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虛空中浮現的人影
楊明越死了。
從樓上被扔下來的那一刻，他是怎麼想的，沒有人知道。
只有楊和在躍下的時候，瞟了一眼他驚恐加祈求的雙眸。
夜色清冷，月光把楊明越血肉模糊的屍體照耀的格外鮮明。
一個披著惡魔外衣的可憐蟲死了。
然而這件事引發的風暴，才剛剛開始。
楊和被帶回相關局關押，這算是他的二進宮。
欣榮府中。
「劉先生看起來不怎麼忙啊。」
季先生一屁股坐到沙發上，看著眼前也剛剛坐下的兩人，不咸不淡說了一句。
這兩天分別是陶聲源和劉先生。（劉先生為市一號）
劉先生是一個很有些書生氣的五旬男人，他接過方主任遞過來的茶杯，淺嘗了一口，呵呵笑道：「茶還是不錯的。」
旁邊陶聲源翻了個白眼，老劉就是這樣，老喜歡彎彎繞，墨跡得很。
季先生冷笑一聲，說道：「那你慢慢喝。」
劉先生聞言頗有些尷尬，陶聲源則是在一旁腹誹，瞧吧，人家根本不接茬。
「今天晚上的事情……」
劉先生就想直接切入主題，他算明白了，和這傢伙就說不到一條路上。
但季先生直接打斷了他：「今天晚上嘛，一起普通的刑事案件，故意殺傷人命，沒什麼好談的。」
陶聲源算是見識了，劉先生好歹也是面上的一把手，季先生卻完全不鳥他，自己呢，則是根本被他無視了。
當真霸道！
其實，陶聲源來之前很猶豫，他知道季先生的強勢，自己討不到好，但楊和終究是自己的女婿！
他雖然對這楊和很不滿意，這次更是失望透頂，但，不得不來！
劉先生也是被嗆到了。
他哪怕脾氣再好，也露出了不悅之色！
「楊和事件還沒有到直接定性的程度吧？」
「沒有證據表明是楊和主動推下楊明越，況且他自己也從樓頂摔下來了。」
「我看此事還有待商榷。」
劉先生不能不保陶聲源，他是自己的左右手，立下過汗馬功勞！
「是么？」
季先生冷笑起來！
「從那麼高樓上摔下來一點事沒有？據說還徒手接子彈？」
「之前更是打傷了兩名武道高手，陶聲源，你這個女婿可真是厲害啊。」
「若不是我兒苦苦求饒，是不是連他也要殺？」
季先生說著，直勾勾盯著劉先生，放緩了語速，一字一句道：「我覺得還需要好好查，說不定有什麼幕後主使！」
他說完，不經意瞟了一眼陶聲源。
劉先生臉色越發難看。
「我覺得這事……」
沒等他說完，季先生再次打斷了他。
「劉先生，還是好好準備南方那位來投資的事吧，這件事你就不必再操心了。」
季先生聲音很冷，直接起身出門。
方主任在一旁嘆了口氣，自己當真是一點忙都幫不上了。
他頭一次覺得，跟著這位季先生，很憋屈！
當方主任也出去之後，劉先生才長長嘆了一口氣：「到底是勢不如人啊。」
「聲源啊，你那個女婿，太莽撞了！」
陶聲源也很納悶，楊和在他眼裡一直是個挺老實的人，怎麼突然有這麼高強的身手，居然還徒手接什麼子彈，聽起來跟做夢一樣。
可是，就算你厲害，你也不必主動跳下去，將自己送到人家手裡吧。
楊和，你究竟在想什麼！
此時的楊和在幹什麼呢？
楊和美滋滋坐在牢房裡，玩著手機。
確切的說，是一遍遍看欣冉給自己發的簡訊。
剛才，他好不容易才將欣冉哄睡著。
這貨邊看還邊笑，很有一股子賤相！
而牢房裡的其他人，則是縮在一邊瑟瑟發抖。
還以為來了個凱子，沒想到來了個皇帝有沒有？
您這位爺厲害也就罷了，算我們認栽，可您這一邊玩手機，一邊還給我們講述您和您女人的聊天內容是什麼鬼，先不說手機是咋帶進來的，就說撒狗糧也得有個下限是吧？
什麼，居然還詢問我們有沒有經驗，給您傳授點？
好吧，您很專業，很講究。
更詭異的是，給他送飯的黑制服，看他的眼神都很敬畏！
這人真的是犯事的？
怎麼看著像進來度假的大爺？
很不講究的楊和，在把手機收起來后，倒頭就睡，那叫一個香。
其他人鬆了一口氣，也紛紛倒頭睡了。
不知什麼時候，楊和的手機突然「叮」一聲響。
他猛地睜開了眼睛！
季先生直接回家了。
他都懶得去看在醫院躺著的兒子，知子莫若父，那小子，根本沒事，不過是想給他兄弟報仇，裝給自己看罷了。
這小子，改時間可要好好教訓一下！
自從到了這個城市，他就馬不停蹄，上上下下收服人心，就只剩劉先生和陶聲源還堅挺著，不過劉先生馬上就得挪位置，剩下那個陶聲源，也不會有什麼氣候。
