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怪力亂神
「你去哪裡了！」
穆九才出現，穆老太的罵聲劈頭蓋臉撞過來。
穆九沒打算隱瞞，「去了里正伯伯家裡。」
「你是不是在外面惹禍了！」
穆九一愣，林五嬸找上門來的時候，穆老太也在場。
她還認為，以穆榮光和穆老太愛面子的程度，會跟著去為她撐腰。
結果她自己去了林郎中家裡，穆榮光和穆老太影兒都不見。
難道他們不再愛面子？
不，他們的面子高高在上，不與那些沒讀過書的泥腿子計較。
若她贏了回來，他們面子依舊。
若她被裡正責罰，他們會毫不猶豫的把所有的責任推到她身上。
沒面子的是她穆九，他們依然是知書達理讀書人！
穆九搖搖頭，難道不知道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難怪原主在外面被欺負卻從來不回來說一聲。
這兩個老人不僅僅偏心，還自私到骨子裡！
「奶奶此話怎講？」
「你為什麼要砸林滿生的腦袋？」
此時，李小桃從廚房裡走出來，「娘，我相信九兒，她一定不會砸林滿生腦袋的。」
「滾進去幹活！」穆老太大罵，「你前腳走，林劉氏（林老五的老娘）後腳就來跟我吵架，本來今天是一個好日子，生生被她晦氣了！」
穆九，「……」
腦子有坑！
原主上輩子一定做了毀滅全世界的壞事，才投胎到這樣的人家！
她眸色深了幾許，幽幽的看向穆老太，語氣微涼，「奶奶也覺得我砸了林滿生？」
「不是你林劉氏敢找上門來嗎？」
穆九抿住唇角，說白了就是不信任。
不過，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穆九倒也不覺得傷心，反而，更加堅定了快點離開穆家的決心。
「那……奶奶知道里正爺爺是怎麼斷的嗎？」
「什麼！」穆老太一驚，嗓子竟然破了，跳了起來，「你們還真的鬧到里正家裡去了？」
穆九點頭。
「你再說一遍？」
穆九走到穆老太的面前，鄭重嚴肅的說道，「我們去了里正爺爺家裡，里正爺爺做出了公斷，相信我沒有砸林滿生。」
穆老太狠狠的抬起手，想到神明，又輕輕的放下。
手上不能出氣，她的嘴巴便開了火，「你個打不死的賤蹄子！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穆九靜靜的看著穆老太，看她臉上各種生動的表情，沉默不語。
「你個短命的，凈做短命的事情！」
清風徐徐，一陣微風拂過，撩起穆九那稀稀疏疏的劉海，也露出那一雙清幽泛冷的眼睛。
穆九看著穆老太，就當做看一場笑話。
李小桃又一次跑了出來，小心翼翼的替穆九解釋，「娘，您不能這麼說九兒，她是無辜的，她那麼善良，不會無緣無故的砸林滿生！」
然李小桃的卑微換來的只是穆老太的大吼，「滾回廚房，再啰嗦今天你們二房都不要吃飯！」
「娘！您一定要相信九兒！」
穆九隻是搖頭，嘆息。
李小桃太軟弱。
「奶奶一口咬定我做了敗壞名聲的事情，可有證據？就連里正爺爺都相信九兒是無辜的，他還護著九兒，難道里正爺爺和九兒之間，比您和爺爺與九兒之間還親？」
李小桃唯恐穆老太打穆九，嚇得直衝穆九眨眼睛，示意她不要亂說。
穆九給了李小桃一個安心的眼神。
「九兒沒有亂說，奶奶和爺爺大概覺得，里正爺爺站在九兒這邊，是因為他們是讀書人，里正爺爺給他們面子，不為難於九兒，而九兒卻拿他們的面子來賣！
但是，里正爺爺的公正有目共睹，若奶奶堅持說是給了他們的面子，那不是指責里正爺爺辦事不公嗎？」
「你……」
穆老太被拆穿了，瞪著滿是褶子的眼，惱羞成怒，卻無法組織起有效的語言繼續指責穆九。
「呵呵……」
穆九不再理會穆老太，而是越過穆老太往後院走去。
她可記得荷葉包里有好東西，也不知她不在的這段時間，穆老太有沒有進過她的房間。
留下穆老太干瞪著眼，氣得不輕，卻愣是找不到罵穆九的詞語！
……
回到房間，看見荷葉包還在，穆九鬆了一口氣。
前世錦衣玉食，意氣風發，就連打賞下人，用的都是白花花的銀子！
沒想到竟然有一天，淪落到賺一個銅板都能開心半天的下場！
等了好一會兒，跟著穆喬勇一起去地里除草的穆宏利收工回家。
穆宏利把工具整齊的放在柴房的某個角落，蹦蹦噠噠的去了穆九的房間。
