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在曠野

「第一次來曠野區啊？」

在羅建軍離開櫃檯四處找關係拉人，羅動跑到舞池開始跟著一同搖擺的時候，一個身材嬌小玲瓏系著黑色雙馬尾的黑衣女孩推了一杯酒，遞送到石應虎面前。

「呃，我沒點酒。」

「我請你喝的，覺得你挺有意思的，在酒吧目不斜視的人不多見。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吧？」雙馬尾黑衣女孩的眼睛帶著藍色，她的相貌清純精緻，屬於讓人看到心臟就會砰砰砰劇烈跳動的類型。

「……你就是熊大吧？」回想起熊二的金髮，皮衣包裹下的火辣身材，再看看眼前的如同炎黃初中生般的熊大，她的眼睛卻是藍黑色的。

大災變時期，炎黃是整個東亞地區的人類難民聚集地，沒辦法，因為其它地方的軍隊都被打崩了。

當時有實力競爭環球第一陸軍的炎黃陸軍，都在大災變時期損失慘重，戰事慘烈，相對於炎黃陸軍來說，環球絕大部分地區的陸軍水準還處於二戰水平，怎麼可能擋得住變異獸潮。

「打你哦……我叫熊月瑤。」

「我叫石應虎，初次見面，請月瑤姐多多關照。」隨意聊了兩句，石應虎並非是願意賣慘的人，只說自己高考沒考上，是新晉獵人，熊月瑤還真的給石應虎推薦了幾個正在招人的獵人隊，當然，無論哪一支獵人隊招新的待遇都不會太好，很多根本就是讓你白出工，沒配額的。

「熊大，看我小弟帥想泡他？」這個時候，頭髮灰白的羅建軍帶著一強壯、一高瘦，一男一女兩人走了過來了，他還沒坐下就開口調笑熊月瑤。

「月月要是有喜歡的人了，我擔心明天紅河岸邊都要鋪滿心碎追求者的屍體啊。」羅建軍帶來的那名高瘦女人，她也笑著說了一句。石應虎注意到她一衣皮衣勁裝，右手帶著副皮質手套，背負著的大弓上隱隱有符文電路般的痕迹。

這個時代，熱武器依然強勢，但一般只有在軍方才會作為常規武器，雖然以內家真氣為動力的武裝，科學院一直都在研究，但真氣槍還是沒辦法普及，反倒是古兵器：弓，成為許多獵人的首選。

純合金裝備，大多數不適合生物能的傳導，武者獵殺變異獸，以其血肉、內臟製作藥品、食物，以其骨骼筋膜合煉金屬，製作武具。總的來說，當然是變異強度越高的變異獸，其血肉、筋骨的價值越強：一階骨金合制的精品武具，在市面上價值數萬、十數萬元。

二階珍寶級、三階稀世級、許多超級裝備的強度甚至達到駭人的程度，配合強大的武者可以發揮出驚世駭俗的威能。

同時，政府科學院也在無限度的大規模收購變異獸骨肉：科技的進步，事實上很多時候也是依賴材料基礎的。

如果當年蒼龍星球上的資源不是煤、鐵、石油，整個星球文明的發展方向也許都會發生變化。

「羅動這個臭小子，真是到哪裡都不忘記玩。應虎，這是你王叔，這是你畢姨。」調笑熊月瑤兩句，然後熊月瑤抱歉離開去招待其它客人了，羅建軍轉過頭給石應虎做出簡單介紹。

「王志剛，後勤組的司機兼重劍戰士，你的事老羅都跟我說了，好小子，跟你這樣的人一起外出狩獵心裡也踏實。」高大強壯背負著一柄大劍、披覆甲衣的王志剛拍了拍石應虎的肩膀。

很明顯的，石應虎自己不願意賣慘，但羅建軍卻是非常樂意的，一個原本前途無量的大學生為救自己重病的哥哥放棄大好前程出來刀頭舔血當變異獸獵人……誰都願意跟未來有前途的人一起共事，哪怕帶新人也願意帶個有情有意的。

「王叔，畢姨。」石應虎雖然多少覺得有點尷尬，但他笑了笑然後依然很禮貌地與面前兩人打招呼。

「王志剛有一輛改裝吉普車，同時還是重甲劍士，他拿百分二十五的配額、你畢姨是C級弓手，我們隊伍的殺傷輸出一大半要靠她撐起來，因此也拿百分二十五，我是組織者兼遊盪斥侯，也拿百分二十五，最後剩下的百分二十五你和羅動均分，這樣分配配額沒有問題吧？」

「……很合理了。謝羅叔，謝王叔，謝畢姨。」想要多分錢，就要有夠出色能拿得出手的成績，現在自己僅僅只是個新人而已，能分十二點五的配額已經不少了，事實上若沒有羅建軍這個老獵人搭夥拉人，一切事情都不會有這麼順利的。

………

夜晚的時候，羅建軍、王志剛、畢欣，石應虎、羅動五人就在發財酒吧的住宿區休整了。

羅建軍與畢欣兩人是C級獵人，王志剛是D級，石應虎與羅動拿自己高考時的成績單去獵人公會申請一下，也很容易就拿到了E級獵人執照。只有沒有武職資歷的平民去考獵人執照，拿E級的獵人執照才需要考。

