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謎之起
「謝謝。」童子轉了頭驚訝地將盤子接過，怯聲怯氣地朝著書生說道。
書生眼裡溫柔，看了一眼鍋里熱氣騰騰的羹就道：「多大年紀了？」
「虛歲八。」童子眨了眨眼睛，雙手往灰色短襖袖口縮了縮。
「可會做飯？」書生繼續問道。
「約莫會一些，從小便一起跟著廚娘們一起生活，普通的大抵會的。」童子微微挺了挺背，眼裡透出些光。
書生蹲了下來，將懷裡的一枚銀子遞到童子手裡，「當我的小廚子好不好呀？」
童子微愣，隨即咬唇搖了搖頭，「盟主待我很好。」
「他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傢伙別理他，當我桃花谷的小廚子更好，日日可采新鮮的食材，你要做飯便做不願做飯就不做，還有一個小書童與你一起玩。」書生一一列出了誘人的條件，眼裡含笑語氣溫柔極盡全力讓面前的小童子答應他的要求。
童子低頭思索片刻，忽的抬頭就道，「你會彈琴嗎？」
這一問倒是讓書生愣了半晌，「為何問這個？」
「盟主經常會在宅子里彈琴可好聽了，你要是會彈琴的話我才跟你走。」童子認真地看著書生的眼睛。
書生一聽就咧開嘴笑，「潑皮盟主的琴竟然還會得到賞識，小童子你就跟了我吧，我彈琴可比他彈的好聽許多。」
「當真？」童子歪頭。
「當真。」書生點頭。
見童子答應，書生便十分自然地拿了一邊的碗自顧自地盛了一碗核桃羹。
清甜不膩，順著喉嚨往下，舌尖全是核桃的香味。
一碗下肚，書生將懷裡的紙拿出一章，彎腰拿了碳就往紙上留了字樣——人我帶走了，餓死你。
在童子愣神之際書生將黑炭扔在地上，拿出手絹擦了擦將紙張壓在碗下揪著童子的領子就出了門。
沿著房檐飛速踏步，一運輕功就朝著山下趕去，耳邊呼呼掛著風聲，小童整個人還沒緩過神來，只覺得是在天上飛。
夜色將近，天色漸暗，薄霧四起。書生將斗笠戴上帶著廚童下了山到了客棧里。
將一錠銀子放在桌子上便叫老闆娘開了最好的房間，順帶吆喝小二打滿一葫蘆的梅子酒。
小二接過葫蘆喊道——「梅子酒一壺。」
老闆娘見來人是個富人，便親自前來領路，一路碎碎念。
「這來看武林大會的人眾多，還好你來的及時，不然這最好的房間可就沒了。」
「聽說今年來了個小書生，也不知道厲不厲害。」
「崆峒派門主也是厲害，隔幾年出一個江湖大俠。」
「.......」
書生耐著性子抓著小童進了屋，終於等老闆娘說完后就將門反關上。
打開房間內的小窗，左手撐著支架看了看外面的情況。
片刻，房門傳來扣門聲。
書生踱步走過去開了門，小童坐在木凳上晃悠著小腿轉頭朝著門口看去。
「客官，您的酒。」小二雙手握著葫蘆遞給書生，隨即就半退躬身而去。
迫不及待拉開酒塞湊近聞了聞酒香，一股醉人的梅子味就鑽入了鼻腔。
書生嘖嘖稱讚，腳半轉了圈，身子側著就朝向小童，起了身，左手向後輕輕一擰，門便自動關起來。
「要不要喝上一點？」書生舉著葫蘆，將斗笠摘下，半帶笑容逗著小童。
小童搖頭，半歪著頭就說道：「盟主說過，小孩子不應該喝酒。」
「嘁。他倒是教育人最有耐心。」書生眼裡透出一絲譏嘲，靠近凳子一屁股坐下翹著二郎腿，仰頭伸長脖頸灌了些酒下去。
