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出乎意外的聽力測試

若不是在場的男生都知道鍾正天以前的成績，他此時的凜然和鎮定還真會被大家當成是別有用心。

此刻，幾乎每個人都認定他必輸無疑，看向他的眼神便充滿了憐憫、嘲諷，更有些一直都嫉妒他和許青妍的男生在暗中的幸災樂禍：「紅顏禍水啊，到了這個時候，他居然還強撐面子，也不想想輸了以後該怎麼收場！」

楊國勇此時勝券在握，也就做足了風度，很虛假地微微一笑：「這有什麼不敢答應的？一言為定！」

剛說完，上課鈴聲及時地響起，在場諸人一怔之後便馬上一鬨而散，搖頭湧進教室，回到自己的座位。李定方默然地拍拍鍾正天的肩膀，遞給他一個支持的眼神，然後放手，任吳海燕不情不願地走下樓梯，自己也快步走向高三理（一）班教室。

這個打賭沒幾分鐘就在文（一）班裡傳遍。剛從男廁所回來的趙虎馬上愕然地回頭，不敢置信地看向已坐回座位的鐘正天：「你瘋了，居然跟楊國勇比英語？」

鍾正天心中氣憤未平，很沒好氣地瞪他：「不然怎麼辦？難道眼睜睜地看他當著我，當著青妍，那麼逼迫海燕？」

趙虎也是認識吳海燕的，雖然並不是很喜歡她的任性和嬌蠻，但是，鍾正天這話還是讓他張口結舌，半天說不出話來。

在那種情形下，換了他，明知不敵，他多半也會橫下心來，賭上一賭！

畢竟，事關男人的面子啊！

搖搖頭，他很不忿地開始咒罵楊國勇：「媽的，真想不到，楊國勇會這樣逼你，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鍾正天默然。

他倒是隱約猜到，這個平時和任何人都笑呵呵的楊國勇，大概也是許青妍的私下愛幕者！

賭局已立，也沒有什麼可以反悔的，鍾正天索性不再去為它煩惱。

他更在意的是今年的試卷何時能夠運到本市，畢竟，這是他能否贏得此局的關鍵！

照例地感應了一下，淡金色光圈內還是那行字：「對不起，無法感應到目標物！」

鍾正天便暗嘆聲氣，開始認真地做題。

吳海燕自知闖禍，下午第一節課後，她就非常內疚、美目含淚地前來道歉：「天哥哥，對不起，這回是我害了你。要不，我去跟那個姓楊的道歉，讓他取消賭局，好嗎？」

看著她可憐兮兮的樣子，鍾正天縱然心裡對她以前的任性有再多的不滿，此時也只能好言相慰：「海燕，這事不怪你！楊國勇是看不慣我和青妍在一起，故意要找我的麻煩！沒關係，離考試還有幾天，我可以再好好努力！」

「可是……」吳海燕本想說這是不可能的，但看他那相當慎重的臉色，到了嘴的話又吞了回去，想了又想，她試探地問：「那，你和青妍姐姐，可不可以先假裝吵架？或許……？」

不等吳海燕說完，鍾正天就斷然搖頭：「不行！我很在意青妍，不會和她吵架！海燕，這個問題，我們就不要再討論了！你還是好好讀你的書吧！在我心裡，你一直是個很聰明的好妹妹，多用點心，你一定能夠考上理想的大學！」

被他的語氣嚇了一跳，吳海燕隨即美目一紅，很幽怨地問：「天哥，我在你心目中，就只是一個妹妹嗎？」

雖然不忍心看到她失望傷心的樣子，但為了自己的感情順利，也為了她的將來，鍾正天還是狠心地點點頭：「當然，我沒有妹妹，所以，我一直把你當成妹妹！」

「可我不想只當你的妹妹！」單戀不成的苦楚，讓吳海燕終於在這一刻爆發，大膽地吐露了自己的心聲。

鍾正天只能默然無語。

等待了幾秒，見他還是沒有表態，吳海燕悲從心起，失望之極的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不可遏制地溢出眼眶，失神地退後兩步，然後憤然地一蹬腳，掩面而去！

看著她的背影，鍾正天只覺得心裡相當煩燥！

第一節晚自習課剛下，鍾正天正在座位上發獃，王老師就一臉複雜地來到教室門口，讓他出來。

鍾正天心中一跳：「該！難道是要測試了？」

劉万旗在一旁幸災樂禍地譏笑：「我敢肯定，王老師肯定是不滿他和楊國勇的打賭，要好好訓他一頓！」

趙虎冷冷地橫了他一眼：「這可難說，鍾正天的英語成績要是考得比楊國勇高，總分就一定能上重點的本科線，那王老師高興還來不及呢，又怎麼可能訓他？」

鍾正天勉強地笑了笑，壓下心中的不安，在其他同學或譏諷、或擔憂的眼神中，很老實地跟了出去。

來到走廊上時，王老師的臉上似笑非笑：「鍾正天，你很有把握啊，居然敢跟楊國勇比英語？」

鍾正天無法判斷她心中的想法，態度就相當恭謹，避重就輕地回答：「王老師，我知道我的英語成績多半比不過楊國勇，但是，我不能任由楊國勇如此欺負一個女孩子，而且還是低年級的女孩子！」

