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山外青山樓外樓
「林輕言？」柳思文笑了，「本座調查過你，你叫林北，只不過是個說書的，就算位列『悟道章』，也不過是倒數第一罷了。
但這並不是你真正的身份，千凝。」
「爹爹。」柳千凝站起身，語氣平淡，「根據調查，林北只是你掩藏身份的假名，你真正的身份是......『聖虛公子』葉良辰。」
「不錯，林北是我，葉良辰是我，林輕言......也是我。」
「但你叫林北。」
「在下林北，字輕言。」
「......那又如何？」柳思文負手而立，笑道：「說到底，你也不過只是『納玄境』罷了，也許『納玄境』之下卻有越境殺敵之說，但『入道境』已然非人，你......又有什麼用處？」
林北笑道：「在下天賦絕頂，十歲習武，一炷香『明身』，一天『洞息』，一月『鍛神』，一年『納玄』，三年後『入道』，至十五歲便已達半步藏海之境界。
可惜......十六歲時在下自行散功，從頭來過，至今五年不過重入『納玄境』。
原本來說，在下並非諸位任意一人的對手。」
他抬頭看了柳思文一眼：「你的下一句話是，那為什麼你敢站出來。」
「那為什麼......呃！？」柳思文瞪大雙眼，驟然卡殼。
林北笑了：「只因我十六歲那年突感練刀無趣，遂棄刀習劍，從頭來過，至今四年，已達無招之境界。
自此風云為劍，草木為劍，山河為劍，天地為劍......劍之一道，已被在下走到盡頭了。
而且我那一身功力卻也沒浪費。」
他手握上腰間刀柄，霎時間在場眾人皆汗毛倒豎，恍若面對什麼洪荒猛獸一般。
「在下從十歲練武那天起便以自身內力真元溫養此刀，爾後更是將一身功力盡數封於刀中，此刀出鞘，威力如何就連在下也不知。
柳家主......要試試......嗎？」
柳思文身受重創，驟然間七竅溢出鮮血，面若金紙的臉上一雙眼睛死死盯著林北手中長刀。
刀長四尺六寸，用的是破敗的鯊魚皮為鞘，除此之外，別無裝飾。
不管怎麼看，這都只是一把隨處可見的窄刃長刀。
然而此刻，長刀已出鞘三寸六厘。
僅僅只是三寸六厘而已。
「不可能！你不是『寒梅墨客』！」柳思文咬牙道，「『悟道章』說『寒梅墨客』曾在桃花仙手中走過三招！如果你是『寒梅墨客』！那......」
那應該反過來！桃花仙在你手中走過三招才是！
不！桃花仙一招都接不住！
「我是『寒梅墨客』，卻也不完全是。」
林北微微一笑：「素衣白裳，劍嘯刀狂，江湖覆手雲霧間；
紅塵留行，天下揚名，夢中一曲桃花仙。」
「在下姓林名北字輕言。江湖人稱......素衣白裳，桃花仙。」
對面那位『桃花仙』面色慘白，默然不語。
柳思文看了他一眼，咬牙道：「但你沒有桃花。」
林北指了指頭頂的油紙傘：「傘上繡的便是桃花。」
「可......」
「不夠？在下還有。」
林北從懷中抓出一捧紅色的花瓣朝天上一揚——暴雨直接將這些散亂的花瓣砸在地上。
他一攤手：「雨天，不太方便。」
「......」柳思文緩緩開口，聲音沙啞，「但這是梅花。」
「冬天嘛，哪來的桃花？反正顏色差的不多，要求別那麼高。」
「......」
「小北......」白姑娘怔怔看著他，「你是......桃花仙？」
「不算全對。」林北自得一笑，「準確來說，『悟道章』第一第二......都是我。」
「不......不——！」沉默許久的『桃花仙』忽然攜帶者化作漫天桃花雨瓣的劍罡朝林北殺來，「我才是桃花仙！！！」
「吼——！」
一聲狂暴的吼聲響徹大地，除高台上眾人之外，其餘數百名圍觀群眾俱都耳竅冒血昏死了過去。
一道陰影籠罩大地，眾人抬頭望去，只見一條數百米長的玉白真龍從河中衝天而起。
它一雙赤金的獸瞳散發出威嚴的氣勢震懾著在場眾人。
在場一干『入道境』高手只覺頭皮發麻如芒在背——這是生物遇到位格碾壓自己的天敵的本能反應。
那白龍又是一聲長嘯，爾後口中噴吐出一口寒冰龍息，將『桃花仙』吹的灰飛煙滅，好似他從來都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一樣。
而直到他死，林北都沒有看他一眼。
「真龍......？」
柳思文牙齒打顫，良久，才蹦出這兩個字。
「你......到底是誰！？」
林北左手撐著紙傘遮於自己與白南夕頭頂，右手輕輕撓著親昵靠在自己身側的龍首下巴，笑而不語。
「唉......父親，你還不明白嗎？」
柳思文等四位『入道境』大修士只覺腹部一痛，爾後這劇痛擴散至全身，他們一身苦修數十載的真元，盡數化作虛無。
「千......千凝？」
迎著父親不敢置信的目光，柳千凝笑的很美：「父親，從今天起，洛仙城三大家族......由女兒說的算呢。」
說罷，她款款行至林北身前，俯身下拜：
「屬下柳千凝，拜見樓主。」
無機呂望濘唐朵等人互相對視一眼，微微一笑，同時拜道：「見過樓主。」
蕭萬年也苦著一張臉，拱手道：「見過樓主。」
看著柳思文等人不敢置信的眼神，林北謂然長嘆：「柳家主，我林北憑什麼同時位列『悟道章』第一、第二、第十、第一百零八？
難道你們就從來沒有想過嗎？
要知道......有時候傳說，可不一定是假的。」
柳思文瞪大了雙眼，抬手指著林北，聲音顫抖：「山......山......」
林北微微一笑：「山外青山樓外樓，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而有江湖的地方......便有山外小樓。
在下山外小樓樓主林北林輕言，見過諸位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