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那個男人
被打斷的白南夕還是一貫的面無表情，只是她身上原本收斂的殺意忽地肆意狂飆，甚至還愈發暴躁。
無機臉一白，臀下椅子瞬間炸成齏粉。
他自己也沒堅持住，一口老血噴出之後，無機跪倒在地，木頭鋪成的地面亦被他雙膝砸的粉碎。
大廳原本嘈雜的氣氛霎時一靜，接著大家看都不看這邊一眼，整齊起身，冷靜排隊，在區區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內便有序退至客棧之外。
「日哦！嚇死老子了！老子剛才差點兒沒尿出來！」
「......別說了，我已經尿了。」
「......滾犢子！離老子遠點兒！」
「你們說裡面會咋樣？」
「依我看，那和尚死定了！人家小兩口說著悄悄話呢，他一頭禿驢跑過去湊熱鬧，他不死誰死！」
旁邊老闆欲哭無淚：「別說了，我這客棧不知道還能不能保得住......」
有人安慰他：「老闆莫慌，俺們行走江湖靠的就是義氣！這頓飯錢不會賒賬的！你放心！」
有人附和：「是啊是啊！不會少了老闆你的銀錢的！」
老闆拱手朝四周行了一禮，頂著微紅的雙眼道：「多謝各位大俠，那在下還有個不情之請，不知當講不當講。」
剛才第一個安慰他的大漢扶起他道：「老闆客氣了，你這店家是俺行走江湖以來遇到的少見的不是黑店的店，你說吧！若能做到，俺們一定幫到底！」
「老朽在這裡多謝諸位大俠了！」老闆又是行了一禮，說道：「不知哪位大俠能進去勸勸那位女俠，讓她莫要在店裡動手可好？老朽小本生意，若店沒了，老朽還有家裡的三歲孤孫可就活不下去啦！」
「......」
場面一時沉默。
良久，有人輕聲道：「老闆，這忙......真的幫不了。」
店老闆聞言淚如雨下：「可諸位大俠方才答應老朽......」
「停！俺們可沒答應！俺們說的是『若能做到』，可這根本就做不到嘛！大家混江湖到現在還沒死，就是靠著眼力見兒，這女俠是俺們能惹得起的嘛？
俺『洞息境』的修為放到江湖上也算是一把好手，可俺剛才都有嚇尿的感覺了，你想想那女俠得有多強？
老闆，你自認倒霉吧......」
有人嗤笑：「『洞息境』？老子『鍛神境』都已經嚇尿了！現在褲襠都是熱的！你一個小小『洞息境』居然沒尿？你鼻子里插蔥——裝什麼象呢！」
那漢子漲紅了臉：「『鍛神境』了不起！？俺老劉也是條熱血的漢子！有種你出來！咱倆單挑！怕死俺就不姓劉！」
「呵，螻蟻一樣的東西。那老子就讓你見識見識『洞息境』與『鍛神境』之間天一般的差距！」
「哼！」
一聲冷哼從客棧內傳出，原本要動手的兩人打了個寒顫，倏地噤聲。
半晌，那『鍛神境』高手低聲問道：「兄弟，你跟我說實話，到底尿了沒？」
「......」老劉沉默片刻，輕聲道：「尿了......」
「那為什麼......」沒有滲出來？
「內力。」老劉閉上雙目，長嘆一聲：「俺用內力把它蒸發了。」
「......」
............
............
