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瀲灧

為了方便您下次閱讀本書最新章節,提醒：請牢記我們的網址：http://！,「小施主，可有好些了？」

清和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是那個上午剛剛見過的慧真，在天黑之前，我們還需趕回沐府去。()

「沒事……」

拉開門，就見慧真有禮地站在三步開外的地方，臉上一徑的俊雅笑容，和這滿園青青翠竹相映成色，翩然而立更顯風姿卓絕。若是身在紅塵，說不定要招惹多少少女芳心……隨他走在通向佛堂的小徑，山中幽靜寒鴉啼叫，竟讓人有些蒼涼之感。這慧真實在是個體貼之人，與我始終保持著一步的距離，不快也不滿，不遠亦不近。

貪看落日美色，我心不在焉地向前，一不小心踩到某顆圓滾滾石子，腳下一滑向前撲去。

「小心——」

慧真急忙伸手，正好撈著我衣袍，才讓我避免了和大地親吻的慘痛。剛想開口道謝，腦子再次混亂起來，和上午一樣的癥狀出現，臉色也慘白一片。心裡突然湧起一個年頭，我急忙推開慧真，大大向後退了一步。本來就頭暈眼花，這下子一個沒站穩，重重地坐在地上。摔得我直齜牙。

「小施主，你沒事吧？」

慧真見狀，急欲上前扶人，眼前不過是個小小孩童，倒也不用避諱男女之嫌。

「你不要過來——」

看到他走來，我急忙搖手喝道。離了他，我很快就恢復了正常。這說明我只有在里慧真太近的時候，才會出現那種奇怪的反應。既然找出了問題所在，當然要離危險來源遠遠的……然而，身體卻像是不由自主想要靠近他，連我都有些控制不了自己的腳步。一個聲音急切地在我耳邊響起：「真卿、真卿……」

我心裡一驚，再不敢看慧真一眼，反正離佛堂已經沒有多遠，我也顧不得這樣是不是會失禮，扭頭從他身邊跑開。該死的沐瀲灧，她到底想怎麼樣？

「晚兒，怎麼跑得這麼急？」

沐夫人看到女兒滿頭大汗地跑過來，疼惜地拿出手帕擦拭著她額頭的汗珠輕聲問道。

「娘，我怕你們走了，留下晚兒一個人嘛！」

一手扯著娘衣擺，我心神未定地笑著道，偷眼看前面，幸好慧真沒有追來。()

「看來，《大悲咒》也只能改日再學了！」懷遠大師捋著長須，呵呵笑道。

「娘，我們快回去吧！我好餓……」

快走，一定要趁慧真沒有過來之前走掉，剛才的情形我還是心有餘悸。雖然，看慧真的表情，他也不知道到底怎麼回事。

「你這孩子，今天怎麼這樣沒禮貌？」

嗔怒地薄斥，沐夫人只得立刻同大師告別，還是不舍女兒真的餓到。

晚飯，我並沒有吃多少，時時刻刻想著白天發生的事情，那一聲聲的「真卿」，攪得我心煩意亂，連覺也睡不安穩。很顯然，沐瀲灧所喚的那個人和慧真有關，可是慧真看起來頂多也就是雙十年華，而那女人已經死了百年，這一人一鬼怎麼可能有交集？難道，是沐瀲灧看那慧真太好看，動了心？

「喂，你那個真卿到底是不是慧真啊？」

躺在床上，我對著桌上飄搖的燭火問道。()希望沐瀲灧可以回答，房裡卻仍是一片靜悄悄，連個鬼影也沒見到——

「你出來啊，老是這樣嚇人算什麼本事？」

猛然坐起來，我氣怒地低吼，為什麼本少爺就是擺脫不了那纏人的夢魘，有能耐她就從心之幻境出來……也許，她也想出去，只是沒有辦法而已——

穿衣下床，我偷偷地躲過熟睡的姚春，輕手輕腳地向門口走去。不管了，今天無論如何我都要弄個明白。

銀盤高掛，滿院清輝，衣袖沾染著鈴蘭花的香氣，我獨自穿過花園。從花園後門出去，再繞過兩座小院，就到了沐家最僻靜最少人來的地方——祠堂。這裡，我曾經偷偷跟在娘身後來過一次。後來被發現，娘少見的大發雷霆，狠狠責備了我一頓。

「從今以後，你再不許到祠堂去，知不知道？」

滿臉憂心，眼圈紅紅，娘摟著我一遍又一遍地告誡著。

「晚兒知道了。」

乖乖點頭答應，當時我並不明白，為什麼三個哥哥都可以來祠堂，唯獨我不可以。

靜謐的祠堂，看門人點著下巴打盹兒，我墊著腳從他身邊走過，順利地溜了進去。仔細打量，牆壁上所懸挂的是沐家歷代祖先畫像，桌子上供奉著牌位，那些嚴肅地綳著臉的老頭兒，似乎正嚴厲地瞪著我。縮了縮脖子，一陣冷風從窗口吹過，牆上的畫像呼呼啦啦地想，讓人覺得連寒毛都要豎起來。一張張供桌走過，我終於發現了自己要找的牌位，一個紅衣女子含笑立在畫中，說不出的儀態萬千，風情萬種。

桌上的香爐積了厚厚的香火，顯然是有人常來祭拜的緣故，而那個人正是我娘，那偶然的一次，我見到的就是她虔誠叩拜這牌位的景象。

我終於知道，娘來這裡是為了祈求，求沐瀲灧讓過她唯一的寶貝女兒。她不許我來這裡，就是怕那畫像里的人突然跳出來，凶性大發——瞬間奪走我的性命。

「呵呵，我來看你了。」

點燃一炷香，我直視著「沐瀲灧」，看那白煙繚繞，看她嘴角依舊含笑似不解世間愁苦。

「我這麼虔誠，你難道不該出來見人家一面么？」

對著她絮語，我索性盤腿坐在蒲席上，打定主意要把所有事情一次解決。

一炷香燒完，仍然沒有任何動靜，無聊地四顧，突然讓我發現了感興趣的東西。

那是一把古琴，做工非常精細，琴面上雕刻著鳳求凰，卻在尾部有一塊兒暗紅，那顏色鮮艷異常，像是刺目的血漬。過了百年，琴弦已不如最初的滑順，顯出一種讓人眼眶發疼的乾澀。我伸出食指輕觸，卻不慎被其中一根琴弦劃破手指。殷紅的血珠，再次低落在這具古琴之上——

這把琴，我是見過的，就在夢之幻境里，沐瀲灧單手托著它，釋放出驚人的威力。那個時候太過驚慌，我竟然沒有發現它是如此的美麗，想必彈出的曲子定能感動天上人間。驀然，我看著那血珠無聲地滲進琴面，像是花朵吸收水分一樣的自然。

瑩瑩碧光在琴的周身閃現，它像是重新煥發出了生命的光彩，無聲地同我打招呼。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知道，它並非毫無感覺的死物。一個淺淡的人影漸漸成形，裊裊婷婷地立於琴弦上，臉上浮現令人驚艷的笑容，華光瀲灧，滿室生輝。

——————————————————————七色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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