同武者的絕對實力定階不同，獵人職業者的等階是按照狩獵變異獸與完成任務的經驗累積生成的。

換而言之，一個經驗豐富幹了大半輩子獵人的老手可能獵人等級有B級，但他的武者階位就僅僅只有一階，這種事情少見，但也並不是沒有的。B級獵人可以對應三階武者，若真讓一個一、二階武者實力的獵人拿到了B級獵人執照，就說明其必有過人之處。

夜晚，紅河聚居點，發財酒吧。石應虎、羅動，這兩個菜鳥睡在一個房間。

想象自己明天就要踏上輝煌的獵人征程，成為一名真正的變異獸獵人了，羅動心情激蕩得都有點睡不著，他只要一閉上眼睛，腦海中就會出現無數的畫面：

一會是自己成為一名強大的獵人，背負巨型鋸齒戰刀，身披重甲與兇惡巨大的變異獸搏殺戰鬥！

一會又想到自己被洶湧的獸潮，被翱翔於天空當中巨大變異獸給撲殺吞吃掉了……

「啊，根本睡不著啊。」翻身而起，卻見房間里另一張床上的石應虎正在映著檯燈翻著書冊。羅動湊過去一看，他看清了秘籍封面上的內容：純陽宗，養生訣。

「我當是什麼絕頂秘籍，讓石頭你看得那麼認真……道門純陽派的基礎內功養生訣，都快要被電視里那些專家教授研究爛了，被評為最適合七十歲以上老人修鍊的十大內功之首，這種內功不是純陽嫡傳自小修鍊，一輩子都練不出氣感，你從哪個地攤買的，摸著材質還挺好的。」

這個時代武學興盛，去逛個夜市都能被兜售幾本武學秘籍，只是其中百分之九十九都是練不出真本事的。哪怕，這百分之九十九裡面有百分之九，並不是單純瞎編的，但絕大多數人捧著真秘籍，也練不出真本事。

「監考考官之一，趙志誠趙道長送給我的……這套內功純陽中正，只走十二正經，法門繁複綿密，的確是上佳的鍊氣功夫，但不是自小練習的話，絕大多數情況下也的確只適合老年人用於保健。」一邊言說著回應羅動，石應虎一邊翻動著書頁。

如果自己的根骨資質好一點的話，趙道長從衣袖裡拿出來的秘籍應該就不是這本了。

但手上有一本秘籍，總比沒有來得要強，師尊當時的確是抱著好意來的，可惜自身的根骨資質並不適合成為純陽嫡傳。

翻著書，當把手中秘籍翻到最後幾頁時，現出了兩張心法篇：純陽問心篇。

內功是內功，心法是心法，養生訣的純陽問心篇卻是市面上沒有的了，石應虎逐字逐句的反覆閱讀念誦，原本如羅動般焦躁不安的心靈似乎被那祥和的經文平復了，然後石應虎開始打坐養氣。

養生訣再怎麼平庸大眾，用來奠基總是不錯的。它有點像炎黃第九套煉體術體操，好是真的很好，但太平常、進益速度也太緩和了。

次日，在採購了半吉普車的物資后，這支由低階獵人與兩個菜鳥組成的獵人小隊開始向曠野出發。

王叔的改造吉普，的確是名副其實的改造品，通體金屬鐵灰色，厚實得鋼板甲上甚至還裝附著骨甲，車頭是一大塊不知名巨獸的頭骨，這讓整輛吉普車看起來極具威勢。

車頂上放著成堆的物資，同時預留出一小塊位置給斥侯，行程開始時離聚居點很近的地方還是比較安全的，軍隊會定期清洗，獵人會獵殺漏網之魚，

因此羅建軍任由激動的羅動嗷嗷嚎叫著擔任了斥侯。

初時，羅動極度亢奮，後來被狂風吹刮兩個小時后就覺得冷了，但他還是要舉著望遠鏡每隔兩分鐘就向四周遠眺一次，這是羅建軍給羅動定的規矩，雖然，石應虎並不覺得羅動能嚴格的執行下來。

次日。

遼闊的曠野，路邊的白骨與奔跑的變異獸，一輛車頭上有猙獰白骨獸頭為飾品的吉普車呼嘯而過，車頂上則是已經蜷縮起來的羅動，凍得像條二哈。

頭一天平安無事，初次狩獵的亢奮感漸漸退去，羅動變得寡言了一些，不再老是在石應虎耳邊喋喋不休了。

現在，他多多少少有些明白自己自小崇拜的叔叔，為什麼會老得那麼快了。

風刀霜劍，雨雪烈陽，自己的叔叔作為隊伍的斥侯，他隨時要保持警惕。

當夜晚時，懶得再立起篝火，大家一人一大盒自加熱盒飯就對付掉晚飯了。

這種化學飯盒算是行軍糧的一種，掀開蓋子往裡面倒水，很快就能自己加熱到適宜溫度，然後連湯帶飯吞到胃裡，當然不會比家裡做得更美味，但勝在可以暖身。

石應虎選到的一盒是肉雜泡麵，因為這個牌子是專供獵人甚至軍方的，因此量供得很足，石應虎在面泡好之後「呼哧、呼哧」得吞吃著，飯盒裡面有燉得分外香嫩的羊肝、豬肺，然而最多的，還是兩端被封死、內部塞滿大蒜和洋蔥的一節節豬肉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