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萬人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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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膽兒膽了，進步挺快的！」林開獨自穿過一片農田，繞過村后的墳地進入後山。一路上，他始終開啟著通幽異能。
今夜無月光，倒是鄉下大氣污染少，星空明朗。夜色中，山巒如巨人聳立，投下沉重的陰影。林開走過壹公里的山路，漸漸接近萬人坑所在。
陰沉的山谷外，有一片廢棄的採石場，雖然在黑夜看不到開採程度，但光看隱約的規模，連淺度開發都算不上。
林開距離採石場還有五十米，就感受到詭異的氛圍，沉沉地壓上心頭。分明是夏夜，山風卻帶著透體的寒意，令人不由自主地心悸，他也不由遲疑了。
會不會太冒險了？
林開放緩腳步，卻沒有真正停滯不前。
「呼……」更遠一些的山谷中傳出陣陣風聲，還有吹動山林樹葉的沙沙聲，讓曾經見過大量孤魂野鬼活動的林開本能地想象出一個百鬼夜行的瘮人場面。
十一點，林開進入了採石場的範圍。他正面數十米外是天然堆疊的花崗岩巨石，隱約可見一直分佈到半山腰；左手邊是一排四間單層的矮平房，走近一路看去，除了最裡邊那間房門緊閉，外邊三間的房門都已腐朽，好像經過了數十年的風雨侵襲，露出黑森森的門洞。
右邊三十米外，就是萬人坑所在的山谷口。
採石場荒廢，野草叢生高過膝蓋，根本沒有了人跡。林開不敢再深入，他擔心還沒見鬼，就先踩上毒蛇，那玩意能咬破普通衣褲。
「沒有鬼魂？」林開瞪大雙眼，集中精神觀看周圍。除了陰風陣陣，他暫時沒有任何發現。
呼呼……
風聲更大，林開喚出陰鬼，手持法幡圍繞本體在五十米範圍內移動。這個形態，他壓根不必擔心毒蛇侵襲。
陰鬼狀態下，林開更加清晰地感受到周圍的詭異，好像有一種無形的力場在施加某種影響。在距離本體十餘米外，惡鬼和凶魂立在欞車兩邊，頗有些煩燥不安的樣子，時不時對萬人坑那邊低聲嘶吼。
林開頓時有些不蛋定了，看樣子連惡鬼都挺忌憚那邊的不祥。他不再亂走，回到本體旁邊，反正這百米內如果出現鬼魂，他以陰鬼之身必然可以看到。
隨著時間推移，很快過去半小時，林開隱約聽到一陣哭嚎，夾雜著令人汗毛倒豎的嗚咽之聲。
聲音漸大，林開霍然轉身，看向萬人坑的山谷，欞車旁邊的兩隻鬼魂也不安地低聲咆哮。
陣陣白色的霧氣從山谷里湧出，一直往外擴散。
哭聲，就是從霧氣中傳出。
霧氣蔓延到採石場，仍沒有停止的趨勢，哭聲更近。林開本能地覺得不安，感覺這些霧氣對自己非常不利，欞車兩邊的鬼魂也表現得更加狂躁。
這時離開採石場已經來不及了，林開的意識果斷回歸本體，旁邊就是平房，不管有沒有用，他都打算進入其中暫避。
藉助手機電筒，林開直來到最裡邊的那個房間，略一檢查就發現房門沒有鎖具，只是用一根鐵絲簡單扣住。他回頭看了一眼，霧氣已經籠罩了第一個房間，正往裡邊蔓延。
林開不再遲疑，果斷掰開鐵絲拉開房門。
嘩啦……
房裡掉出來幾把鐵鍬和鐵釺，把林開嚇得一跳。細看之下，裡邊堆滿凌亂的工具，連個立腳的地方都沒有，林開頓覺陣陣蛋疼。
「嗚哇……嗚」哭聲近在耳旁，變成了許多人一起哭。
霧氣籠罩住了第二個房間，繼續往第三間推進。但是，林開看出它蔓延的速度比起剛才已經大有不如。他猛然意識到，第四間不會被霧氣籠罩，所以房門才相對完整。
