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金汁建功,不可置信
初戰告捷,城牆之上的守軍皆極為振奮,尤其是傷亡統計結果出來后,發現己方傷亡不過五百多人,而叛軍卻傷亡上萬,讓將士們信心更加充足了。
叛軍退卻之後,丟下將近四千具屍體和六千多傷兵,對於重傷垂死的叛軍士卒,自然是補上一刀送他們一程,而輕傷的士卒則被粗暴的抓入城中做了俘虜。
袁崇煥、曹化淳、王德化、張勇軍等人入宮報捷,自然令得張嫣和一眾大臣喜笑顏開,獲得滿朝讚譽。
反觀在京城十裡外的一處營寨的大帳內,朱由崧愁眉不展,一直靜坐不動,帳內各將,以及以張溥為首的幕僚們皆是沉默不語,一片死氣沉沉的模樣。
十日前朱由崧逃出京城,在英國公府和定國公府為首的勛貴世家支持下,以及江南各大世家的財力支持,朱由崧很順利地獲得了北衛六軍的兵權,得到七萬大軍的支持。
之後朱由崧更是出動軍隊掃蕩京城周圍的鄉鎮村莊,拉來三萬壯丁進入軍伍,湊足了整整十萬大軍,以泰山壓頂之勢,兵臨北京城下。
反觀京城內的朝廷軍隊,自從崇禎把京營精銳拉出去救援大同之後,兵力極為空虛,只剩下大貓小貓兩三萬人罷了。
在朱由崧等人想來,朝廷雖有北京堅城據守,但以十萬對三萬,怎麼也是一個速勝的局面,可沒想到第一天全力進攻就遭遇當頭一棒,被守軍打的丟盔棄甲,傷亡上萬。
尤其是張世豪、徐允楨兩位國公世子的慘死,朱由崧至今都不知該如何向英國公和定國公交代。
兩位國公年紀老邁,都是一隻腳已經踏進棺材里的老朽,倘若朱由崧直接告訴他們,說你們精挑細選出來的國公繼承人死在戰場上了,怕是兩位老國公不得一命嗚呼才怪。
可偏偏在場的大部分將領都出自英國公府、定國公府一系,朱由崧帶著張世豪、徐允楨上前去挑釁守軍,最後卻只有朱由崧逃了回來,張世豪和徐允楨都被大炮轟死了,連個全屍都找不回來,眾將心中對朱由崧肯定是大為不滿的。
只是他們已經上了朱由崧的賊船,即使向朝廷投降也不會得到寬恕,也只能跟著朱由崧一條大路走到黑了。
大帳之內,眾將皆一言不發,彷彿是一種無聲的反抗,令得帳中氣氛頗為尷尬。。
良久,朱由崧嘆了口氣:「難道攻破京城就那麼難嗎?我等可並沒有後路可退了,無論是邊鎮援軍趕來勤王,還是韃子挾崇禎來攻,我們都是死路一條啊!」
賬內又是一陣沉默,雖然叛軍如今還佔據了兵力上的優勢,可北京城號稱天下第一堅城,自然不是浪得虛名,更何況朝廷守軍的火炮犀利之極,對叛軍造成了極大的心理壓力。
想想看,叛軍集中兵力攻城,可頭上卻不時落下幾枚炮彈將士卒們炸得粉身碎骨,那誰能承受得住啊!
朱由崧發問,可賬內卻無人應答,顯然大家對白天的慘敗仍然心有餘悸,似乎沒有太好的辦法。
朱由崧向左手邊第一位的將領問道:「王將軍,你乃沙場宿將,說說看,到底該如何才能攻破京城?」
王賀站起身來,向朱由崧施禮道:「殿下,諸位將軍,末將以為我軍應該發揮兵力雄厚的優勢,從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向京城發起進攻。
須知道,守軍不過區區兩三萬人,我軍還剩下九萬,平均分到四個方向軍,都有兩萬多人,而守軍分到四門防禦,只不過七千多人。
以兩萬餘對七千餘,我軍四個方向都佔據兵力上的絕對優勢,而無論哪一門被我軍攻破,我軍都能取得最終的勝利。」
朱由崧聞言眼前一亮,這王賀的建議顯然是一個妙計,他之前怎麼就沒有想到呢?