客棧內，女皇陛下手指一下一下的輕點著桌子，發出『噠——噠——』的聲音。
無機跪趴在地上，汗如雨下。
林北勸道：「小白，給我個面子，算了吧。這位大師乃是佛門四廟之一靈山寺的嫡傳弟子，咱們得罪他們不合適。」
「是......是啊......」無機抬起頭，勉強露出一個笑臉，「不......不合適......」
白南夕看了林北一眼，爾後收回殺意。
無機長舒一口氣，爬起來擦擦額頭的冷汗，雙手合十念了聲佛號：「阿彌陀佛，多謝女俠不殺之恩。」
女皇陛下懶得理他，用眼神示意林北來處理。
林北點點頭，對無機道：「大師今日可知江湖之險惡？」
無機嘆道：「貧僧出山以來一帆風順，今日才算是栽了，吃一塹長一智，貧僧還要多謝二位給貧僧上了一課。」
「出山天下無敵，三日後寸步難行，三月後便小樹林急急而奔，這樣的角色在下見的多了。」林北拍拍他肩膀，隨手拍開酒罈泥封幫他滿上。
爾後他自己一飲而盡，雙眸一亮：「京城的『黃粱一夢』？這倒是好久沒有喝到過了。」
「朋友看來也是個喜歡美酒的妙人。」無機整了整深V露著胸肌的大紅色僧袍，重新自我介紹：「貧僧無機，不知可否有幸結識二位？」
「好說。」林北拱手道，「在下林北，天南地北的北。這位是......白姑娘。」
無機聞言看看林北，又看看白南夕，隨即恍然大悟：「哦~瞭然，瞭然。」
林北嘴角微扯，所以你到底瞭然個什麼？
無機見那緋衣女子面無表情，隨即自然地轉移話題：「二位莫非也是去洛仙城圍觀那勞什子『悟道章』大會的？」
「也？」林北目光一閃，「莫非大師目的也是如此？」
「善哉善哉，正是如此。」無機輕嘆一聲，從深V中取出一本冊子遞給林北，「林兄一看便知。」
林北一臉嫌棄。
無機：「......」
他撕掉封皮再度遞來，林北才接過去。
無機無奈笑笑：「林兄真是......貧僧貼身之物可是有無數女子爭相搶奪的，你卻如此嫌棄......」
「原來還是只花和尚。」林北嗤笑一聲，翻開第一頁。
爾後他瞳孔微縮：「嗯？悟道章？」
「不錯。」無機不知從何處又掏出不少水果吃了起來，「『悟道章』已提前發布，這還是貧僧托關係才得到的拓本。
不過按慣例，『悟道章』發布后的一個月內排名隨時會更改，這次來洛仙城大會的那些人大概就是爭奪前二十名的吧。
說起來林兄亦榜上有名，恭喜恭喜！」
林北點點頭，翻開第一頁，只見上面沒有圖畫，而是極其簡短的文字。
「第一位：桃花仙
姓名：未知
門派：未知
武功：未知
實力：未知
戰績：五年前，一劍覆滅天邪宗滿門七百六十一口，還有一條看門狗以及七匹馬五隻雞。二月後，刀出三寸，六扇門八位紫衣捕頭盡滅。又一月後，刀劍未曾出鞘便迫使當時『悟道章』前十之人低頭認輸，爾後飄然遠去，不知所蹤。
江湖有詩讚曰：素衣白裳，劍嘯刀狂，江湖覆手雲霧間；紅塵留行，天下揚名，夢中一曲桃花仙。」
「第二位：寒梅墨客
姓名：林輕言
門派：未知
武功：未知
實力：疑似『納玄境』巔峰
戰績：長劍作筆，鮮血為墨，人頭飛落，梅花盛開。
五年前曾在『桃花仙』手中走過三招方敗。」
林北抬頭笑道：「這『桃花仙』有吹的那麼強嘛？名字門派師承境界一概不知，而且都失蹤五年了還能排第一。
最騷氣的是竟然還有人給他寫了詩號......
還有這第二位的林輕言，唯一戰績就是在『桃花仙』手中走過三招，而且三招后就敗了，這樣居然也能排第二？
敢情山外小樓都是『桃吹』啊......」
「林兄！慎言！」無機趕忙打斷他，爾後朝四周看了看。
客棧內除了三人之外，再無他人——他們都跑出去等著裡面打完再看情況要不要進來了。
林北無奈道：「大師，至於這麼怕嘛？」
無機壓低了聲音：「小心隔牆有耳，山外小樓無處不在，他們甚至可能連你昨天晚上出恭用了多少張草紙都知道，不得不防！
還有那個男人，最好不要提起他的名字，就連外號也少說！」
「那個男人......」林北挑眉道，「莫非指的是『桃花仙』？」
「可不就是他嘛！」無機嘆道，「聞『桃花仙』之名，江湖小兒不敢夜啼，遂以『那個男人』來稱呼於他。」
林北：「......」
「這麼誇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