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勉強可以吃盡天下
慕生歡這輩子貪財好色,卻有眼無珠,那玉牌雖色澤無光,卻是玉潤珠圓,金聲玉振,當真是可惜了一介至寶,如今只能躺在盒子里封塵。
那夜兩人捧著滿懷的零食玩件,她還心血來潮說要為平兒報仇,去捉弄捉弄那矯情的王小姐,若不是看到那黑袍之人,此時的王小姐定是在自己宅子哭的人見猶憐。
是了,慕槐這瘟神回來了,她的好日子又到頭了......
「我不在幾日,可有跟先生好好學習?」
「嗯?嗯~,嗯!」
他藐視蒼生的眼神又出現了,慕生歡咽了咽口水,久違的慫膽又衝上了腦門。
「幾日不見,話都不會說了?」
「......」
「很好,這般不驕不躁才有姑娘家的模樣,看來先生教的不錯。」
慕槐似乎心情不錯,不僅沒接著訓她,還讓元紹送了不少小玩意過來,雖然都是這首飾衣物,不過著實可疑,若按以往,慕槐此刻應該用一副恨不得揍死她的模樣,說出最傷她心的話——踏出院子半步,打斷你的腿!唉,動不動就斷腿,所以她從不踏出院子半步,她都是自己辛辛苦苦爬牆的。
「慕小姐在嗎?」
門外傳來一聲輕柔溫婉的女聲,平兒正替她拆著髮飾,聞聲,動作一頓,察覺到一股不妙的氣息,立馬戒備的說道:「小姐,咱們宅子里可沒有這麼溫柔的女人。」
她皺著眉思索一番,今日感覺羅嬸還有宅子里的下人都不對勁的很,只是今天她腦瓜子累了一天,索性回道:「不在!」
話剛說話,門外傳來一陣輕笑,那女子又道:「常聽慕公子提及小姐,今日雖未得以一見,卻當真如公子所言,是個極有趣的妙人兒。」
「你認識慕槐?」她打開門,打量著眼前高出她一個腦袋的女子,嗯......,是個美人,紅衣覆身,衣領處綉線盤雲,欣長的脖頸白皙似雪,容顏絕色,氣質出挑,端是往那一站,便叫人移不開眼。
緋娘眼眸含笑,看著這個才到她肩膀的女孩,微微屈身道:「小女子緋娘,因慕公子安排,要到貴府暫住些時日。」
慕槐的安排?她突然一怔,繼而神色複雜的看向她,問道:「你嫁人沒?」
緋娘微微一怔,卻還是回道:「尚未。」
果然,她與緋娘閑聊了幾句便喪頭喪臉的關上房門,慕槐果然還是要成親了嗎,那會不會不要她了......
「小姐,那女人什麼來頭啊,怎麼一見她你臉色都變了。」
她無言,幼時的回憶再一次竄進腦海,最後她無力道:「平兒,若是我被趕出宅子,你願意跟我走嗎?」
平兒難得見她如此,除了上次公子說她不如別家小姐,那時她雖如平常一般玩鬧,可玩累了便是如今這副模樣。
「小姐你在說什麼呢,誰會趕你走,公子也是為了你好,才經常訓斥你嘛。」
她踢掉鞋子,往床榻上一趟,整個人縮成一團,那些家僕說的對,若不是爹爹與慕家的交情,誰願意管她一個野丫頭。
這日,飯桌上沒有慕生歡,慕槐數天沒有黑臉,如今又得已體驗,那臉色更是把元紹嚇得叫苦連天,心裡將慕生歡數落了個遍。
「管教無方,讓姑娘見笑了。」他冷著臉,雖是如此說,卻依舊讓人感受到一股壓抑不住的怒氣。
緋娘搖搖頭,說道:「小姐年紀尚小,這般孩童的天真爛漫實屬難得,若是都如大家閨秀一般,豈不是千變一律。」
慕槐向元紹遞了個眼神,後者心領神會的退了下去,尋人去了。
他繼而說道:「在下不過是望她少惹事生非,多學多思,有一技之長,這樣往後若是有鐘意之人也不用依賴他人。」
「慕公子的這番心意為何不直接與她說?」
「一本正經的話她聽不懂。」
「......」
元紹回來時,慕槐正處理著近日的事務,各個店鋪掌柜的信函堆積如山,無非就是新苗子的事,元紹急匆匆的跑進來,他寫著批註,淡淡的說道:「可是又闖下什麼禍事?」
元紹回道:「額......,那倒沒有。」
「說。」
元紹擦了擦頭上的汗,還有些微微氣喘的說道:「小姐在楓清樓吃飯呢。」
那倒不是什麼大事,只是那丫頭有銀子嗎?
「帶些銀兩去結賬吧。」他繼續看著信函,微微皺著眉頭,似乎遇到棘手的事。
元紹擺擺手,說道:「那……倒不必,有名男子陪同,看模樣是哪家公子哥,不過是副生面孔,以前從未見過。」
他的手微微一頓,繼而接著寫批註,元紹站在一旁,只覺得周身越來越冷,一會後,慕槐放下筆,站起身往門外走去,元紹在後頭攤攤手,這氣兒還沒喘勻呢!
而此時的楓清樓的閣樓上,慕生歡一臉好奇的扒著桌邊的扶欄,看著樓下人來人往。
「歡歡,吃飽了嗎?」
解秋坐在她對面,慵懶的撐著腦袋,狹長的丹鳳眼看向那一臉興奮好奇的人兒,他等了幾日沒有收到任何消息,想來本就是一時興起,正欲放棄時,卻不想竟被這人兒撞個滿懷。
慕生歡吃飽喝足,打了個嗝,已是不言而喻,解秋輕笑出聲,眸眼微眯,濃密的睫毛將眉眼暈得十分柔和,他只著一身紫色長衫,衣襟微敞,一抹雪白讓人臆想連連,柔順的墨發用同色的緞帶束於腦後,一派慵懶之樣,卻是分外撩人。
慕生歡看得出神,他與慕槐真是難分伯仲,只不過慕槐多了些清冷孤傲,而他更添一絲邪魅。
「我好看嗎?」
似是沒料到他會有如此一問,慕生歡微微一怔,看著男子一臉笑意的看著自己,不禁覺得臉頰燥熱,忙岔開話題說道:「可先說好,是你要請我吃飯的,我身上可沒銀子。」
解秋伸手替她拿掉衣領上沾到的飯粒,末了,露出一口白牙,笑道:「沒事,在下這次也是倉促出門,沒帶銀子。」
慕生歡不可思議的看著他,真是人不可貌相,欸,等等......
「那你還有玉牌嗎?」
「噗嗤~」
「笑什麼呀,這家店很貴的欸,還不知道你的玉牌能不能抵這頓飯呢!」
他笑的肩膀直抖,隨後擦去眼角的淚花,說道:「玉牌就一枚,不過挺值錢的,勉強可以吃盡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