「美哉，美哉。」書生一口下肚，喉嚨傳來酸甜和苦澀的混合感受。
小童看著書生的樣子，忍不住舌頭舔了舔嘴角。
書生餘光微瞥，眼角彎著透出媚色，將葫蘆拿下，半挑眉，語氣帶著勾引：「喝一點吧，不礙事。」
「那，那喝一點吧。」小童仰著頭眨著眼睛。
聞言，書生大笑一聲就將葫蘆塞給了小童手裡，小童雙手握著葫蘆，閉了閉眼就喝了一口。
只是這一口下肚，小童就醉眼迷離起來。
慢慢地失去了最後的意識，半個身子搖晃著最後趴在桌子邊沉沉睡去。
書生臉上收了玩笑之色，下了凳，將葫蘆接過塞好別在腰間。低身將小童抱起就送到了床上，被褥掀開隨後蓋上，掖了掖褥子的角保證不會漏風才緩了一口氣。
低頭細細看去，小童正微紅著小臉呼吸聲平穩，書生眼底映著溫柔之色。
轉了頭看向窗戶外的一團黑色，將斗笠戴上便從窗口鑽了出去。
白日里比武，那白面男人腰間的玉佩著實讓他在意，但他知道這玉佩絕非這人之物。為了調查清楚，不得不讓崆峒派門主注意到自己，因為只有這樣也許夜晚才會滋生出秘密。
心裡盤算著，背著劍就一路從山下又往山上去。此時雨已經停下，只留下山間路上泥濘的小路。
輕踩地面沒注意濺起一股泥漿，書生一急就運功到了樹上，低頭看了看白色袍子的一角確認沒有東西黏上后才緩了一口氣。
這可是秋秋新做的衣服。
只是這一上樹，樹葉抖動帶著白日里的雨水就溜了下來，有幾滴滴到了書生的衣服上。
正惱火著這天氣，剛想吐槽幾句，忽然耳邊傳來風聲，一人從不遠處的山路頭正拿著劍急促地跑著，看那架勢好像是在怕人追上他。
書生下意識隱了氣息，將身子半面都附在樹邊的枝葉后以免被發現。透過樹葉縫隙看去，那人一頭鑽進了密林，隨後便不見蹤影。
只是這急促之中總會留下痕迹，月光照在那人最後的背影上，書生半眯眼終於看到了標誌性的刺繡。
這是......天虛派弟子。
皺眉思索猶豫片刻，書生還是起身朝著人跟去。
風聲呼呼吹在耳邊，每一次落腳到樹上都輕帶起一片片樹葉的掉落。
終於追到了河邊，那人停了下來從懷裡摸出什麼東西，仰著頭正四處張望似乎在尋找什麼。
書生皺眉想要看清楚，奈何夜晚光亮實在不夠，又不可打草驚蛇便隱了上去攔截的心思。
大半夜不睡覺，不是賊就是盜。書生側靠在樹榦邊，眼神透過斗笠閃過寒光。
未幾，河對岸一人慢慢走了出來。底下那天虛派弟子看見立刻就將東西扔了過去。
東西在空中自然展開，隨後緩緩落在了對面。
是一個羊皮卷。
書生摩挲下巴，猜測著這又是什麼妖魔交易。
對面那人將東西撿到后檢查似乎點了下頭就轉身而去。
書生見交易結束，心理隱隱埋下一個心眼，半撤身子運功轉身輕蹬腳下就飄飄離去。
江湖之事，群魔亂舞。還是給葉殊那傢伙通知一聲再行動比較好。
想著，加快步子就一路竄到了山頂的宅院。
在一處房檐處停下，書生偏頭看了眼月亮。
此時彎月泛著銀光，透在大地上竟然有幾分的暖色。
為這個荒唐的感受書生嘴角微揚，左手按了按腰間的葫蘆又嘆了一口氣。
月色如此美，竟然不能好好喝酒賞月，可惜可惜。
想完，視線轉移鎖定了不遠處還亮著燈的大院。
一個鬼魅身法，一陣風就到了院子的屋頂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