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陰界
「秦姑娘，還請行個方便。」那名男子打斷了兩人，把話題又帶了回來。
秦素一瞥了他一眼，從小二手裡接回了自己的扇子，慢悠悠的坐了下來才道：「凌華派的陸亦天陸公子吧？」
「正是在下。」
秦素一慢悠悠的搖著扇子，「我這客棧的規矩呢，是看錢辦事。您要是來吃飯是吃飯的價；要是請我辦事，那是辦事的價；這要是打聽消息，那是消息的價。這價格可都是不一樣，您現在，是要哪一種服務呢？」
陸亦天眼角抽了抽，他顯然沒想到事情會是這個走向。
「我原以為秦姑娘縱然被逐出了師門，多少也算是曾經的同道中人，萬萬沒想到竟然如此世俗。」陸亦天哼了一聲，沒好氣的挖苦道。
秦素一毫無反應，一點也沒有因為對方的挑釁而生氣，反而仔細解釋起來：「我也是要生活，要養活手底下一群人的。陸公子有事可以說事，要是沒有，本店可就要打烊了。」
陸亦天狠狠的瞪了秦素一一眼，最終還是敗給了對方毫無波瀾的表情里。
「我們只想知道去陰界的方法。」
秦素一也不看他，隨口道：「大家也算是相識一場，給你們個友情價吧，50兩。」
「什麼！你搶劫呢？」這回不止陸亦天，他身邊的那群師兄弟們紛紛怒了。
「做買賣，本來就是你情我願的事情。談不攏價格也正常，我不勉強。阿青，送客。」秦素一也不惱，把人丟給了自家小二，回過頭去對付另一個令人頭疼的存在。
「這位公子你又是來做什麼的呢？」
那位一臉看好戲模樣的男人見她終於得空關照起自己來了，驀地抿嘴一笑，陽光燦爛的讓秦素一恨得直咬牙。
「我住店。」
「離塵，我這裡不提供住宿業務。」秦素一實在是不願意同他虛與委蛇，收了假笑拉下臉來。
「無相客棧不是收了錢都好辦事么？」離塵也不惱，依舊溫和無比的看著她，儼然一副連對方的怒罵都能當成甘霖的模樣，「你放心，不會缺你錢的。白天按白天的價，晚上，就按晚上的價。」
話音剛落，那邊還在送客與不走間糾纏的凌華派突然噤了聲。齊齊看向秦素一，眼神中多了幾分難以置信，難道這掌柜的除了開著清白的店，到了夜間還會做那些勾欄的生意？
不等幾人的八卦之心起，離塵已經從懷裡摸出了兩疊紙，一疊是銀票，另一疊，竟然是冥鈔。
「掌柜的看看這些夠不夠？」
秦素一看著眼前的人和他面前的錢，猶豫了一會兒，一把抓過桌上的錢，對阿青道：「樓上給他收拾間屋子。」
「等等，這是怎麼回事？」陸亦天拉著阿青不讓他走。
「客官，給錢，我就告訴你。」阿青深得秦掌柜真傳。
「你......」陸亦天氣急語塞，甚是無奈。
「阿青你還不快去？」秦素一趕了阿青上樓，親自來招呼這群不肯走又不肯給錢的前同僚。
「陸公子，我這小店也不是白待的，您這不肯走又不肯花錢的，讓我很是為難呀。」
「我們不過是稍待些時候罷了。」
「可是小店要打烊了。」秦素一做出一臉無奈的樣子。
「師兄，」陸亦天身邊的一個師弟拉了他一把，小聲在他耳邊說：「昨天我們在店外觀察了一宿都沒有發現什麼異樣，恐怕必須通過店裡的某個通道才能去陰界。師兄三思。」
陸亦天聽了強壓下暴起的脾氣，深吸一口氣，無奈的從錢袋裡找出一塊銀錠子，重重的砸在桌上。
秦素一完全無視他拿銀子撒氣以表達自己憤怒的模樣，莞爾一笑，心滿意足的收起了銀錠子。
「幾位在這等著，過了酉時，您幾位往那個門出去，便就到陰界了。」
幾人順著秦素一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道半開著的門扇，朝外望去，只看得到青色的地磚。
陸亦天看了眼身邊的小師弟，小師弟會意的過去開門查看，卻只看到被三面青磚矮牆圍起來的小院子，方方正正，什麼都沒有，連扇門都沒有。
陸亦天得了小師弟的回報，皺著眉頭看向秦素一，「秦姑娘，你莫不是在詐我們？」
秦素一懶散的支著肘看他：「我方才說了，要過了酉時才能看到你們想看到的。」
凌華派眾人半信半疑的看著她，但為今之計也只有姑且相信一回秦素一了。
眼看著酉時將過，小二已經將店鋪重新收拾了一遍，關上了原本大開的對街正門，打開了正對著小院門的那扇木門。
接著從庫房裡搬出一個白紙糊的燈籠，點上了火，掛到了門外的燈桿上。
凌華派眾人有些期待，又有些擔心，紛紛伸長了脖子看著門外。
不多久，外頭似乎瀰漫起了霧氣，越來越濃重，直至看不清門外的場景。可是雖然大門敞開，霧氣卻全然沒有漫進客棧一絲一毫。
那一道門彷彿是一道牆般的存在。
不一會兒，從門外慢慢挪進來一個滿臉虯髯，怒目圓睜的男子。身上只有一件無袖背心，袒胸露乳，看上去甚是兇惡。
凌華派也算是修仙門派中的翹楚，弟子們雖然修為不及本派的長輩，但分辨是人是妖的本事還是有的。
這男子一進門，凌華派眾弟子立刻全身戒備了起來，紛紛將法器捏在手中，隨時準備開戰。這顯然不是人類，身上煞氣極重，恐怕不僅是個鬼魂，還是個惡鬼。
這麼說來，通往陰界的通道已經打開了？
幾人反應過來，紛紛扭頭看向坐在一旁的秦素一。
秦素一已經收斂起了之前的慵懶，起身整了整衣衫，也不看那幾人，留下一句：「從那出去便是陰界了，幾位請便吧。」
說完也不等幾人反應便往前去招呼剛進來的這位「客人」了，徒留下面面相覷的幾人大眼瞪小眼。
「原來，這間客棧就是通道，晝夜交替時通道便會自動打開，方才你看見的那個小院其實就是通往陰界的入口。」陸亦天喃喃道。
「三師兄，我們現在怎麼辦？進去么？」
「就是為此而來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