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歷萬劫而不磨，沾因果而不染。與天常在，與道同存；

蟲族母星爆炸，除極少量殘餘逃遁外，被「吞天」一式噬殺大半。

整個星系內的蟲族全部陷入混亂狀態，極少部分意識清醒、實力強大的瘋狂攻擊石應虎與陳紫瓊（這很難說是理性選擇），剩下的大部分都陷入自相殘殺乃至莫名死亡。

這樣混亂的蟲族，又怎麼可能再擋得住陳紫瓊，陳紫瓊帶著石應虎一路衝殺出來，來到一荒蕪之星。

「將我放下來，幫我封印這把刀！」

「……好。」

雖然不明原由，但出於對石應虎的信任，陳紫瓊駕馭斬仙急降而落，這個星球上的氣候極端惡劣，劇毒沼澤，污穢毒龍，暴雨狂風，惡雷翻滾。

陳紫瓊眉頭一挑，斬仙劍光鏘然出鞘，劇毒沼澤，一劍殺之，條條穢龍，一劍殺之，暴雨狂風，一劍殺之，惡雷翻滾，一劍殺之。

四劍過後，雲消雨散，雖然整顆星球依舊荒蕪，但混亂的能量變化卻已經被斬盡殺絕。

下一刻，陳紫瓊的手掌擊按在六階魔刀大邪王之上。

恐怖的狂邪刀氣，先是激漲，但在下一刻被陳紫瓊周身升騰的凌厲劍氣壓制封禁，即便是六階魔兵，也不可能在沒有主人幫助情況下，單獨戰勝一位六階劍仙。

「大邪王內封禁著一股極為強大的生命能量，應虎你為什麼不吞噬掉它，煉化療傷？」

「因為……我不想低頭……啊啊！」剋制不住得發出低吼之聲，以石應虎的意志力都剋制不住，可見痛楚到了什麼地步。

此時此刻石應虎身上的魔化跡象已然極為嚴重了，他大半身軀都出現蚩尤化現象，右半邊大半身軀披鱗頂角，眸光暗紅。

陳紫瓊見狀，她趕緊將石應虎的身軀扶正，然後雙手玉掌按在石應虎的背脊處，一身幽紫色的氤氳劍氣催發。

在陳紫瓊不惜本命劍氣的消耗下，石應虎身上的蚩尤化現象，漸漸得被抑制住了。

「紫瓊，這件事終究只能由我自己來應付解決。蟲族母皇恐怕未死，你先回地球通知呂放、周笑，我在這裡療傷，待我傷勢恢復便返回地球，與你們並肩作戰。」在意識稍稍清醒后，察覺到來自身後的本命劍氣注入，石應虎略一運氣，將陳紫瓊的劍氣反頂回去。

這一次再次打破太極法身的陰陽平衡，的確是極為難捱沒錯，但在絕對功力的層面上，事實上石應虎的修為反而大幅增加了。

在某種意義上講，九黎兵主法身，其實比太極法身道體更加適合石應虎，無論是宿世性情上，還是法身特性上。

「我帶你一起回去，帶上你也不會讓我的遁光慢上多少。」感受著石應虎體內深淵若海的殺劫死力，陳紫瓊緩緩收掌回氣后，這樣言道。

「不行，我現在這個狀態，隨著可能魔化一刀斬向你……你先走，我在這顆荒星上閉關一段時間，即便發狂，也是蟲族的麻煩……快點走吧，我壓制不住自身魔意太久。」

「可是……」

「走！」這一聲，已是怒吼了。這一聲，甚至嚇得陳紫瓊一愣，最終她咬了咬嘴唇，最終還是先以劍氣為石應虎開闢出一個洞府，然後才反身而飛，迅速遁入於虛空深處。

在陳紫瓊的身影消失之後，石應虎仰天而吼，全身上下又一次出現肉眼可見的蚩尤魔化現象。

「啊啊啊啊啊啊……」

（你到底是誰？）

「我不會認輸的，我不會認輸的！」

（我所擁有的一切，到底是誰垂下的餌？）

「我絕不會入魔，我絕不會入魔……太極法身，給我轉啊！」石應虎雙手按合於身軀中線，隱現太極陰陽雙魚緩緩運轉，將他一身殺劫死力、毀滅魔息陽化。

然而哪有那麼容易？

九黎兵主法身是能任你想用就用，想不用就不用的嗎？

石應虎周身黑紅氣焰驀然間驟盛，衝破太極陰陽雙魚束縛，石應虎揮舞雙臂，狂烈得刀氣撕天裂雲，崩解大地，將視角極遠提高抬升的話，就可以見到星球之上時不時爆起一柱又一柱的蘑菇雲。

