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生死混戰
土院很小,三面是一人多高的夯土牆,一面是不起眼的土平房,李文芳快速地環顧四周,發現自己大概是在後院的位置,天色已暗,差不多是掌燈時分了,但不等她再仔細打量周圍環境,已經有幾人從平房正中的後門掀帘子出來。
「怎麼回事」領頭出來的也是外地口音,小個子的男人,嗓音卻不小。
李文芳趁那男人揮著胳臂甩帘子尚未清楚看到後院情況的空檔,馬上扔了顆摔炮出去,「啊」地一聲慘叫,小個男人雙手抱臉滿地打滾。
領頭的突然倒下,後面還有兩個,走前頭的立刻蹲下身將同伴拖到牆根下檢查傷勢,身後的那人上前想抓李文芳。
「臭*子,給我站住」這個男人倒是京城口音。
小院里沒有可做掩體的東西,李文芳就繞著地窖口轉圈跑,右手裡扣著兩枚摔炮,揮舞著手臂作勢要扔,而那男人也挺聰明,左躲右閃,就是不讓李文芳有瞄準自己的機會,叫李文芳無法出手。
那兩男人見自己的兩個同伴都被火藥彈擊倒在地,對李文芳手上的東西自然幾分害怕幾分忌憚,想抓人又怕自己受傷,局面一時就這麼僵著了。
那個照看同伴的見狀,轉身進了屋,片刻出來時手上拿著兩把大掃帚。
這兩個男人把掃帚當長槍,從兩個方向合力包抄過去,逼得李文芳一時手忙腳亂,連連退後,眼看就要給逼到牆角去了。
灰頭土臉的李文芳暗中使勁咬牙,她知道再這樣下去自己就完蛋了,又不知道這是在哪裡,救兵也沒有,只有跟他們拼了。
李文芳扔了手帕,把剩下的四顆摔炮抓在雙手中,看準時機,沖著她自己右邊的男人衝去,那男人剛揚了一次掃帚,力量正用老,胳臂還沒收回來,被李文芳當作了突圍的主攻方向。
「當心」另個男人看到自己的同夥有危險,慌忙出聲警告,同時他揮舞著大掃帚就往李文芳身上掃去。
那個男人看出自己即將大事不妙,趕緊揮掃帚格擋,可大掃帚的迴旋餘地太太,在他掃帚掄回來之前,李文芳已經撲到了他跟前,人還跳在半空中,右手臂就高高舉起,手裡的兩顆摔炮順勢向那男人的面部砸了下去。
「啊……我的眼睛……」那男人扔了掃帚,雙手捂臉在地上打滾嚎叫。
最後剩下的那個男人見此情景膽寒了,雙手拿著掃帚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臉上也沒了先一秒鐘兇狠的樣子。
李文芳雙手拿著最後兩顆摔炮,緩緩轉身面對這最後一個惡人,面露猙獰的笑容,咧著嘴露出一口大白牙,舌頭還舔舔牙齒,一副吸血鬼要咬人的架式。
「瘋了你瘋了」那男人被李文芳的樣子嚇得不輕,扔了掃帚就要往屋裡跑,生怕慢了一步自己就小命不保。
這時,院外面的街上傳來此起彼伏的聲音,聽上去是周圍的街坊聽到這裡的動靜過來詢問查看情況。
「喂,陸六,你這裡沒事吧?」夯土牆外有個大嗓門的聲音隔牆問道。
院里躺的三人都沒空應聲,但那個正往屋裡跑的倒是不跑了,鎮定了,臉上露出了得意的喜氣轉過身來,大聲地叫了一聲「叔」
李文芳心裡咯噔一下,她沒有更多的摔炮去應付外面那些不明真相的群眾,要是他們進入院內,等待自己的就是一場混戰。
「叔你們快進來,來了個女瘋子,把我們都打傷了」陸六高聲喊道,「她在後院里,你們快翻牆進來」
牆外一片沸騰的聲音,男女老少都有,李文芳聽到幾個有些年紀的男人在招呼年輕人搭人梯翻牆進來抓女瘋子,還有不少人就近拿些繩子棍子隔著牆頭扔進來。
李文芳心下一橫,腳下突然發力,向陸六衝去,依次扔出最後兩枚摔炮。
陸六恐懼地怪叫一聲,忙返身打帘子,左手還護著自己的頭,生怕自己腦袋開花,卻忘了自己整個背後都暴露給了對方,兩顆摔炮都不偏不倚地砸在了他的身上,一顆炸傷了他的脊背,一顆炸傷了他的屁股,陸六慘叫一聲后,倒在地上涕淚交加,掛在門上的帘子也被他倒地時拽了下來,一半掉在地上一邊耷拉在他身上。
李文芳攻擊得手,也不在現場停留,把陸六當墊腳石,在他身上踩了一腳躍進了屋裡往前門衝去。
背上的傷處二次重創,陸六凄厲地慘嚎一聲腦袋一歪沒了聲響。
院外的人聽到裡面又是一聲慘叫,都叫不好,也顧不上繩子棍子是不是夠,一夥年輕人紛紛搭人梯翻牆跳進來。
年輕人進來只看到四個傷者,沒看到那個所謂的女瘋子,馬上一邊跟院外的人報信,叫街坊去喊大夫,一邊趕緊撿了地上的繩子棍子也往屋裡鑽。
無人留意到敞著口的地窖。