王老師的目光略有緩和，顯然是對他刻意強調的「女孩子」有所觸動，畢竟，她雖然不喜歡鐘正天拿英語來和楊國勇打賭，但同時，她也是個女人。

鍾正天默默地走進她的辦公室，馬上就意外地發現，幾乎所有的班主任老師都在！

他頓時愕然。

看出他的疑惑和不安，身為本年級組長的劉老師微微一笑，指了個專門騰出來的空位，再遞給鍾正天一隻筆，一張白紙，溫言鼓勵：「鍾正天，老師們都很關心你的英語聽力，特地選了這個沒有課的時候來給你打氣，你可一定要好好表現啊！來，就坐在這裡測吧！」

鍾正天恍然，再一轉目，發現各位老師看他的目光半是期待，半是擔憂，心裡就頗為感動。

這些都是他所熟悉，平時也對他相當照顧的老師啊！

他原本因為戀情公開和被迫打賭而變得忐忑不安的心就迅速安定下來。

這一定神，他就恢復了原有的自信，遲疑的眼神亦是變得篤定，不慌不忙地一一見過各位班主任。

一直都很看重他的歷史、地理、政治、數學等諸位老師見此，心中不由得暗贊。

王老師卻是這三年來的第一次見鍾正天如此胸有成足，當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頭一次覺得，這個學生，似乎也沒有自己想像中的那麼差勁！

鍾正天沒有多想，順從地坐下后，就無視其他老師的目光，很冷靜地將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即將出題的王老師身上。

王老師拿起早已準備好的一篇篇幅較短的英語短文，再交給鍾正天一張寫滿了a4紙大小的問題和可選答案，淡淡地提出要求：「這篇短文，我會朗讀二遍，我要求你記下我讀出來的內容，把它寫在紙上，再翻譯成中文；然後，用你的理解，寫出這張紙上的所有問題的答案。你準備好了嗎？」

鍾正天微微一笑，點頭：「是的，我準備好了！」

所有的班主任老師在這一刻，都不約而同地安靜下來，無言地看著這個信心十足的學生，生怕任何的一點動作都會幹擾到他。

王老師卻是娓娓地念了起來。

她的發音，自然是比馮麗又要標準和流暢許多，且鍾正天這幾天聽多了磁帶，仔細聽來，並不覺得有什麼吃力，手下的簽字筆便隨著她的誦讀而在紙上寫得飛快。

看他下筆如飛，毫不遲疑，旁觀的老師們心裡幾乎已是信了一半。

不過，最終，還得由王老師來進行專業的評判。

隨著王老師第二遍也複述結束，鍾正天也幾乎寫下了四分之三的答案，然後，他又花了兩分鐘的時間，認真地回憶起方才強記下來的短文，小心地補充完畢，再仔細地閱讀一遍，這才不慌不忙地開始翻譯。

幾分鐘后，第二節自習課的鈴聲響起，鍾正天開剛好來得及將手中的默背及翻譯恭敬地交給王老師，再繼續第二張紙上的閱讀選擇題。

看著手裡這張幾乎沒有一次塗改的答案，再看看那些寫得有些凌亂但相當漂亮的英語單詞，王老師的眼裡就明顯地多了幾分異樣。

平時，拜劉老師和文老師所賜，鍾正天的英語成績雖然很不讓她滿意，她依舊對這個性格沉穩又較為內向的男學生寄予了比較多的關注。

誰讓他的成績那麼特別，語文、數學、歷史、地理、政治、這幾門基本上都很優秀，偏偏就是英語差得沒邊，任她再怎麼想方設法地原他，給他找各種複習資料，或者暗地裡開開小灶，依然還是沒有明顯的進步，分數始終在及格的邊緣打轉。

沒有一個人知道，自從得知鍾正天的高二期中考試，滿分100的語文和數學各考了97和96分，歷史、生物、政治、地理也都在90分以上后，王老師的每一次評卷，第一個看的都不是她最喜歡的英語尖子生徐艷，或者王鳳，而是這個每每讓她暗暗咬牙，又氣又恨的鐘正天！

鍾正天，委實是王老師在這三年來班主任生涯中，最大的隱痛！

但是今天，這個一向少語的男學生，居然一掃以往的畏縮，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前所未有的自信，答題速度也一反以往的寫寫改改，猶豫未定，倒是多了份果決和痛快，且不管他的答案是否正確，光是這份心態，已足以令她改變以前的所有印象！

再當她認真地開始評審時，隨著那漂亮流暢的詞句，她那半懸在空中的心也很快地放心落地，眼中更是意外地多了幾分驚喜。

鍾正天的答案其實寫得並不是很完整。但是，王老師很滿意地發現，她在誦讀時，習慣性著重強調的幾處地方，以及一些關鍵的單詞和連詞，他都完全無誤地記下了，時態也是毫無錯誤，中文的翻譯更是表達得十分準確！

不過這還不是最讓她高興的。

當三分鐘后，鍾正天再一次把那張勾好答案的a4紙選擇題和填空題交給她時，用了短短的半分鐘，王老師迅速地看完他的選擇，和自己心中早已做好的答案一一印證后，她那略略畫了點淡妝的臉就立刻泛出十分的光彩

"我沒有看錯吧?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居然，是全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