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送欞得清氣

「行了，快蓋上，我的魂體正在消散！」外公催促道。林開聰明了，揮舞一下法幡，傳出蓋蓋子的念頭，棺材蓋轟然落下，兩隻紙人也嘻笑著飛到欞車前方。

接下來要打上釘子嗎？林開四處打量，在欞車上看到了一把鎚子和一些長長的釘子。但是他猶豫了一下，覺得外公又沒掙扎，應該不用打釘子吧？

他咚咚咚的在棺材上敲了幾下，大聲問：「外公，要不要打釘子？」

外公隱約傳出聲音說不用，林開便轉身離開十多米，敲一下銅鑼喊道：「啟欞！」

「吼！」那隻惡鬼咆哮，對林開張牙舞爪一陣，被某種力量驅使回到欞車邊，抓著欞車的邊沿用力推。

林開以為它一隻鬼推不了，結果他想多了，雖然看上去很吃力，欞車仍在高低不平的墳地上慢慢移動起來。而且當惡鬼開始推車時，竟然變成了一個壯漢的形象，完全沒有了之前的猙獰。

他又敲一了下，心裡卻在嘀咕要送去哪裡？

「嘻嘻……」兩隻有頭紙人從他身邊飛過，在他外公的墳頭上盤旋，林開心裡一動，難道就送到墳墓去？

果然，不用他驅趕，惡鬼變成的壯漢推著欞車慢慢往新墳接近，每隔一會就吆喝一聲壯力。當欞車接近墳墓時，沒有停頓，就那麼沒入墳堆之下，兩隻紙人也飛撲向墳頭，沉了進去。

林開傻眼，我的欞車呢？

十幾秒后，欞車又被那隻壯漢推了出來，停到十幾米外，他也重新變成惡鬼的形象對林開咆哮連連。

林開摸不著頭腦，突然感覺腦子一清，輕鬆了一些。

「原來是這樣！」林開得到一絲明悟，因為他幫外公順利送欞，得到一道清氣的反哺。這道清氣沒有完全解決他目前的問題，卻減輕了一些，大概回到了擊殺惡鬼之前的狀態。

那隻惡鬼突然停止咆哮，對林開多了一些畏懼，只敢對他呲牙咧嘴。林開通過手中法幡的感應，知道自己對惡鬼的控制力壯大了一絲，起碼感受不到它會反噬的風險。

他對欞車的感應也增強了一點點，就是這一點點的強化，讓他感應到棺材里的情形，裡邊已經空空如也，料想外公的鬼魂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