這一次，他正好抓住這個機會，敲打下所有人，他季先生，才是這裡的天！
想到這裡，季先生突然就想到一個名字。
他不禁皺了皺眉頭。
抬頭一看，他愣住了。
前面停著一輛黑色勞斯萊斯幻影，牌照山H99999！
是他？
季先生心裡咯噔一下，自己才剛想了一下！
他突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你先回去吧，有事我叫你。」
和司機說了一聲，季先生走下了車。
勞斯萊斯旁，陳先生面帶微笑打開了車門，說道：「季先生，請上車。」
季先生冷哼了一聲，這傢伙排場不小！
走過去，坐到了車裡，他突然笑了：「賀老，我是不是該感到榮幸？」
這位老人，可從來沒有主動出來見過人，就連自己來欣榮時，都是出於禮貌上門去見了賀老一面。
坐在一旁的賀老開口了，聲音雖然虛弱，但卻很平和：「季先生百忙之中還肯與我這老頭子談談，是我的榮幸。」
此時的賀老，完全沒有在楊和面前的那股子謙卑。
而是在不經意的話語中，展現出了一種上位者的威嚴氣勢！
「哦，不知賀老想和我談什麼？」
季先生突然很好奇。
要知道，這位賀老在這個城市中一直處於幕后，沒有發展任何勢力，也不與人來往，沒人知道他究竟想幹什麼？
雖然季先生聽聞這位賀老似乎是為追求什麼仙道，但在他看來不過一句笑話。
「楊和。」
「什麼？」
季先生沒有反應過來。
這時，賀老突然轉頭，直勾勾盯著季先生，雙眸深邃：「我為楊和而來。」
季先生被驚住了！
簡直比今晚聽聞楊和能跳下高樓安然無事，還徒手接子彈的消息讓他震驚無數倍！
賀老是什麼人物？
楊和算是個什麼東西？
完全沒有可比性！
「倒是沒想到，那小子居然與賀老有交情。」
季先生這話中帶著一絲嘲諷。
你賀老，居然也會來求人？
那你覺得，我會不會放手呢？
如果你覺得我像劉先生那樣，把你供著捧著，那你大錯特錯了！
我季家，可不是前些天的什麼黃總，因為被你鉗制而畏懼你！
他越想，越覺得有趣，今晚，他就要讓賀老知道，求人的滋味！
「季先生還是注意下用詞，楊先生可不是什麼小子。」
賀老的下一句話，差點讓季先生咬到自己的舌頭！
楊，楊先生？
語氣，居然還有一些恭敬？
見過大風大浪的季先生，今天晚上的心臟顯然像在坐過山車！
「賀老是在說笑么。」
季先生克制了下自己的情緒，緩緩說道。
「季先生，一，我沒有和你開玩笑。」
「二，你應該知道我的來意。」
賀老面色冷肅，語調也不再客氣！
季先生面色難看起來，同樣很生硬的說道：「那我要是不答應呢！」
賀老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冷冷的開口：「那我不介意與你季家，全面開戰！」
什麼！
季先生心臟再次狠跳了一下！
全面開戰？
就為了一個，看起來隨便就能捏死的楊和？
季先生不是傻子。
剎那間，他心思百轉千回，楊和在他心中的形象和定位，提升了無數倍！
甚至掛上了一些，神秘的色彩！
「賀老，你確定，要這麼強硬么？」
季先生咬著牙說道。
他不甘，很不甘！
但他知道，自己背後的家族，比起賀家還是差上一些。
但季先生就是不相信，賀老真的會為楊和付出這麼大的代價！
要知道，這可會是讓兩大家族同遭重創，或出現一方毀滅的後果！
足以，讓整個山南省都發生一場巨大的地震！
影響太過巨大和慘烈！
「我確定。」
賀老看似輕鬆，卻很認真的說出了這三個字。
季先生麵皮都在抽動，他知道，自己難以討到好，但，他就是不想低頭！
憑什麼！
他從小到大，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憋屈過！
這時候，突然，一個聲音在車內響起。
「季先生，您是欣榮市頂端的大人物，我並不想和您為敵，各退一步，您說呢。」
誰！
季先生一驚，向前方看去，卻並沒有發現人影。
車裡，就只有他和賀老二人！
突然，他的眼睛猛地瞪大！
在他面前，副駕駛座位上，虛空中漸漸浮現出了一個身影！
而這人，正轉過頭來，朝他露出了，高深莫測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