綰髮畫眉
入宮第四日。
汐月睡的迷迷糊糊,雙眸微微睜開,先是一愣,隨即便瞪大了眼睛,盯著那張俊美無濤的臉看了好久,終於是回過神來,這傢伙竟然趴在床頭睡著了。
昨夜到底是怎麼回事?
汐月心中頓時大驚,小心翼翼地繞過凌徹,一下床便快步走到那面大銅鏡前。
還好!
是思詩的臉!
又細細察看了一遍,原本提著的心才放了下來。
無奈一笑,輕輕走到床邊蹲了下來,這傢伙一身黑衣整齊了,那高束的長發並無一絲凌亂,那狹長的雙眸緊緊閉著,難掩一臉的疲倦,這傢伙昨夜做什麼去了,又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汐月盯著凌徹看了良久,想起他昨夜那霸道吻,嬌唇旁不由得勾起一絲暖暖的笑來,低聲罵到:「你這個混蛋!
說著便想起身來,誰知卻冷不丁地被一把拉了過去,一下子撞到了某人懷中去了。
「罵誰呢?」凌徹一臉的惺忪,狹長的眸子微微眯著。
「罵凌王。」汐月睨了他一眼,卻難掩一臉嬌羞。
「怎麼混蛋了?」凌徹挑了挑眉,也懶得起來,昨夜忙了一整夜,一早便有潛了進來,這女人今日就要到漣瑾那去了!
「懶得理你!」汐月白了凌徹一眼,掙脫開來,便徑自朝鏡台而去了,不早了,漣瑾估計快到了。
嘆了口氣,坐了下來,看著思詩這清秀而不失精緻的容顏,無奈地笑了笑,這一身玫瑰紅的羅裳睡裙,柔軟烏黑的長發懶懶地散落下來,髮髻上的髮飾都被取下,這傢伙昨夜還照顧得真是周到!
凌徹懶懶起身走了過來,從身後將汐月攔腰抱住,吻輕輕地落在汐月的頸脖上,流連在耳根處。
汐月心中一驚,生怕這傢伙一時興起將那人皮面具給掀起來,慌忙推開他來,轉過身,不理睬他。
「小汐汐……還害羞呢?」見她這模樣,以為方才那吻又讓她羞了,想起昨夜那嬌羞可愛的模樣,唇邊禁不住勾起笑意來。
汐月轉過身來,白了凌徹一眼,質問道:「昨夜那香囊呢?」
「在你身上了。」凌徹笑地很是神秘。
汐月眉頭一簇,立馬低下頭來四下察看,這一身羅裳紗裙根本藏不住什麼東西,怎麼會在她身上了?
「過來。」凌徹將汐月一把拉了過去,埋在她那白皙的頸脖間,低聲說到:「這玫瑰迷香只能在你身上留五日。」說著又將一個白色小瓷瓶塞到她手中,笑著道:「這是解藥,記得在房裡備茶!」
汐月微微一驚,立馬直起身子來,看看手中的解藥,蹙著眉,又細細地在自己身上嗅了起來,那香味很輕,若不是那麼近身聞,根本聞不出來。
那玫瑰迷香真的就在她身上了!
