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各自的行動（二）
若是實力高強的活人，那無機還會謹慎一些。
可這裡只有死人，死人並不可怕，哪怕他們化作厲鬼......
沒錯，這個世界是有鬼的。
人能修鍊至飛天遁地，甚至連呼風喚雨的白玉天龍都出現了，那有鬼怪的存在，也是一件既很合理也很符合邏輯的事情。
而正因為這世上有妖魔鬼怪，所以佛門道門才是世間第一流頂尖的勢力——因為他們是滅鬼專業戶。
只可惜他們不懂養寇自重的道理，這數千年前的妖魔怪幾乎已經滅絕，尋常人等也只能從話本小說中去尋找它們的影子了。
無機定了定神，朝瓶內看去。
瓶內有三人，觀穿著應是一男兩女。
這鎮長家共有七口。
老夫妻兩人生有一男一女。
兒子已然娶妻且誕下兩個男孩兒。
女兒尚未出閣。
無機眉頭微皺，又轉去看另一邊的大瓷瓶。
與他所料不差，這瓷瓶內共有一男一女兩具無頭屍體，還有一對兒小孩子，他們的頭顱同樣不知去向。
「阿彌陀佛......」無機低聲念了句佛號，疑惑道：「身體俱在，那腦袋......去了哪裡？」
似是想到了什麼，他忽地起身走出屋子來到院內。
然後......他的目光挪到了那個蓋著石頭的水缸上。
邁著稍顯沉重的步伐，無機走到水缸前一掌將上面壓著的大石頭擊成無數碎片。
爾後他掀開木蓋，正對上一雙圓睜卻無神的眼睛。
那眼睛沒有瞳孔，而是在純白的眼球上蒙著一層黃褐色的角質，看起來有些嚇人。
而在這腦袋下面，還有幾顆頭顱沉在水底。
無機數了數，加上這顆漂浮起來的人頭，剛好是七個。
「阿彌陀佛......」一聲嘆息，無機合上蓋子念起了往生咒。
就在這時，一陣破空聲突然在他腦後響起！
鐺——！
一聲金屬交擊的蜂鳴，無機揉了揉後腦勺，罵道：「阿尼瑪個彌陀佛，佛爺的頭可不是麵糰捏的！」
他猛地回頭，咧開的嘴角中森白的牙齒若隱若現：「今日撞到佛爺手裡！你特么可太不幸了！」
他此時正是暴怒狀態，正欲殺死兇手泄憤。
可那偷襲他的黑衣人已翻牆而過準備逃離。
「想跑！？」一聲暴喝，無機渾身金光閃耀。
他猛地前衝撞碎了院牆，朝漸漸跑遠的黑衣人追去。
追了一會兒，他看到那黑衣人翻過一座院牆消失不見。
他急忙繞了過去，爾後呆在原地。
只因這裡是一座樓，一座青樓。
無機看著上面掛著的「迷香坊」三個字的招牌，喃喃道：「道門聖地之一的山腳下還有青樓？」
所幸他過去也不是沒進過青樓，況且今日只為追兇，所以無機面色嚴肅，一臉寶相莊嚴、悲天憫人地走進了迷香坊內。
「哎喲~奴家當是誰吶~原來是你這個小冤家~」
一道嗲的無機直打寒顫的嬌媚聲音響起，一個風韻猶存的婦人搖著小團扇一扭一扭地走了過來。
「阿彌陀佛......女施主認識貧僧？」無機疑惑不解。
他的大齡紅顏知己遍天下，不過印象里還想還真沒在青樓當老鴇的。
「可不認識嘛~」那老鴇掩嘴輕笑，「奴家連你這冤家的屁股蛋兒上有三顆黑痣都知道~」
無機老臉兒一紅，訕訕道：「洒家最近記性有些不好，還望夫人莫要怪罪。」
媽耶！佛爺屁股上還真有三顆黑痣！
「無事不登三寶殿，現如今時間還早，你這小光頭也不像是會來尋歡作樂之人。」那老鴇看了看空曠的大廳，回身朝樓上走去，「隨奴家來吧~」
無機深吸一口氣，跟了上去。
