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分罷了
涼風起,月色如水,竹影斑駁的院子里幽幽的傳出了琴聲來,空靈而又飄渺,汐月一襲青色紗裙坐在琴台邊,低著頭,眉頭微蹙,徐徐彈著,琴聲如流水般流暢悠揚,只是不一會兒卻是突然低沉了下來,院中那低矮的瀟湘竹叢立馬如影子般瞬間移動了起來,隨著越來越急促的琴聲而瞬息變化著,鳳希就站在這不斷變化的竹叢中,白袍翻飛,髮絲飄飛,蒼白的嘴角緊抿,俊容上依舊是那一貫的肅然,深邃的黑眸掃了一眼這不斷變化的陣法,這才緩緩邁開了步子。
突然,鐺的一聲,那急促的琴聲戛然而止。
四周瞬間恢復了原本的模樣,房屋,琴台,石桌,一切都是被那靜謐的月光籠罩著,瞬間寂靜,彷彿方才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鳳希緩緩走了過來,蹙起眉頭,道:「丫頭,為何停了?」
「都被師父你看破了,丫頭也懶得再費力氣了。」汐月伸了個懶腰,便站了起來。
今早漣瑾他們走後,她就被軟禁在這院子里練琴了,布了好幾個陣法,都被鳳希一眼看穿了去,甚至有幾次就算他身處陣外,單單聽那曲子便可聽出破綻來,一開始她還有力氣變幻陣法,現在手都快斷了,只是盼著這傢伙早些放她回去。
「呵呵,就兩日的時間,你能達到這造詣,為師也不為難你了,回去吧。」鳳希說著便徑自往屋內走了。
「等一下!」鳳希似乎忘記了昨天答應她的事了!
汐月連忙快步跟了進去,遲疑了一會便繞過那面大屏風,走到裡屋去了,只是才一踏進去,卻立馬驚住了。
只見屋內竹牆上掛在一副一米多高的泛黃畫卷,畫中人兒生得如花似玉,天姿絕色,抱著一把古琴,微微低著頭嬌羞地笑著,低垂鬢髮斜插著一根紫玉蝴蝶釵同她髮髻上一模一樣。
怎麼會這樣?
這人又是誰?
這不正是她嗎?
這副容貌同她原本那真實面容簡直一模一樣。
汐月愣在門口,頓時一陣恍惚,那畫中女子是另有其人,還是就是她?
鳳希站在那畫像前,原本那肅然嘴角卻不由得柔軟了下來,無奈地嘆息一聲,便上前將那畫像掀了起來。
汐月這才回過神來,卻見那畫像后竟藏有一小暗閣,裡頭藏著好些個瓶瓶罐罐。
「丫頭,替師父倒杯水吧!」鳳希倒了一手的藥丸,這才坐了下來。
汐月連忙倒了杯水遞了過去,心中納悶不已,師父總是這一臉蒼白如紙的,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師父,這葯是……」汐月見鳳希將那一大把藥丸一吞而盡,不由得蹙起了眉來。
「老毛病罷了,呵呵。」鳳希無奈地笑了,不似一貫的肅然,他這一身傷還不是拜畫上那女人所賜,只是這一身傷又算的了什麼,若是他的命能換回她的命,他亦是心甘情願的。
如今,既然尋到能破七音魔陣之人了,也算是了卻了最後一樁心愿,明日他也該離宮了吧。
「師父,那畫中女子是……」汐月又看了那畫像一眼,心中狐疑,這女人不會就是師母了吧!
「呵呵,她是你師母,同你一樣喜歡那紫玉蝴蝶釵,已經去了好些年了……」鳳希淡淡地笑著,看著那畫像中的人兒,柔軟的眸子里蒙上了淡淡的哀傷。
汐月微微一愣,又看了看那畫中女子,道:「那丫頭過去給師母磕個頭吧!」
「呵呵,罷了罷了,她最不喜我收女徒兒的了。」鳳希的視線始終落在那畫上,眼底儘是寵溺,玫瑰是他收留的,汐月算是真正的弟子了吧!
「師父,你也是凌雲閣之人嗎?」汐月滿腹疑惑不已,這鳳希身上似乎藏著故事,還是開門見山問了吧。
「我同凌徹……呵呵,不過是老朋友罷了。」凌徹總是這樣說,老朋友,也許吧。
見汐月凝眉不解,鳳希又道:「丫頭,為師這幾年尋了好些弟子,皆破不了這七音魔陣,你既破了,那這陣法自當是傳授給你了,你我有緣罷了,沒有什麼緣由可問的。」鳳希說著便背過身去,看向了窗外。
真的是緣分而已,若不是她髮髻上個紫玉蝴蝶釵引他過去,若不是她那手上的新繭讓他疑惑了,也許就這樣錯過了。
見鳳希那落寞的背影,汐月微微一怔,良久才回過神來,淺淺地笑著道:「緣分便是緣由,丫頭謝這緣分,也謝謝師父。」
很多時候,很多事情,並沒有什麼緣由,不過是緣分罷了。
鳳希仍舊背著身,卻是大笑了起來,「哈哈,緣分便是緣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