「我不會認輸的，不管你是誰，我不會認輸的！」

系統，到底是什麼？

是誰的造物，又是誰的賜予？或者，是誰投下的餌食？

百多年前，石應虎少年之時便有過這方面的思索，但那個時候他一窮二白，一無所有……哦，有個重病癱瘓的哥哥，有個艱難維持的家庭，即便警覺，即便恐懼，系統的誘惑又是他能夠抗拒的嗎？

人在深淵時，眼前即便僅僅是只有一根蛛絲垂落，亦會被一把拽住。石應虎拽著這根蛛絲，爬出了深淵，就像一條快要餓死的魚。

但在另一個方面講，魚就要餓死了，吃了餌，但這並不代表著我一定要讓你釣上去，拿命還你，對於那些高坐於上的大能來說，與魚「博弈」的過程，也是他們的樂趣所在吧。

在石應虎這邊的視角，是我豁上自己性命，供君一樂，但您一樂之後，也請給我全身而退的機會。

無論是神武系統，還是武神系統，這異能都太過強大了，強大得讓石應虎覺得滲得慌，之前的種種便盡數都算了，這一次的吞天滅地七大限，石應虎知道自己是不應該獲得這樣強大的武學的……但自己成功獲得了，隱藏在系統之後的那個傢伙，他到底想幹什麼啊？

一個人上當受騙被坑，往往過錯不僅僅在於對方，更在於自身之貪婪。

之前的一系列種種，石應虎與系統還稱得上是相輔相成，互為依存，然而這一次，石應虎已經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在自己身後推著自己走了，他想讓自己，去他想讓自己去的地方。

因此，無論九黎兵主法身到底有多麼強大，多麼適合己身，石應虎都不肯跨出那一步，將太極法身完全轉化為九黎兵主法身。

他高飛而起，而後將自身猛烈砸擊在星球上，轟得一下撞出一個巨大隕石坑，以頭撞地，不肯令沸騰的魔意完全攻陷自身意識得清明。

（接受我，接受我。只要你肯與我融為一體，百年之內你的修為便可以晉陞七階，從此統領三界，征服星海，再戰諸天！）

（我不是別人，我就是石應虎你自己啊。難道你見到呂放不煩？見到周笑不煩？見到喬靈兒、燃燈不煩？與我融為一體，殺盡三界，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心底里的黑暗，在喋喋不休的低語。

石應虎漸漸清楚，那並不是系統背後的存在，也不是上古大神蚩尤，而是自己心底最深處的惡念、欲求。

（念念無滯為功德，那如是天魔，本性極惡，依本性惡念，橫行殺戮，是否為功德？）

（佛曰：是功德，天魔本性極惡，認識本性，橫行殺戮，即成自在，與佛平等。）

「可是我的本心不是殺，不是惡，不是T娘的狗屁大自在……隨心所欲，自由自我……你當我沒見識過嗎？那些日女兒日媽的信仰諸神，他們真的自在了嗎？」

「天地陰陽，法度自存！如果心中沒有了自我束縛，那麼天地世界都將成為自身之牢籠。」雖然魔焰焚熾，然而石應虎自身之意志清明存續一分，太極陰陽循環便存續一分，陰陽轉化，魔消道長，漸漸得，石應虎整個人身軀都被籠罩在一片陰陽之間。

在化為緩緩運轉的太極圖過程中，石應虎又一次更深度的窺視到了太極法身的奧妙。

百年修道，不如一念入魔。

但若是可以化心魔為道念，亦可以反向推動道行的大步精進。當然，這個是不可以強求的，若是主觀想藉此心魔精進法，增益自身修為，有一個算一個，幾乎無人可以擺脫跌墜魔道的結局。

石應虎這是道心極度堅定，方可以極險，極勉強的化害為利，化心魔為道念。

隨著修為的大幅精進，自身道心的堅定，石應虎發現了太極法身深層的奧妙。

太極法身大成者，歷萬劫而不磨，沾因果而不染。與天常在，與道同存。這一次的自身修為大幅精進，令石應虎「看到」自身所化的太極圖，不斷循環旋轉，不斷煉化掉自身所沾之諸般因果，但始終有一條極為可怕猶如鐵鏈般的因果之線，不動不搖，勾連著自身與諸天深處。

順著那條因果線，石應虎側目望去：只見，在重重宇宙的後方，有一座巨大象牙所鑄成的高塔接天連地，在那高塔之深處，有一名穿著著長袍的男子，他的周身有四道劍光環繞，光芒熾盛！