這樣一來,只要她不願意,漣瑾根本近不了她的身。
汐月還未回過神來,凌徹卻已起身,拿起鏡台上那把木梳,笑著道:「呵呵,我來替你梳妝吧。」
「你會嗎?」汐月睨了他一眼,一臉不相信。
「試試就知道了。」凌徹說著輕輕地幫她梳理起那柔軟烏黑的長發來。
他就親自替萱妃綰過發,萱妃自小就疼他寵他,視他如己出,沒有萱妃他在宮中活不到今日,他當然要對她好。
而汐月,他喜歡的女人,自是也要待她好。
心中愛與恨皆是分明,從不遮掩迴避更不會吝嗇。
恨徹底。
愛亦會徹底。
向來如此。
汐月沒也有阻攔,安安靜靜的坐著,任憑這傢伙折騰,看著凌徹那認真的眸子,竟有了錯覺,自己似乎同這男人已做了多年的夫妻,清晨懶起,他替她綰髮畫眉。
不一會兒,一個鬆鬆的髮髻便挽成了,凌徹蹙了蹙眉,看了好久,又拿起鏡台上那跟紫玉蝴蝶釵來,道:「配上這蝴蝶釵正好。」說著便替汐月輕輕地斜插上。
看著這顯得幾分隨意卻不失典雅的發鬟,凌徹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對著鏡中的人兒笑著問道:「如何?」
「你倒是熟悉,替多少女子綰過髮髻的了?」汐月佯裝一臉不滿地質問了起來。
「就你一個,以後的就不知道了!」凌徹盯著鏡中的汐月看,依舊是笑得燦爛。
聽他說得那麼無關緊要,汐月卻也笑得燦爛,道:「沒事,就拿我這一頭青絲練練手,以後替別人綰就跟熟練了!」
凌徹連連點頭,坐了下來,輕輕攫取汐月的下頜來,感嘆到:「嘖嘖嘖,這娥眉這般秀美,也借我練練手,以後好替別人畫眉。」
汐月立馬揚起臉來,撅著小嘴,等著凌徹下筆,凌徹卻是笑了,無奈道:「罷了罷了,待你將這面具摘了下了,我再替你畫,就替你一人畫。」
汐月微微一怔,隨即笑了起來,只是剛要開口呢,門外去傳來了李公公的聲音。
「夕顏小姐,太子爺差人來了……」
汐月慌忙起身,扯過一旁的輕紗外袍來,對凌徹道:「你該走了。」本還想問問鳳希的事呢,看來只好日後問了。
凌徹依舊是那一臉閑適,正想縱身躍上屋樑去,卻被汐月拉住了。
「我……我……那個……」汐月咬著唇,聽著門外李公公催促,心裡焦急,卻有說不出口來。
「嗯?」凌徹翻手將反將汐月的小手拉住。
「我……就是……」汐月籠著眉,咬著紅唇,還是說不出來。
「怎麼了?」凌徹乾脆坐了下來,根本就無視門外的催促聲。
「哎呀,沒什麼啦,你快走啦!這幾天我也有點想你啦!」汐月急急說罷,便驟然掙脫開凌徹的手朝外廳快步走去。
凌徹卻是瞬時愣住,那雕刻般的唇角卻是早已緩緩地勾出笑意,不一會兒,狹長的眸子便是笑意滿滿。
……分割線……眯眼困一會……
汐月並沒有什麼細軟好收拾的,換了一身宮服便直接同李公公他走了,依舊要繞過那曲折迴轉的長廊。
「夕顏小姐,轎子一早就在旁門外侯著了,你可真是得太子爺的寵啊!」李公公來這司樂宮並不久,卻也知道向來都是司樂宮往東宮送人的,這回還是第一次東宮來接人,若不是太子爺走不開,還要親自來接呢!
「我師父沒來嗎?」汐月卻是想起了鳳希來,好歹也當了三日的師徒,胳膊上的酸痛和十指上的繭可都拜他所賜,怎麼也不來送送她?
「你住在後院不知道吧,今日一早鳳希大人就辭了官出宮去了!」李公公昨日就詫異了,鳳希大人昨日就莫名其妙交待了好些事情,原來是打算走了,可是也走得太急了吧,就帶了一個包裹和一幅畫而已,也不讓餞行。
走了?
這麼急?
汐月一愣,便籠起眉頭來,鳳希是因為將那七音魔律傳授給她了,才出宮了嗎?
他那一身是傷病,要去哪裡呢?
李公公在前面帶路,汐月低著頭快步走著,心中卻是十分的納悶,凌徹今晚要是來了,定要問個明白。
不一會兒,便到了門口,只見一頂皂幔四人轎子停在門外,一旁那青衣小丫鬟見了李公公同汐月走了出來,連忙撐起手中紙傘快步走了過來,道:「奴婢篼篼,舊主子遣奴婢來接新主子的。」
「哈哈,你這丫頭還分什麼舊主子新主子的。」李公公笑了起來,這篼篼可是太子爺的貼身丫鬟,難不成給了夕顏了?
汐月上下打量了篼篼一眼,淺笑道:「篼篼是吧,今日起喚篼兒吧,我喚地順口。」
「太子爺和韻妃娘娘都喜歡喚我篼兒的!」篼篼仍是那俏皮的笑,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很是可愛,見新主子走了出去,也連忙跟了出來,將那轎帘子掀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