「姐姐。」穆宏利神神秘秘的從懷裡掏出一個東西，遞到穆九面前，雙眼亮晶晶的，「快點吃。」
那是一隻小小的鳥蛋，蛋殼爆裂，露出燒焦的蛋白。
估計是包上一層荷葉，再裹上一層泥巴放到火里燒熟的，還散發著點點熱氣和淡淡的荷葉的味道。
「姐姐你快吃，被奶奶發現，又要挨罵了！」
「嗯。」穆九接過小鳥蛋，剝開蛋殼，一口吃掉。
重生以來，第一次開葷。
鳥蛋的香氣，如同一縷暖陽，絲絲的沁入心田深處。
縱使穆家再不堪，縱使穆老太和穆榮光再齷齪不仁，李小桃和穆宏利的關心，足以照亮她頭頂的一片天。
穆九把荷葉包拿出來，攤開。
萬寶鎮鎮子小，沒什麼好東西，有人賣肉包子，她便買了三個，自己一個，穆宏利一個，李小桃一個。
至於穆喬勇？
算了，千萬不能讓他知道，不然以他的愚孝，肯定鬧的一家人都知道。
「姐姐！」穆宏利大驚，又快速的反應不能大叫，捂住嘴巴，湊近穆九的耳朵，低低的說道，「姐姐，你哪裡來地？」
「不偷不搶，放心吃。」
儘管穆宏利可以信任，但她暫時不想把賣藥材的事情告訴除了林長生以外的任何人。
「可是姐姐……」穆宏利很小心。
「你放心吧，姐姐拿東西跟別人換地。」
「我相信姐姐，姐姐是個好姐姐。」穆宏利拿了一個掰開，分了一半給穆九，「姐姐你也吃，我們留一個給娘。」
穆九推了回去，「你吃，姐姐已經吃過，等會兒再偷偷的給娘。」
穆宏利堅持把半個包子推給穆九，「我可以去堂屋裡吃完飯，姐姐你吃。」
姐弟倆推來推去的，差點把包子推到地上。
最後，還是穆九板起臉來，用姐姐的「威嚴」威逼穆宏利把包子都吃下去。
若是分家就好了，有自己的小家庭，不被穆榮光剝削，以後想吃什麼賺錢就能買來。
穆九憧憬著，快了。
……
晚上過後，依然是穆九和李小桃洗碗幹活，其他人做到院子里的樹下納涼。
幹完活，穆九把李小桃拉到後院，進了她的的房間。
好在李小桃沒主見，穆九說什麼便是什麼。
看到穆九從床下摸出來的包子，李小桃差點就叫了出來，緊張得渾身發抖，「九兒……你……」
「娘，九兒沒有做壞事，我天天去砍柴，遇到了好東西，跟人換的。」
「你去打獵了？不！九兒，那是男子做的事，你不要去，遇到兔子還好，萬一遇到狼，你……不行！以後不能再去了……太危險了……」
穆九，「……」
她只是說了一句，李小桃就腦補了那麼多。
但濃濃的關懷不經意的傾瀉而出，穆九的心暖暖的，解釋道，「娘，您放心，九兒沒有去打獵，九兒自知沒那個能力，不去冒險。」
穆九看了一眼門口，故作神秘的湊到李小桃耳邊說道，「娘，我那天遇到一個人，他大概在找藥材，讓我幫他找一些藥材，我一邊砍柴一邊給他找，換了一些東西。」
李小桃一顆擔心落回肚子里，「嚇死娘了！我的九兒！你可不能再出事了。」
「不會地！不過娘，我覺得奶奶和爺爺不想讓九兒好過……唔……」
穆九把李小桃的手推開，「娘！你幹嘛不讓我說！」
李小桃憂心忡忡，「九兒啊，娘知道你心裡有怨，但你爺爺常說一句話，以德報怨……」
穆九，「……」
報他大爺！
敢情穆榮光和穆老太這樣給李小桃洗腦！
那他們為什麼不自己以德報怨！
「娘，你看著九兒，你回答我，你覺得爺爺和奶奶會真心為九兒考慮嗎？若他們會為九兒考慮，就不會在穆六福被抓的時候，把九兒推出去。」
穆九一邊說，一邊仔細的捕捉李小桃的臉部表情。
李小桃動搖了。
穆九又加了一把火，「娘，一開始我也認為，我們是一家人，爺爺奶奶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們好。」
穆九吸了吸鼻子，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委屈，「可您知道嗎？九兒快要死的時候，有一個聲音告訴九兒，我做錯了，想錯了，穆家人不會真正對我好，為我考慮。」
穆九決定，不管什麼事，都往神明的方向指引。
李小桃很迷信，一定能用神明之說把她說服。
其實，她死了又重生到這裡，何嘗不怪力亂神？
不然，又從何解釋？
李小桃震驚，「你說有個聲音，是菩薩嗎？」
大夏朝大多數人信佛，李小桃也不例外。
這也就是穆九最開始沒有說玉皇大帝，也沒有說其他神明，反而說了菩薩的原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