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雪間不言勝千言
顏玉猶豫著提醒聞一畫當天的行程,卻被他一句話推掉:「其他行程全部延後!」
駕車飛速開往一格,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快想見到王雪言。
可能是她總不說話,可能是她總體現出對自己不感興趣,讓他覺得很神秘。
彷彿是重複前一天的影像般,接到王雪言,聞一畫不再多說話,只是認真開車。
終於相安無事的開到了工地。
天空中又飄了起雪,一點點落在濕漉漉的地上。。
位於湖畔的山莊,主體全部建造完工。
一格負責的是配合建築物的定位風格進行全面的裝修。
工程隊已經入駐進行前期的準備工作,王雪言看著工程隊負責人帶著聞一畫挨個查看著工程進度。
她舉起手裡的單反,一處一處的拍著,不經意間看到聞一畫正笑著和別人說話,讓她瞬間回到十年前。
李明澤也是笑得如此燦爛。
她忍不住舉起單反,對著他聚焦,按下快門。
就像有心靈感應一樣,聞一畫忽地眼神轉向她。
她心中一驚,舉著單反調轉方向,對著旁邊一幢別墅按了一頓快門,心卻跳得極快。
聞一畫示意讓對方等等,朝她走去。
她屏著呼吸,心中暗呼著不好,迎向聞一畫笑了笑。
「冷嗎?」聞一畫問著。
「不冷,我穿得挺多的。」王雪言答道。
聞一畫依然在笑,笑得王雪言的心發顫,她低頭擺弄相機不看他。
可是脖子間卻忽的一暖。原來聞一畫把自己的圍巾給她圍上了。
抬頭,她跌進聞一畫深眸里,開口拒絕著:「我不需要。」
說著解著圍巾,聞一畫按住她的手:「戴上吧!這樣我才不會分心。」
他的步伐很大,和工程隊的人往前走著,王雪言緊走兩步,追上他們,開始交待著施工細節。
她和工程隊長在工程稿上比劃著,討論著。
聞一畫看她專註的樣子,側顏長睫,周身散發著一種說不出的美,他的心也感染得暖洋洋的。
接下來的局面已經變成了由王雪言和工程隊長對話,他只是跟在後面聽。
王雪言和工程隊長專註的討論著施工的細節,包括用材、色調、造型,用什麼樣的技巧作到完全一至。
他們似乎在一個地方的色調上面發生了點意見爭執。
只見王雪言並不多言,先聽隊長說完,然後耐心的和他講解設計的原理。
工程隊長搖頭說,設計與執行多少會有些偏差,很多時候,應該以現場執行為準,進行小範圍的修改。
王雪言依然耐心的和他說嘗試某款材料、某種工藝可以實現。
隊長臉上呈現出一種懷疑的神色。王雪言笑著拿著手機,快速的翻著手機相冊,拿給他看,不停的比劃著手勢。
這時,隊長出現了恍然大悟的神情。同時也有點不好意思,笑著點頭,甚至還偷望了王雪言幾眼。
王雪言笑而不語,把手機放里口袋裡,感受著不遠處聞一畫投射過來的目光,還有他的圍巾帶來的溫暖,嘴角不自覺的上揚。
度假村很大,走完幾幢,細細討論下來,已經臨近中午。
王雪言和隊長等人商定好飯後再看,並送他們回工地,扭頭卻沒有發現聞一畫。
她疑惑著緊走兩步,尋找著他。
忽地,聞一畫從旁側的小木屋邊走出來,征征的望著她:「在找我嗎?」
王雪言的臉忽地燙了一下,一定是紅了。她笑著說:「他們去吃飯了,下午,我估計可以看兩幢別墅的樣子。」
「那,我們也去吃飯吧?」聞一畫猶豫著問她,彷彿生怕受到拒絕。
王雪言心中不禁一軟,這個點,她肯定會同意和他一起吃飯了。難道還要矯情不成?
