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月明星稀，微風瑟瑟，月光清冷。
燭光搖曳，紗窗倚人，屋內細細碎碎的聲音隱隱約約傳出來。
「前些天我去跑馬場，才發覺九滑山裡總是有人出入，行蹤很是詭秘。原先我想跟蹤他們進入瞧瞧，只不過追丟了。」他停頓一分，繼續道:「前些天軍師讓我查查那毒銅鐲來處，我偷偷探查了九滑山的周圍，好似隱約看見出入的人手腕上戴了這些東西，形跡也同前些時候軍師描述的有些相同，只是有些忌憚九滑山的防布，所以就先回來了。」
「先前在白馬寺中便有死士，只是不清楚是否與九滑山有關，你再去確認，查看九滑山隸屬於誰，又是如何運作的。」白自行沉聲道。
兩人的聲音在寂靜的屋子裡甚是大聲，珠兒在屋裡服侍，而樂山守在門口，樂水站在樹叉上，平安四面觀看。
「屬下知曉。」唐南心中也有考量，「屬下總覺得九滑山同江湖上的一些門派有關，又隸屬於朝堂中人，只怕不好查探。」
白自行抿嘴:「你不必一定要查到些什麼東西，安危最是重要。」
「白忝賣聖旨的事情，那便與九滑山有關了。」她做出此結論。
唐南點頭:「如此看來……是的。屬下還發現，並不止我們再查，還有另一波人也在查。並且從身形武功來看，並不是平常那些三教九流的泛泛之輩。」
白自行:「能說出大概么？」
「身高約九尺，使的……好像是驚雨劍。」唐南若有所思。
白自行沉吟，驚雨劍在大周很是出名，只是多年前便已經失傳了，又從何而來的驚雨劍法？
「小姐。」珠兒突然開口，白自行望向她，她便道:「驚雨劍，從前有個赫赫有名的副將昭和，使得便是驚雨劍。」
昭和？
白自行皺眉，那不是通敵叛國宋炎的左膀右臂么？
唐南:「可如果是昭和將軍，那他早在七年前便隨著宋炎一起自刎了啊。」
說起來，語氣中還有一絲遺憾，他很是慕名驚雨劍，原本也想學學，只是失傳了。所以順著查查，就知曉了昭和。
白自行笑:「無論那使驚雨劍的人是何人，至少說，九滑山已經被人所知曉，若是其他人能順著查出些什麼，我們也必定能。」
唐南點頭，道:「軍師，我認為，咱們的人還是少了些，從前還好，可現在的情形，必須要親手親腳才能真正知曉答案。」
那便要多培養一些人了……
白自行神情有些恍惚……
若是能找回從前的人那得該多好？
......
而另一邊的宋宅，也在說這件事情。
「屬下在查九滑山時發現了別的人馬，以那人的身手，應當也發現屬下了。」宋玉敬面前低聲回稟的是茆申。
「知曉是誰么？」
「好像是戰老將軍的下屬。」茆申猜測道。
宋玉敬眼睫閃動:「戰老將軍？」
他怎麼會理睬這些彎彎繞繞的事情，可想起戰老將軍，他便無法控制地想起另一個人，也與戰老將軍有八分關聯的人。
「屬下……也覺得不應當是戰老將軍，老將軍心繫大周，並且一心都在行軍打戰之中，又怎會管理朝堂的晦暗。」茆申沉聲道。
宋玉敬笑:「此事算了。」
他直覺是她。
茆申抬頭望了他一眼，卻說是。
「你再去查探查探，這幾日太子和懷王之間一直在拉攏官員，若是雙方不過眼，必會再生其他事情。說不定，就能知曉是哪方人馬了。」
九滑山雖在山林中，可離元京也不過才十幾里，能做刺殺官宦之女的事，若說同朝堂沒有半分關係，他還真是不信。
茆申：「是。」
......
*******
元京街頭熙熙攘攘，比肩接踵，而前兩日上元節街頭髮生的事早已被人忘記，如同白駒過隙，不留半分痕迹。
元京有一條有名的花柳巷，名字很是雅趣，叫什麼佛爾巷，這巷子開了幾百年，時間比大周還要久，又是旁人愛尋花問柳之處，很多自詡清白的官員避之不及，可話說得好，能來的可都是達官貴人，誰來與不來，其他人心裡也有數。
一身著灰衣長袍，身高七尺的男人頭戴氈帽快步走過七彎八繞，鶯鶯燕燕眾多的巷道，他打扮奇特，可這裡魚龍混雜，並沒有人注意他。最終，他拐入了一名叫王夫人坊的屋子。
屋內管弦咿唔，桃紅柳綠，他最終拐入一間雅間。
「江大人。」他彎腰作揖。
被他叫的江大人明顯被嚇了一跳，眼過略過的驚慌最終被他收入眼底。
「你是何人？！」江禮之瞪著雙眼問道。
「江大人，鄙人名姜川。」他垂著眼，坐到他對面的軟簞，抬頭後繼續道：「江大人，鄙人猜你心裡定有疑問，我是如何知曉您在這兒的？」
他笑卻偏偏不說。
江禮之的臉紅了又青，青了又白。
「那又如何？」他問。
方才他方寸大亂，如今卻是鎮定下來了。況且，出入佛爾巷的官員可不止他一個。
姜川聞言，笑出了眼角的幾道皺紋，卻使他看起來有些陰狠。
「江大人，你也不必知曉我從何得知，但您得幫我辦一件事。」他眯眼，「江大人，你可記得半年前，您與韓忠......」
雅間內的管弦音忽然一陣起伏，完全遮掩了裡頭的聲音。
最後只傳出了江禮之的一句「知道了。」
......
幾日後，皇宮凌安帝龍案前多了一份諫官遞上來的彈劾文，第二日上朝後怒髮衝冠，一連罵了好幾個人狗血淋頭！最後江禮之遞上一份證詞，乃王荻的嫡子親口所說，還按了指印。
上面一項一項控訴著王荻的罪情，包括前兩日他馬下踩死人的事情也說成乃王荻指使！
王荻聽江禮之說完，臉上青黑，吐了口血就兩眼一黑昏死過去。
凌安帝勃然大怒，將他入了獄，並命人查清楚。
只不過，查不查清楚還有什麼所謂？單是教子無方這一條就就得外貶了。
......
這件事傳出去，整個京城議論紛紛，而最讓人嘖嘖唏噓的則是，王荻可是元京出了名的寵愛兒子，沒想到最後反而是被最愛的兒子反咬了一口。
一時之間元京中有兒女的父母都有些心慌，不由得對自家的兒女旁敲側擊。
自然，太尉府中的白珏與白自行兄妹兩人也難免逃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