林開稍微安心，盡量靠近最最里端，再次喚出陰鬼分身。
「啊……」霧氣前端突然幻化成一個數米大的人臉，張開巨嘴吞向林開，同時發出一聲如金屬摩擦般的詭異尖叫。
林開只覺得腦袋彷彿被針狠狠刺了一下，產生劇痛。
他一楞，發現本來結實的腦子不但沒有更加難受，相反輕鬆了一些，思維運轉明顯暢快了一點。
這是怎麼回事？麻煩再來幾下，謝謝！
林開期待地看向霧氣，霧氣上的巨臉如願又發出幾聲尖叫。林開傻眼，針刺般的劇痛依舊，卻已經沒有那種幫他減輕負擔的效果了。
只有第一次有效。
巨臉在霧氣中翻騰扭曲了一陣，便自行消散，霧氣變得稀薄。
林開眼神一縮，他看到霧氣中有許多人形的東西在移動，移動的速度很慢，步履蹣跚，跌跌撞撞，有些像……喪屍？
林開心裡冒出這個念頭，又有些不確定，他真正吃驚的是除了這些喪屍般的東西之外，霧氣中還有許多鬼魂被一些線條鎖住，它們好像在承受折磨，發出凄厲的哭嚎。
很顯然，那晚的孤魂野鬼並非從萬人坑出去，這裡的鬼魂都被某種手段禁錮著，根本無法離開霧氣的範圍。
林開走上幾步，看向一隻靠近霧氣邊緣的鬼魂，它被白線束縛，好像被抽取鬼體里的什麼，痛苦地發出慘叫。
這是一隻形體完整的老婦人鬼魂，看著已經被折磨得很弱，隨時都要魂飛魄散的樣子，不知這霧氣中有什麼東西維持著她不消散。
「這樣的鬼魂應該會配合送欞！」
林開揮動幡桿抽向鬼魂身上連著的白線。他彷彿聽到噗的一聲，白線應聲斷裂。
那隻鬼魂脫離束縛，楞了一下就要衝出霧氣，然而霧氣中馬上又射出一根白線纏上了它，並且狠狠收縮。
林開見狀，連連揮動幡桿，打斷數條白線，讓三隻鬼魂得以逃離出來。他的舉動激怒霧氣，霧氣瞬間暴漲，在即將籠罩上林開時射出數十根白線往他纏來。
林開大吃一驚正要後退時，已是被纏了個正著，他只覺眼前一花，便已被扯入霧氣中……
「不作不死……」林開大驚失色，猛烈地掙扎。他揮動法幡打斷許多白線，隨後更多白線射來。
數十條白線如蛛絲纏繞在林開身上，不但狠狠束縛，還有一種特殊的影響力侵入，讓他乏力。白線上，又有一種逆向的吸力，抽取他身上的力量，就如生生被抽骨取髓一樣痛苦。
林開獨木難支，通過心神上的聯繫命令兩鬼來救援。兩鬼嘶吼著，踟躕不前。
「不服從命令，馬上處死！」林開傳出念頭，如果兩鬼再不上來，就通過法幡上的印記讓它們魂飛魄散。
兩鬼咆哮，推著欞車闖入霧氣之中。棺中無人，它們的速度很快，但也在進入霧氣範圍后招來那些白線的糾纏，意圖把它們拖離欞車。
相反，那輛欞車卻沒有一條白線招呼，就連霧氣都自動離開欞車表面三尺遠。林開發現異常，命令兩鬼緊貼著欞車。
兩鬼彷彿也保留了一絲智慧，察覺到欞車對霧氣有免疫力，便死命抵抗白線的拉扯貼在欞車上，果然擺脫了白線的束縛。
林開大喜，命令兩鬼把欞車推到他身邊，那些瘋狂糾纏在他身上的白線如同遇到天敵，紛紛縮入霧氣之中。林開第一次覺得，曾經把他嚇得半死的欞車竟然如此可愛。他把視線轉向那些喪屍般的東西，其中一具就在三米外蹣跚走動，如今近距離一看，那就是一具會走路的屍體。
行屍走肉，說的就是這樣的東西。林開大概一數，光視野中就可以看到有十一個這樣的東西，他們有的屍體殘破，有的也相對完整，但看上去都沒有任何攻擊力，於是林開排除了它們是喪屍的可能性。
它到底是什麼鬼東西？又是什麼在操縱這裡的霧氣作怪？
既然欞車能夠提供庇護，林開親自搭手，和麾下兩鬼一起推動欞車往山谷口接近。他這時才發現，欞車真的挺沉的，難怪滿「編製」需要十二隻惡鬼推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