「我們也去工地食堂吃點吧?現在開出去再開回來,浪費時間呢!」王雪言問著他。
「好!」沒想到他一口就答應了。
走進食堂,工程隊長一眼看到他們就吆喝起來:「王工,來來,這裡。」
他先叫的王工,而不是聞總,讓王雪言忽然覺得挺不好意思的。
食堂的大鍋菜口味並不是特別好,但是王雪言卻吃得挺香。
她想了想,輕聲問聞一畫:「你吃得慣嗎?」
聞一畫淡然的笑道:「當然了!難道在你眼裡,我是吃不了苦的人嗎?」
王雪言不好意思的笑著:「我就是問問,你不要多想。」
聞一畫卻盯著她:「國外的工地可沒有食堂。」
吃完,王雪言踏著雪邊走邊看邊聽,看著一幢幢帶院子的小別墅,聽著踏雪的聲音,還有聞一畫在後面跟隨的聲音。
但是她並沒有聽到聞一畫踏雪的索索聲,她有點驚訝的回頭看:聞一畫步步都踩在她的腳印里。
見她回頭,他也站住望他。
剎時間,雖然有風,風中還夾著從樹上的碎雪,兩個人卻感到時間停滯,彷彿這一刻只屬於他們。
「雪言。」聞一畫低沉的聲音打破了沉默。
王雪言心裡異樣的感覺悸動著,她選擇了不出聲。
聞一畫慢慢的走近她,停在她面前,王雪言甚至能感受到他溫潤的吸吸,讓她的心狂跳不已,但是卻邁不開腳步。
「面對我,你是沉默的。我以為你性格就是這樣,但是剛才,我看到的不僅是你的專業,更是熱情。你是有多討厭我,才會對我一個人這麼冷淡?」聞一畫眼底有一絲的傷感。
「我沒有討厭你!」王雪言心中暗暗說著。開口卻變了:「聞總,你是我們的客戶,我說過,我不討厭你。這是我對待客戶的一慣態度。」
聞一畫盯著她的眼睛,閃亮的有他的影子:「昨天,你叫我明澤?是我聽錯了嗎?」
王雪言明顯的打了個冷顫,臉上表情僵化,她張著嘴想發問,卻變成了吞吞吐吐的言語:「你、肯、定、是、聽、錯、了。」
說完,不再和他說話,轉身向離開。與他獨處,她一如既往的緊張。
她迅速走著,想要離他遠一點,或者說,讓自己的心平靜一下。
感覺聞一畫緊緊的跟在身後,望著眼前一段下坡的台階,王雪言只想快點跨過去。
連日陰雨,初雪未融,又見雪舞,讓地面更加濕滑。
她想一步邁過去,猝不及防間腳底卻滑了一下,整個人都騰空了,就像從高空中落下,馬上要滾下台階。
就在她要落地的時候,有人迅速的懷抱住她,把她的頭死死的摁在胸前。
她不僅沒有感覺到台階硌著的生疼,反而像是在軟塌上滾了幾個圈而已。
等一切都安靜下來,她驚魂未定。
頭枕著寬闊的胸膛,感受著強有力的心跳,鼻間傳來淡淡的薄荷味,她意識到這是聞一畫。
趕緊抬頭。
果然,聞一畫躺在地上,而她卻安然無恙的趴在他身上,
傾刻間,兩人的呼吸聲都縈繞在一起。
他的眼鏡在滾下台階的時候不翼而飛了。
坡度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加之都是台階,這樣滾下來,背上指不定會被硌得怎麼痛。
她急切的望向他:他閉著雙眼,雙手緊緊的環抱著她,原來捂著她後腦勺的手掌,現在搭在她的圍巾上,嘴角卻浮著一絲笑。
她頓時看到傻眼,不戴眼鏡的他,淺笑的他,彷彿在告訴她:我是李明澤。
她不禁抬手輕輕撫上他的濃眉,眼框紅了一圈。
「我是不是破相了?」聞一畫輕聲問。
王雪言柔軟的手指停留在他的皮膚上,他整個身體都僵著不敢動。
剛說出這句話,發現聲音都是低啞的,卻帶著說不出的魅惑。
王雪言驚醒,趕緊從他身上爬起來,又忙扶起他,卻正眼都不敢看他。
她說:「你有沒有傷到哪裡?」
「沒有!」聞一畫起身活動了下全身,努力淡定著。
王雪言說:「我覺得,我們不適合一起工作。你看,上次差點出車禍;今天又摔跤!我退出這個項目吧!我們同組的設計師不比我差的!」
聞一畫盯著她:「這些只是意外而已,不要讓這些意外影響了你。」
「我肯定就是你的剋星!」王雪言硬梆梆的回話,頭一回理直氣壯的看著他。
「呵!」聞一畫笑:「你好歹也是研究生畢業,居然還這麼迷信。」
王雪言點頭:「你看,我們兩個人一起工作,還沒有正式開始已經這麼不順暢了。以後說不定還會出現更多的意外。你這個人怎麼這麼倔?你不知道在我們大中國,工地開工都要祭奠的?」
聞一畫若有所思的說:「到目前為止,整個前期工作都沒有出現狀況呀!」
王雪言突然有點張牙舞爪,沖他比劃著,試圖讓他放棄:「前期是我沒有進組呀!現在不一樣了!你不怕自己有事,我還想安安靜靜的呢!」
說完,她就後悔了。
她曾不止一次的責怪自己,如果不是她約了李明澤,他就不會出事。
但聞一畫若真不是李明澤,她又何必為了躲他故意說這麼傷人的話呢?
她索性低頭不再吭聲。
聞一畫說:「你是在擔心我嗎?」
王雪言暗嘆一聲,說:「不是的!我快要結婚了,私事比較多,是真的會影響整個工程進度的。」
聞一畫的心莫名緊縮,輕聲道:「哦!」
王雪言以為他同意了,望著他:「那你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