

韓老將軍不置可否，笑著道，「傻丫頭！」

韓朝雲道，「爹爹，女兒有一事放心不下，還請爹爹……」

韓老將軍接話道，「是馨兒吧！」

韓朝雲點點頭。

韓老將軍道，「放心，雖然馨兒的爺爺沒了，但是她姥爺還在。只要有我在，別人休想欺負了馨兒去。只是，染兒和念一也同你一塊走嗎？」

韓朝雲搖頭道，「不，染兒和念一暫時留下。馨兒大著肚子，咱們家多是男丁，出入太子府不太方便。染兒留下照看馨兒一兩年，待馨兒孩子大些，地位穩定了，再帶著念一離開。」

韓老將軍點頭道，「如此最好，我看染兒那孩子心思縝密，有勇有謀，比你年輕的時候還要有本事。她一個女子，留下，既不會引起皇上猜忌又能照顧馨兒，不錯，不粗。但是，念一留下，這合適嗎？」

韓朝雲苦笑道，「我們原是想把念一帶走的，只留下染兒一人在京城，也便宜行事。但是，您不是不知道，皇上太喜歡念一，根本不允許女兒帶念一走。這不，剛才皇上又派人將念一召進皇宮了。那可真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唉……」

說到念一，韓老將軍低聲問出自己心底的疑惑，「雲兒，你與為父講實話；念一到底是我的外孫還是重外孫？」

韓朝雲低聲道，「女兒這輩子只有兩個孩子。」

韓老將軍瞭然道，「那就不必擔心念一的安危了，虎毒不食子，隔輩最親，我瞧著皇上不是單單喜歡念一，似乎還有些欣賞……」

韓朝雲道，「這正是女兒所擔心的，暫不說太子，就是皇上其他的皇子，個個都是人中龍鳳，除了太子名正言順外，他們豈能容大權旁落於他人之手。」

韓老將軍笑道，「你這丫頭，怎麼年紀大了，腦筋也不靈活了。這事你怕什麼，念一的事自有念一的父母操心！」

「可是？」韓朝雲仍有些不放心。

韓老將軍安撫道，「軒王那小子，平日雖然低調，也沒有什麼政績。但是，他可不是草包。有他在，念一無憂！」

對於父親的話，韓朝雲自然是信得過的。再者，如今這形勢她也顧不上那麼許多了。縱然軒王不頂用，可染兒還是靠譜的。有染兒在，定能保念一周全。倒是她，還得早早離開才是。

她在京城多留一日，就多累贅染兒、馨兒一日，還得讓她們姐妹倆分心照顧自己。

「你準備何時啟程？」韓老將軍非常不情願問出這個問題，可是不願意問也得問，因為不問，女兒也是留不住的。

「明日！」韓朝雲低頭，悶聲答道。

「唉！」韓老將軍重重地嘆息了一聲，聲音中滿是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