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7章 酬恩結思心自知
「離珠想必是太累了,先進去吧,讓宮女們服侍著擦洗一下,睡一覺。我們也都需要一些休息。」蕭寒若無其事地轉移了話題。
鍾幻二話不說,抱著南沉站了起來:「正好,我也餓了。端點雞湯什麼的來吧。」
「這就對了。大家想必都餓了。」朱蠻放下了心,咧嘴笑了笑,指著身邊經過的一個聯軍兵丁說道,「你也去跟他們說一聲,洗洗手臉,輪著吃些東西。」
「外頭公主府和談府還沒消息,末將們再頂一會兒,等大事落定,再吃喝不遲。」那兵丁卻是蕭寒的手下,彬彬有禮地拒絕了朱蠻的好心。
朱蠻也不以為忤,反而關切地說道:「萬一外頭還有事,你們的精神有沒有恢復些是最要緊的。自己要當心。」
接著,轉頭大方地對蕭寒和鍾幻說道:「我已經收拾好了,先盯著這裡。二十二郎也趕緊去歇歇。」
蕭寒含笑答應去了。
那邊鍾幻已經進了偏殿,尋了幾個宮女去服侍南沉擦洗,又叮嚀:「她滿身是傷,你們小心些。」
幾個宮女面面相覷,遲疑片刻,縮手縮腳地小步往南沉身邊挪。
「哦,等一下。這個吃進去。」鍾幻想起來,連忙從懷裡摸了一個小小的土黃色瓷瓶出來,一人倒了一粒小小的黑色丹藥在手裡。
宮女們面露驚恐。
「我這師妹是大夏的大長公主,難保你們之中會有人一時頭腦發熱,想要害她。所以,我給你們先吃下去這個葯。如果過一會兒我師妹好好的,那自然就另有解藥奉上。否則,你們就只能一起,慘嚎個七天七夜再死了。」
鍾幻歪頭,露出一個可愛的萌萌笑容。當然,看在那幾個宮女眼中,簡直就像是最可怕的魔鬼的笑容一樣。
提心弔膽、抖手抖腳、幾乎要哭出聲的宮女們閉上了凈房的門。
朱蠻這才笑嘻嘻地走上來,伸手勾住了鍾幻的肩膀,悄聲問道:「我說,錢家的生意怎麼樣了?如今你在大夏的名聲這麼大,怕是反而不大好辦了吧?要不要來西齊?」
「我跟你很熟嗎?你誰啊?」鍾幻甩掉了他的手,順便奉上一個大白眼。
「嗯,姿態跟離珠大長公主簡直一模一樣。不愧是親師兄妹啊!哈哈哈!」朱蠻心情極好地拍著他的肩膀哈哈大笑。
鍾幻看一眼四周,忽然輕聲問道:「你的人都在哪裡?朱是呢?」
笑聲不停,朱蠻在間歇時又勾住他的肩膀,小聲答道:「朱是留下看著西齊大軍。離珠說信不過蕭寒了。我這次帶來的人里,還是有幾個高手的。你的人呢?」
「被蕭寒散出去了。我已經悄悄給我的護衛總管留了消息,只是不知道他能不能趕得過來……」鍾幻假裝掙扎,一臉嫌棄地看著朱蠻,口中卻悄聲說道。
「說起來,寒公子真是大手筆。」朱蠻忽然把音量放大了,感慨道,「南越都城竟然有他這麼多眼線心腹,高手不計其數啊。」看著鍾幻笑道,「想必是你們出使時,他便埋好了伏筆吧?」
察覺到有幾個腳步輕巧的人走了過來,鍾幻會意,哼了一聲,嘀咕道:「這樣天大的功勞拿到手,等回了朝,只怕他就要平步青雲了。」
「然後再跟太皇太后求個親!到時候我看你這個當師兄的,拿什麼去拒婚!」朱蠻哈哈笑著,一巴掌拍在鍾幻的肩背上!
走過來的幾個人對視一眼,會心一笑,快步走了開去。
這時候的鐘幻卻已經咬起了牙,鐵青了臉,雙手握拳,牙縫裡擠出來三個字:「他休想!」
看他反應這麼大,原本只是拿來遮掩的話題瞬間成了朱蠻最感興趣的事情:「怎麼?他還真提過?你還真不同意?」
「那種狼子野心的傢伙,憑什麼娶我師妹?!」鍾幻越發把后槽牙咬得格格響。
朱蠻看著他的臉,心裡頭明鏡兒似的,實在按捺不住促狹,咳咳兩聲,靠得近近的,問:「你那師妹,可是大夏的大長公主!不得個志向遠大的人來配?」
「滾。」鍾幻狠狠地再翻他一個白眼,神情越發跟南沉如出一轍。
朱蠻呵呵怪笑。
終於,被擦洗醒了的南沉昏昏沉沉地扶著宮女的手走了出來,有氣無力地問:「有吃的嗎?」
朱蠻忙命人端了熱湯熱食上來,又去問了蕭寒,卻被告知二十二郎梳洗完了便出去處置事情。鍾幻聽得眉頭緊皺,不禁問到了朱蠻臉上:「你不是已經西齊皇帝了么?這裡你最大,怎麼反而事事都是蕭寒在調配?」
那邊南沉根本就不理他們說話,咚咚咚先喝了一碗清雞湯下去,這才算是緩過氣來。慢下了筷子一邊吃東西,一邊哼道:「那廝有心搶事情做時,誰能攔得住?這南越都城上上下下,他的人是咱們的上百倍。」
說著,毫不客氣的拿筷子尖指著鍾幻的鼻子叱問:「你回歸州那麼久,就沒做點兒什麼嗎?明知道這一戰不遠,難道你就不提前布置的?」
「說的好像你布置了一樣!」鍾幻一肚子火,筷子一摔,瞪著眼睛吼,「這本是他們三國的事,肉食者謀之!你我不過是浪蕩江湖的人,根都在泥土底下,跟他們是完全兩個世界!
「不是你非要摻和南家的那一攤子破事兒,有今天這局面嗎?你還來問我這些!我不姓南,也不姓陳,我跟廟堂之事沒有半文錢的關係!
「我現在關心的只有人命!只要不血流成河,只要你這個小混蛋性命無憂,我管他這天下是什麼局面!他愛什麼局面什麼局面!」
說著,氣得站起來大步走到旁邊去坐著,「我這才是咸吃蘿蔔淡操心!」
自南沉七歲見到鍾幻,到今年,整整十年,她真的從來沒被師兄這樣吼過。
這不是假裝生氣,這是真惱了。
南沉不知所措地放了筷子。
朱蠻轉臉看到眼中閃過驚慌的南沉,心裡更加好笑起來,忍不住伸出胳膊肘,拐了她一拐,擠眼低笑道:「說錯話了吧?泥人也有個土性,你跟你這師兄,也太不見外了!他又不是你血親,憑什麼忍著你拿他這樣呼來喝去的?」
觀察著南沉猶豫糾結的神情,朱蠻越發決定該酬答她相助自己和南惜的恩情,再加了把勁兒:「也不對。便是親兄弟姐妹,也沒你這麼理所當然的。我這輩子,也就你南惜表姐能這麼使喚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