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請纓
「這個肉炒的太老了，是想把我的牙齒都綳斷嗎？」
「這個青菜居然還有老皮，你們是怎麼想的，這種東西該用來餵豬的，是覺得本郡主是豬，不配吃好的嘛？」
「還有這個，什麼肉？雞肉還是鴨肉，上面還有毛呢！」
「……」
燕千凝用極為平淡的語氣，進行最苛刻的挑剔，面無表情，不怒不燥的模樣，反而讓人感覺更為可怕。
一旁的顏總管和幾個廚師滿頭大汗，躬著身子在一旁聽著訓示。
門外無數學生圍觀，不時起鬨。
看來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學生和食堂的矛盾永遠都是學校難以調和的矛盾之一。
「這種東西，我是不會吃的！」
燕千凝很冷漠的說道：「都知道的，我本來是應該去京都學院的，但因為很多原因才來青嵐學院。我以為青嵐學院會比較用心來應對，沒想到連吃個飯都如此馬虎。」
「我想，我有必要跟我父王再商量一下，他的這個選擇是不是錯了。」
「你們下去重新做，做不好，我今天就不吃飯了。」
一陣訓斥后，顏總管帶著幾個廚師汗流浹背的回到后廚。絞盡腦汁，又是做了幾個菜送上去后，卻還是被燕千凝無情的打了回來。
大廳內。
裝作捂臉不忍直視的同時，燕千凝用衣角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眼中滿是幽怨：「該死的小劍，還不出來，刻薄挑剔的詞語我都快用光了！」
「凌風叔的紙條應該送到了吧，小劍不會沒能領會我的意思吧。不應該的，他那麼聰明機靈的一個人，一定懂我的意思……」
「啊，好餓啊，口水都快止不住了。小劍，你這混蛋，讓本郡主快要顏面大失了。」
這邊幽怨腹誹間，那一處廚房裡面的氣氛已經快要爆炸了。
「菜，菜，菜！」
顏總管大聲罵著：「平日里就讓你們多琢磨琢磨菜，一個個都只是偷懶。就這麼點修行天賦，去做自己不適合的事情幹嘛？好好做菜，今日說不定還能得個好機緣。」
「蠢貨，蠢貨！」
眾人不敢反駁，甚至都不敢出大氣，雖然有些人此刻很想笑，因為顏總管無疑是他自己也罵了進去，但只能忍著。
等罵了好一會，無人回應后，陳學鑒這才從後邊擠了過來：「顏總管，不如讓我來試試？」
「你？」
顏總管眉頭一豎，似乎很驚訝。
馬上就有廚師冷笑一聲：「你一個洗碗的，懂什麼？分得清五味嗎？切的好菜嗎？」
「你一個編外弟子而已，充什麼大頭蒜。早就聽說你這人好表現，也太不分場合了。」
「……」
面對顏總管，他們一個字都不敢放，但面對一個洗碗的，這會心中的怨氣就能無止境的發泄出來了。
托鄭偉的福，青嵐學院關於陳學鑒的負面流言可是非常之多的。
陳學鑒也不多言，只是走到案板前，拿了一個蘿蔔，再拿起菜刀。手起刀落，頃刻間，一堆細細的蘿蔔絲已經切好。
本是隨意露一手，嘗試之後，卻是讓陳學鑒發現意外的驚喜。該是學習了御劍術的緣故，他對於菜刀的掌握竟是提升了一個台階。
切蘿蔔絲，是訓練廚師刀工的基本功。他平日里已經切的挺細了，但今日卻是比平日里細了一倍不止，真趕上頭髮絲了。
這一手，讓不少人一愣，但還是有人不服，冷笑道：「只要劍術好的，切菜都不會差，但你廚藝如何，可就難說了。」
陳學鑒笑笑：「我一個編外弟子，鍊氣期二重天，煉丹師，你覺得我的劍術會很好嘛？」
那人啞然，沒法反駁。
陳學鑒再對顏總管道：「總管，我天賦丁等三分，本是無法進入青嵐學院的，就因為有一些廚藝，才被安排到了這裡。」
「與各種前輩正統廚師不同，我本山裡人，做的都是一些不一樣的菜。今日在下覺得並非各位廚藝不好，而是因為這些菜郡主平日里都吃太多了，所以不喜歡。」
「倒不如讓在下試試，做點山裡人吃的東西，說不定能以奇取勝。」
結果會怎樣，他用腳指頭都能想到，哪怕自己是燒了一條焦炭魚上去，燕千凝恐怕也會說味道很正，跟魚的味道完全不一樣，焦炭充滿了層次感。
到時候自己地位是提升了，但未必會讓顏總管喜歡，還是先讓他們有個台階下比較好。
聽得此言，顏總管略作思索，終於點頭：「好，你先試試，我看著。」
若東西做的不合適，再做其他打算就是。
「多謝顏總管！」
陳學鑒當即從廚房雜屋裡面搬出一大坨東西，一堆破布希么的罩著，等掀開后才發現是一口大鍋子。
將鍋蓋揭開，發現裡面煮了一鍋肉，豬蹄、牛舌什麼的，應有盡有。湯如果凍，頗有彈性。
「雖然這是我昨天沒吃完的，但今天才是剛剛好入味。就這裡面的東西端上去，我保證郡主殿下會動筷子！」
陳學鑒誇一海口，再將鍋子端在了火爐上。
燕千凝很喜歡吃滷味，所以他做了一大鍋，等著她過來，今天正好派上用場。
不過還是有人不忿：「給郡主殿下吃你剩下的東西，這是不敬。顏總管，這個一旦追究起來，可是大禍事啊。」
這話說的顏總管果然是皺起了眉頭，似乎在考量此事嚴重性。
「自己嘴賤……」
陳學鑒暗罵一聲，忙是說道：「成了，今日之事就過了。不成，都推我身上就是。郡主殿下天之驕女，斷不會太為難我一個編外弟子的。」
這說話間，鍋中東西已經煮熱，一股股香味傳出，瞬間飄散。
滷味本就容易勾人食慾，這些人又是為了伺候燕千凝都沒有吃飯。
飢腸轆轆，再聞得誘人香味，竟是響起一片肚子咕咕叫的聲音。
便是顏總管都忍不住舔了下舌頭，吞了吞口水，似乎一下子增強了他的信心，當機立斷：「就上這個菜。」
「是福是禍我自己擔著！」陳學鑒大義凜然：「我來給她上菜，你們先別過來，免得被牽連！」
當機起鍋，切片，擺盤，一個人端著朝大廳走去。
四目相視，皆是露出狐狸般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