李文芳已經跑到了前院,正抽院門的門閂,後面追兵到了,戰鬥到現在已經疲憊不堪幾近脫力的李文芳根本來不及把門閂抽下來,她只好暫時放棄逃跑,轉而撲向旁邊的柴垛,拿到了放在柴垛上的柴刀。
那群年輕人見李文芳拿到了柴刀,也不敢大意,讓拿棍子的人上前,拿繩子的在後,想以多打一,一舉將這個傷了四人的女瘋子拿下。
李文芳雖然身體已達極限,卻仍保有幾分清醒的意識,她當然看出對面這些年輕人的意圖,也很清楚自己一旦被縛將不會有好下場,他們只會相信自己是個女瘋子,而不會相信自己是兵部尚書府的一等丫頭,況且府里這時候即使發現自己失蹤也不一定能及時找得到自己,能救自己的只有自己。
李文芳調整呼吸恢復些力氣,緩緩後退直到靠牆,那些年輕人手持棍子呈包圍態勢跟著逼近。
李文芳以牆為依託,向院門移去,那些人看出她的意圖,怕她逃了,一部分人先跑到門邊守著,剩下的人則向李文芳發起攻擊。
李文芳就勢往地上一蹲,跟著向前一滾,趁他們的棍子還在半空沒有收回來之前,她手上的柴刀削向了他們的腳踝小腿。
一擊得手,當場放倒兩三個,同伴的呼痛聲一起,其他人就愣了神,鬧哄哄地趕緊施救,包圍圈跟著開了缺口,文芳可不給他們再有第二波攻擊的機會,連滾帶爬地往院門方向衝去。
院門那有人把守,身後又有回過神來的追兵,都氣勢洶洶要取她性命的樣子。
有個拿繩子的最先來到李文芳身邊,繩圈一套,一下勒住了李文芳的脖子,活扣馬上收緊,將李文芳重重拉倒在地。
「打死她打死她」氣憤的人群恨不得李文芳立馬死在他們眼前。
拿棍子的數人馬上靠近,棍子高高舉起,眼看就要重重落下,將李文芳杖斃當場的時候,天空中突然傳來一場暴喝——「住手」
可惜,群情激憤頭腦發熱的年輕人們根本沒聽到那個拯救他們的聲音,或者聽到了也沒多在意,七八根棍子還是落向了躺在地上無力掙扎的李文芳。
「嘰」
一個疑似小動物的叫聲短促地響了一下,跟著一道光影閃過,尚未看清是什麼東西,就聽一連串的慘叫聲依次響起,只見那數根棍子失了控制雜亂地掉在地上,拿棍子的和用繩子套著李文芳的那些人都一個個捂著脖子倒在地上劇烈地抽搐起來,口吐白沫,好似羊癲瘋一般。
剩下的人見此情景,都慌了手腳,站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愣愣地看著從屋頂上跳下來的一位穿著鎧甲腰佩長劍緊抿嘴唇一臉怒容的年輕軍官。
李文芳昏昏沉沉地躺在地上,等待著即將到來的劇痛,卻總沒有感覺,還在想自己是不是已經到陰曹地府所以感受不到疼痛了。
正自嘲自己又死了一回,突然感到好像有人在拍自己的臉,同時有個什麼毛茸茸的東西在一個勁地蹭自己,濕漉漉的鼻息噴在自己臉上,那毛毛的東西弄得鼻子好癢。
「阿嚏……」李文芳打了個噴嚏,神志居然漸漸迴轉過來,茫然無焦的眼前也開始有清晰的影像在晃動了。
「小嘰……」李文芳第一眼認出自己的小寵物,小嘰用舌頭幾乎給李文芳洗了個臉。
小嘰見李文芳醒過來了,歡快地叫了一聲,低下頭在她頸項處蹭了蹭。
李文芳微露笑意,雙手撐地想坐起來,但她剛一動就發現自己並不是躺在地上,而是倚在什麼人的懷裡,抬眼一看,頭頂上方一張面癱臉。
「程將軍……」
看到了程世安,李文芳緊繃的心弦終於失去了拉力驀然放鬆下來,跟著腦袋劇烈暈眩,兩眼發黑,感覺自己真的要堅持不下去了,李文芳奮力抬起手,摸到程世安胸前甲片使勁拉著,斷斷續續地道:「快……地窖……有姑娘……賣……豬仔。」
說完,李文芳身體一軟,真正地昏了。
程世安摸了摸李文芳的脈搏,發現她只是脫力昏厥,放下心來,輕輕將她平放在地,站起身從懷裡掏出一支信號筒,一扯拉繩,「嘭」的一聲,一團耀眼的紅光在夜空中炸亮,召喚附近的人手向信號點集中。
院里還手腳齊全身體健康的年輕人們惴惴不安地站在原地,有幾個去照看地上的同伴,也有人打開了院門,去外面叫街坊鄰居備車送人去醫館。
此時,這個小院的外面已經圍滿了人,只是先前院門沒開,他們進不來,只能在外面聽著裡面的動靜,卻看不到熱鬧,正心急如焚呢,見院門開了,不少好事者馬上一窩蜂地擠進來,可一見院里景象,又不少人匆忙退了出去,只在門口和牆頭上嘰嘰喳喳地圍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