（通天之塔……四劍繞身？）下一刻，石應虎驀然張手，被封印的大邪王破封飛至，在主人的駕馭之下，一刀勁斬向那條堅韌、穩固無比的因果之線。

「無論你是誰，都不能掌控我的命運！」

………………………

與此同時，中位面宇宙，一處極為恢宏繁盛的巫師文明所在，這裡，可謂是多元宇宙，諸天文明中的最鼎盛文明了。

是為：八階文明，古巫聖道文明。

統治萬界，稱霸諸天，即便是無盡深淵世界，也不過被視為一種不斷被征服的宇宙天災。

傳奇、半神強者萬億，超凡眾神林立，即便是六階辰星，七階輝月級生命體，也為數不少，加起來數百之多。

在巫師世界的最核心，便是萬界之首都，終極之聖地，通天巫塔。

自第一任永恆巫帝陛下卸任，第二位黑暗巫帝陛下，已經入主通天巫塔十萬年了。

在這位陛下的手中，巫師文明進化為古巫聖道文明，比之昔日，強盛了何止十倍。

八階熾陽巫師，多元宇宙、諸天萬界之最強生命體，因為執掌著無限巫網與通天塔，即便是中位面碩果僅存的那幾名九階生命體聯手，也遠不是這位巫帝陛下的對手。

這一日，男子依舊在日復一日的處理著公務，儘管絕大部分工作量已經被消化處理了，但古巫聖道文明現在輻射統治的規模實在太過龐大，即便反覆細化之後，需要交由他進行最後決策的事務，依然眾多。好在，他處理這些事務的效率很高。

就在這個時候，辦公室房間的門突然被推開，男子抬頭望去，因為有許可權推開這扇門的人，並不多。

「師兄，還在忙啊？」一名穿著道服的女冠娉娉婷婷得走入進來，她雖然依然保持著二八少女般的嬌顏，但氣質自中自有一股歷經萬古的沉澱，因此，所謂五官端秀、眉目如畫之類的形容，用在她身上不過是泛泛之論。

而是恍若一株潔凈不沾一塵的水仙般，臨水自照，於清麗中別有孤傲，於閑適中卻見輕愁。傾國復傾城的絕色容顏，美不勝收。

「青蓮，你來陪我啊？」

「十萬年了，即便有亘古無盡之壽命，但還是有很多親友故人陷入了靈魂疲憊，選擇沉眠，唯獨師兄你啊，好像永遠都不知疲憊，不會懈怠。」來到男子身後，從后輕輕抱住他，李青蓮便彷彿抱住了整個世界。

「她們的永恆，並非自身一步一步獲得的，我儘管可以憑藉巫網給她們無限的壽命，但依然無法緩解她們靈魂的疲憊，這也是輪迴存在的意義。」拍了拍師妹圈自己胸前的手背，朱鵬這樣言道。

也就在這時，他突然愣了一下，這一幕被李青蓮察覺到了，她有些詫異得道：「師兄，怎麼了？出了什麼事了？」

十萬年歲月過去，作為執掌古巫聖道文明的至高巫帝，即便是毀滅一個多元宇宙這種量級的事，都已經不足以讓自己眼前這個男人動容，然而此時此刻，李青蓮的確是在自己師兄臉上，見到了錯愕之色，這實在太稀罕了。

「沒什麼……只是有一個小傢伙，拒絕了我的饋贈，向我劈出了一刀而已。」

「你知道的，我在四萬年消耗自身一半力量，向多元宇宙擴散出一元之數的『因』。」知道自己這個師妹遇到了感興趣的事，是不會輕易放過自己的，因此朱鵬主動講了出來。

「那眾多的因，其絕大多數都已經泯滅了，但也有少數，歷盡諸劫，成功以那一點力量為種子，成就了超凡之果。」

「那，師兄您明明給了他們天大的好處，他們又為什麼要攻擊您呢？您剛剛說他向你劈出一刀？」

「呵呵，在你而言很難理解。簡單來講，就是在成長過程中是極大好處的東西，在抵達某種境界結點后，就不再是好處而是負擔了。更何況，我所給予的雖是饋贈，但他若接受了，便永生永世都無法超越我了。」八階生命體，古共聖道的最高領導人，黑暗巫帝朱鵬緩緩閉上自己的雙眼，嘴角卻綻放起一抹極為滿足的笑意。

「連我都沒有想到，原來他一直都對我有所防備，但他『不言、不動』直到自己積攢足夠力量后，方才揮出這一刀，與我脫離因果，跳出棋盤，哈哈哈哈，真是十分精彩。」

「若那個人會成為師兄的對手，以師兄現在的力量，殺他不是易如反掌嗎？」李青蓮關心自己師兄，這樣言道。

「不。像我這樣『沉重』的存在，別說出手，只需對其有所注視，哪怕不刻意針對，都會在冥冥中導致命運發生巨大變化，那樣做的話，我就斬斷了自己的成道之機。」

「他拒絕了我的饋贈，斬斷了我的束縛，如此，才有資格在未來與我執子對弈，一爭那大道機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