就在這時，他的感應中突然聽到一句呢喃：「不入六道，唯有送欞！」

誰在說話？

林開震驚，仔細感應和傾聽時，又沒有發現。

不入六道，唯有送欞，他相信自己沒有聽錯，到底是什麼存在給他傳達了這個信息？

想不出個所以然，他也不求甚解，反正既然這種「送欞」能夠獲得清氣，他就要繼續下去。

「這麼說，我以後真的要當法海了！」林開帶著這樣的想法，返迴路邊的麵包車。時間已經是十點多，由於他的本體發獃，表哥自己玩手機，時不時用手電筒往墳墓上照一照。

林開的意識回歸本體，念頭一動收起陰鬼，欞車和惡鬼也隨之消失。他探頭看了看錶哥的手機，發現這貨正在玩王者榮耀，操個典韋猥瑣的藏在草叢裡埋伏敵人。

武家明回頭看了他一眼，說道：「發完呆了？」

「嗯，中場休息！」林開想到一會十一點后可能有其它鬼魂出沒，還得去嘗試繼續當法師，於是下意識這麼回答道。

「……你這狀態到底是怎麼回事？跟殭屍似的。不行你睡覺吧，我自己看著就可以。其實只要我們在這裡震懾，讓人知道有人守著，就算我們在車裡睡覺也沒人敢來挖墳的。」

「行，那我去後排！」林開也不客氣，鑽到後排把椅子靠背放低。

斜躺在後排座位上，林開並沒有睡覺，而是努力思考自己身上的靈異變化。

可以確定的是，如果他能夠像給外公送欞那樣再多送一些鬼魂離開這個世界，獲得更多清氣，那他現在這種渾渾噩噩的狀態就能恢復正常。

問題是，他覺得自己業務不熟，太生手了，如果其它鬼魂不配合，他不知道能不能成功送欞。

「要不，明天還是找那個法師學習一些套路？」林開遲疑想道。

那個法師的本事明顯不乍地，找他學來的手段管用嗎？還是說等回到東海市找蘇小月請教？

胡思亂想中，時間來到夜裡十一點多，按照從小說中得來的那點少得可憐的見識，知道這是子時了，最容易見鬼。

他心念一動開啟通幽能力。

「咦，有了清氣，通幽便沒什麼負擔了！」林開又發現一點，通幽狀態不再抽取他的精神力，而是被動地消耗微小的清氣。

他關閉異能，清氣停止消耗，並且以極為微小的速度自行恢復。

清氣消耗后可以緩慢恢復！

這樣林開就放心了，他重新開啟通幽，瞪大眼睛看向上方的墳地。

但沒有任何發現。

「沒道理啊，昨天晚上捕幽時，法師可是招來了無數鬼魂的……從這點上看，那個法師還算有點本事，雖然會招鬼卻不會捉鬼！」林開一邊想，一邊喚出陰鬼進入墳地。

他手持法幡，從一座座墳墓走過，尋找之前連看都不敢看的鬼魂。

過了十幾分鐘，林開察覺身後有異常，猛地回頭看去，卻見一座舊墳上冒出淡淡的灰色，隨後出現一個模糊的鬼魂。

這個鬼魂不像他外公那樣穿著白衣，連魂體都有些泛白，這個鬼魂是全身灰色，看上去很虛弱，連衣服和魂體都分不清。隱約可見這是個女鬼，形體獃滯，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沒有理智和記憶了，看墳頭草怎麼也有一年以上，不知是什麼執念支撐著她存在到現在。

有鬼就好，林開現在也不管她有什麼執念，摘下腰間的銅鑼就要作法。

「當……」

林開敲了一下鑼，卻楞住了，他不知道這隻鬼的姓名，怎麼請她上車？

林開在墳墓上尋找，但這種鄉下土墳只是臨時埋葬，等三年後血肉化去，還要開墳撿骨，另擇風水好地立墓，現在根本沒有墓碑的，他哪能找到死者姓名？

「難辦了，新手上路，什麼都不懂啊！」林開撓頭，又敲了一下鑼，用法幡指著灰色鬼魂問：「你叫什麼名字？」

鬼魂無動於衷，只是獃獃地坐在墳上。林開徹底抓瞎，圍著鬼魂團團轉，想用法幡抽她，又覺得這鬼已經夠可憐，沒作惡就不要欺負人家了。

眼看沒轍，林開只好回到車上，意識回歸主體問武家明：「外公正面斜對五米外的那座墳是誰了？大概有一年多的樣子。」

武家明頓了一下，才古怪地回頭看向他：「你怎麼關心這個？」

「隨便問問！」林開應付道。

「你說正面斜對五米外，這麼準確的位置我不知道，不過要說一年前去世的人，除了我四叔公外，就是他家的芳嫂子，因為和老公感情出了問題，鬱鬱寡歡而死。」武家明一邊玩遊戲，一邊回答道。

林開肯定，這隻女鬼就是芳嫂子沒錯了。他追問道：「這個芳嫂子姓名叫什麼？當時家裡是什麼情況？」

武家明動作一頓，乾脆把角色掛機在水晶后，迴轉身問：「你打聽人家幹什麼？在鄉下，年輕人夭折是很不祥的事情，連祭拜都沒有，這是一種忌諱。」

林開只好說道：「我說，我遇到她的鬼魂了，她需要我的幫忙，你信嗎？」

武家明定定地看了林開兩分鐘，才說道：「你一定是精神恍惚了，以為戴個熊貓眼就能看破陰陽么？」

「靠！」林開罵了一聲道：「別廢話，你告訴我就是。」

「好像叫胡小芳，四叔公一家都重男輕女，她生了個女兒，今年剛四歲，並不受家裡喜歡……靠！」武家明說完，想繼續遊戲時，水晶已經被人推掉，估計一翻舉報是免不了。

「那個小姑娘叫什麼名字，現在生活過得怎樣？」林開想了一會，猜測胡小芳是放心不下女兒，才形成執念存在至今。

武家明開始下一局，頭也不抬地說道：「叫武巧琳，挺不好的，小小年紀就要做家務，動輒被打罵，我們看著都覺得可憐。不過那是別人的家務事，我們也只能在遇見時說上兩句，不好干涉太多。」

林開再次以陰鬼之身進入墳地，來到胡小芳的墳前時，發現她的鬼魂已經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隻斷掉右手的淡黃色鬼魂，鬼身上隱約有凶氣，顯然曾經廝殺吞噬過別的鬼魂，已經屬於一隻凶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