老鴇屋內，無機目不斜視地盯著正前方，正色道：「夫人，貧僧今日前來，卻不涉及風月，乃是為正事前來叨擾。」
老鴇立在他身後，一邊在他開口的深V中上下其手聊騷著小禿驢的六塊腹肌，一邊嬌笑道：「那你來此所為何事？」
「鎮長一家橫死，貧僧追隨兇手而來。」
在深V中摸索腹肌的芊芊玉手停了下來，老鴇走到他對面坐下，面色冷淡：「你來錯地方了。」
有戲！無機眉頭一挑，追問道：「夫人此言何解？」
老鴇淡然道：「你知道我這兒是什麼地方嗎？」
「貧僧不知。」
「這兒是青樓。」
無機：「......」
老鴇嘆了口氣：「也是聖門在此設立的耳目據點。」
無機挑眉道：「所以白雲觀之事......也是魔門所為？」
萬萬沒想到，這裡竟會是魔門的情報點！
不過說起來......自己貌似確實有位紅顏老知己來自魔門，只是自己與那人已有數年不曾聯繫，沒想到她竟來此當了個青樓老鴇。
「並非聖門所為。」老鴇搖頭否認，「聖門內派系林立，邪帝久不問世事，這次忽然下令聖門全力剿滅白雲觀......」
無機接道：「所以還是你們動的手？」
「你懂個屁！」老鴇罵了一句，「聖門各派都忙著賺錢跟漂白身份，誰會去聽那長什麼樣都不知道的邪帝的話！
本來大家根本就沒把邪帝的命令當一回事，可白雲觀觀主出事的消息被聖門知道了，我們也怕被真兇潑髒水，因此我便作為代表被請來望雲鎮查探情況。
方才去鎮長家的人確實是我派去的，不過她一去就看見你沖著水缸內的人頭唉聲嘆氣。
她以為你是兇手，又害怕你殺人滅口，所以搶先偷襲你一招之後便快速逃遁。
孰料還是讓你追來了。」
她說的有理有據令人信服，但無機還是遲疑問道：「真不是你們乾的？」
「廢話！誰願意當人人喊打的魔門！？」老鴇罵道，「我們出身魔門又不是自願的！大家都是當初還是孤兒的時候便被魔門帶回培養，可誰想過人人喊打的日子？
現在大家借著潛伏的身份做生意賺錢漂白，誰有那閑工夫去找道門三觀的麻煩？
更何況大家還不一定是他們的對手。」
「那就奇了......」無機撓了撓大光頭，「誰有本事殺了白雲觀觀主還能飄然離去不留痕迹的？」
「有三處勢力可以。」老鴇幽幽道，「傳說中的『天上三隱』。」
「根據我這邊查到的情報，白雲觀在一月之前曾接待過一個和尚。之後，觀內便傳出觀主身死的消息。」
「阿彌陀佛......夫人真會開玩笑。」無機笑了。
老鴇亦笑的意味深長：「哦？哪裡開玩笑？」
「一切。」無機目光澄澈，不悲不喜，「貧僧雖紅顏知己便天下，但至今仍是童子身，所以貧僧屁股上的三顆黑痣......除貧僧自己與貧僧師父之外，並無任何人知曉。
夫人......乃是鬼怪作祟。」
那老鴇微微一笑，爾後退去皮囊，化作一三丈高的骷髏朝無機撲來。
「貧僧詐你一詐，沒想到夫人還真是鬼怪。」無機一聲長嘆，身上滲出點點金光，爾後沙包大的金色拳頭一拳轟爆了倀鬼的骷髏腦袋。
「讓你欺騙佛爺感情！」
倀鬼一聲哀嚎，化作黑煙消散。
周圍場景瞬間碎裂！
無機眼神一凜，泛著金光的手指夾住朝自己光亮的腦袋砸過來的劍鞘，喝道：「你想打死我？」
對面呂望濘收回劍鞘，笑道：「無量天尊，師兄終於醒了。」
無機撇撇嘴，回頭打量了一下。
他此刻仍站在鎮長家院內的水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