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5章 辟邪
第725章辟邪
李煦半晌才抬起頭看向李大爺。
在那清亮的目光下,李大爺不由地低下頭,九弟眼神銳利能看透人心,現在還帶了幾分威懾,讓他不禁有些膽寒。
李煦道:「永平府周圍我們的人都已經打聽遍了,現在只能向京城尋找,可現在永平府都是兵馬,一時半刻恐怕很難有確切的消息。
我跟大哥一樣都很擔憂父親、母親。」
「我知道,是我太著急了,」李大爺抿了抿嘴唇,「九弟這麼忙,我不該再給九弟添麻煩,我先出去看看外面的情形。」
李大爺說完就要退出去。
「大哥,」李煦道,「在此之前我並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但無論怎麼樣我們都是親兄弟。」
「是,」李大爺道,「那些事也不怪你,我們心裡都清楚,無論什麼時候我們都站在你這一邊。」
李大爺快步走出軍帳,李煦看著那匆匆離開的背影,大哥對他的態度與從前不同了,已經沒有了兄弟之間的熱絡,透著幾分疏離。
「公子,」張虎走進來道,「庾二爺只帶了些殘兵來,這些人本就是強弩之末,很快就會伏誅,公子不必擔憂。」
張虎說完看向賬外:「方才大爺走的時候憂心忡忡,是不是信了庾二爺說的那些話,用不用讓人去盯著點?」
李煦耳邊響起庾二爺的話:「她說的果然與結果一般無二,怪不得你會輸得這麼慘,每一步都被人事先預料到,因為她了解你,而你可能半點不了解他們。」
李煦抬起眼睛,彷彿徐清歡的身影就在面前。
她的拒絕和猜疑,疏離和防備,都清清楚楚地印在他腦海里。
能猜中嗎?
她對他所謂的了解,何嘗不是自以為是,如果從一開始他知曉自己的身世,或許不是這樣的結果,她對他從來沒有過信任,何能窺探他的內心?
在她心中宋成暄做的就都是正確的抉擇,宋成暄能有今日的功勛,手上又有多少條性命。
從古到今所有爭權者都是一樣,成者王侯敗者賊,贏了的人才有說話的權利。
「公子,您受傷了。」
李煦順著張虎的目光看過去,只見自己肩頭的衣服有些破損,想必是與庾二爺打鬥時不小心傷到。
「公子不能大意,庾二前來刺殺,他用的東西說不定會淬毒,還是讓軍中的郎中來看看。」
張虎說完不等李煦回應,立即命人去請郎中。
傷口很淺,只是劃了一道血痕,郎中看著鬆了口氣,不過看了庾二爺用的利器之後,郎中的神情變得有些沉重,利器上能刮下一些黑色的粉末。
「這……」張虎心一沉,「庾家那小人果然動了手腳,先生,這可怎麼辦?公子有沒有大礙。」
郎中立即上前為李煦清理傷口,半晌他終於鬆口氣:「看起來也不像是什麼烈性毒藥,否則這傷口周圍早就有異狀。」
張虎鬆了口氣。
「雖然看著無礙,也要用幾次葯以防萬一。」郎中又叮囑下人去煮些解毒的藥劑。
從始到終,李煦的臉色都十分自然,不曾有半點的變化,張虎不禁欽佩公子的心性,這就是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也只有這樣才能做一番大事。
李煦穿好衣服看向張虎:「我有件事要交給你去做。」
張虎立即躬身道:「公子只管吩咐。」
李煦道:「宋成暄放任庾二前來,是胸有成竹,自認為可以掌控一切,無論我們直接攻打福余衛,還是選擇遠離暫時避禍,他都有辦法應對。」
張虎仔細地聽著。
李煦接著道:「這兩條路我們都不選。」
張虎驚訝,難道還有第三種法子?
李煦看向輿圖:「我們這樣對峙於奴兒乾沒有任何的好處,會漸漸將奴兒乾耗盡,無論誰贏了,奴兒干都要花費大量時間去恢復,倒不如迅速結束內亂,然後帶著整個奴兒干一起抗敵。」
李煦說到這裡停頓下來,彷彿下了很大決心:「有時候為了最終的結果,不得不自斷手足,不到這一步,我也不會用這樣的法子。」
張虎道:「公子不能猶豫了,真的讓宋成暄佔盡先機,日後我們的將士就要付出更大的代價。」
李煦站起身,背著手向前走了兩步:「我要你們帶著兵馬前去攻打馬都督,不必打勝仗,只要逼迫馬都督動用那些火器即可。」
張虎不明白李煦的用意,他見識過那些大炮的威力,大炮一動恐怕死傷無數。
公子這樣安排是想要將宋成暄引來?
李煦道:「韃靼的兵馬聚集斡難河等衛所,一直都沒有竭力攻城,你可知是為什麼?」
張虎未加思索:「是在等待時機。」
「我與宋成暄開戰之時,他們就會趁虛而入,大炮一響,韃靼必然聽到動靜,就會不惜一切代價破城。
邊疆告急,宋成暄真正首尾難顧,到時候我會帶著人等在半路上,截殺宋成暄的兵馬,是回衛所抗擊韃靼,還是與我決一死戰,就要看宋成暄的抉擇了。」
張虎眼睛一亮,到底是公子,能這麼快想到破敵之法。
「可惜,」李煦長長嘆口氣,「韃靼進城之後,恐怕會傷及百姓。」
張虎立即勸說:「兩害相較取其輕,只能怪宋成暄不肯全力攻打韃靼,非要與公子為難,等公子贏了這一仗,整個奴兒干就會一統,再對付韃靼也就事半功倍。」
「你帶著我大哥一起前去,」李煦抬起眼睛,「不管結果如何,你要安然無恙地回來。」
火石電光中,一個念頭沖入張虎的腦海,他立即明白了李煦的意思:「公子放心,屬下會辦得妥妥噹噹。」
張虎退了下去,李煦眯起眼睛,在輿圖上找到了斡難河和臚朐河,徐清歡就在那裡嗎?宋成暄該擔憂韃靼會怎麼對待他的妻室。
……
臚朐河衛所。
徐清歡睜開惺忪的雙眼,陽光已經從窗戶外透進來,又是一個好天氣,她正要起身,目光所及處,一張大臉映入眼帘。
徐清歡不禁有些怔愣。
那是一張畫像,上面畫著的是徐青安。
鳳雛聽到屋子裡的動靜,立即進門服侍徐清歡。
「這是誰掛上的?」徐清歡指向那徐青安的畫像。
「世子爺,」鳳雛十分委屈,「昨天大奶奶睡下之後,世子爺就來了,非要讓奴婢將這畫掛進來,否則世子爺就不去巡城,奴婢自然不肯,可後來……齊世子也來了,奴婢被磨得沒法子……只好……
而且世子爺說,這畫像掛在大奶奶屋子裡,大奶奶定然會睡得更加安穩。」
鳳雛話音剛落,外面傳來徐青安的聲音。
「我的畫像妹妹可看到了?人家都說了……孕里看誰看得多,孩兒生下來就長得像誰。
我猜外甥定然喜歡我,妹妹只要帶著外甥常常看我,定然就會睡得更安穩,妹妹昨夜可睡得安穩?」
徐清歡應了聲:「安穩,不過哥哥應該將畫像掛在門口,那樣我會更加安心。」
徐青安不明原因,將耳朵貼在門口:「為何?」
徐清歡道:「辟邪。」
哥哥笑時露出的那口大牙很辟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