王賀接著補充道:「此外,守軍之所以炮火犀利,皆因所有火炮集中起來用的緣故,倘若我軍分出四路進攻,守軍火炮四路分攤,其火力輸出必定大為降低,對我軍便沒有多大威脅了。」
「好好好!」朱由崧撫掌笑道:「王賀將軍此計甚妙,東路軍便交由你指揮吧!」
王賀應道:「謝過殿下,末將必不辱使命,為殿下拿下東門。」
朱由崧笑道:「王將軍孤自然是信得過的,諸位將軍,還有誰願意率領南西北三路大軍,為孤破此堅城?」
「末將願往!」
朱由崧聲音落下,便同時有十多位武將齊刷刷地站了出來,爭奪南西北三路大軍之主將。
朱由崧見狀,頗為滿意的點了點頭,如此多將軍願意自告奮勇,爭奪三路大軍主將之位,說明軍心可用啊!
隨即,朱由崧便點了三位將軍的名字,任命他們為南西北三路大軍主將。
最後,朱由崧目光轉向張溥,帶有幾分希冀的問道:「老師,你向來足智多謀,才華不遜諸葛武侯,可有計謀速破京城?」
「哈哈哈!」
一聲朗笑,卻見張溥胸有成竹的道:「用兵之道,攻心為上,攻城為下;心戰為上,兵戰為下。殿下,為師有一計,足可使殿下兵不血刃,便能將京城探囊取物一般,輕易拿下。」
朱由崧大喜的道:「計將安出?」
眾將亦齊刷刷地把目光投向張溥,想要看看這位名滿天下的大文豪、欽定要犯,到底是什麼新鮮蘿蔔皮,敢如此大言不慚。
張溥卻一副神棍模樣,對著朱由崧招手說道:「殿下,且附耳一聽。」
朱由崧半信半疑,將耳朵探了過去,張溥便在朱由崧耳邊嘀嘀咕咕低聲說著什麼,直說的朱由崧抓耳撓腮,欣喜若狂,顯然對張溥這個計謀極為滿意。
眾將也想知道張溥有何妙計,卻也不敢當眾問張溥所出何計,會議一結束,便向朱由崧拱拱手后,離開大帳。
……
翌日一早,叛軍兵分四路,分別攻往京城東南西北四個城門,開始對北京城展開雷霆攻勢。
朝廷守軍見狀,亦不得不兵分四路,把守四道城門。
為了此次攻城,叛軍做足了準備,連夜製作了數百架投石機,向城頭上的守軍發射火球,一時間,猝不及防的守軍幾乎籠罩在叛軍的火球轟擊之下,傷亡開始上升。
而守軍因為要分守四門的緣故,一百多門火炮分了出去,火炮殺傷力大為減弱,竟然只是跟叛軍的投石機打成了平手。
雖然叛軍的投石機射程遠不如火炮,,但此次叛軍突然學聰明了,他們把投石機推向前線之前,先以巨大的盾車作為掩體遮擋,而投石機則亦步亦趨緊隨其後。
守軍火炮雖然犀利,可卻因為數量稀少的緣故,對叛軍的盾車無法構成致命威脅,令得叛軍的投石機迅速進入城下百餘步,對城牆上的守軍施以火球轟擊。
在猛烈的火球轟擊下,城牆上幾乎不能站人,將士們一旦在城牆上露出身體,很容易就被從天而降的火球砸死,他們只能躲在垛口之下,看著飛來飛去的火球,瑟瑟發抖。
城牆上的炮兵雖然努力開炮還擊,然而效果卻不怎麼好,叛軍突然兵分四路攻打京城,令得守軍火炮分開四路使用,每一路只有二三十門火炮,殺傷力自然遠不如昨天。
抹去了守軍火炮上的優勢,叛軍發揮了兵力上的優勢,黑壓壓的叛軍如潮水一般,推著巨大的盾車、衝車,向城牆湧來。
北衛六軍不是韃子,對於攻城之術頗有造詣,看著叛軍推著各種攻城器械殺了過來,袁崇煥臉色鐵青之至。
趙向陽著急問道:「袁大人,怎麼辦?」
袁崇煥面色難看的道:「集中炮火,轟擊叛軍的攻城器械。」
「轟轟轟轟……」
東城頭上不斷開炮,其中一發炮彈擊中一座盾車,頓時打得盾車後面的叛軍士卒狼奔豕突,又有一發炮彈擊中一排抬著雲梯的隊伍,炸得叛軍血肉橫飛,死傷狼藉。
城下的叛軍來到近前,不甘示弱,紛紛開動投石機,向城牆之上的守軍發射火球,由於投石機的數量遠多於火炮,那漫天飛舞的火球直壓得藏於垛口處的守軍抬不起頭來。
眼看數萬叛軍不斷逼近城池,袁崇煥不由嘆了口氣:「停止炮擊,準備和敵人近身搏殺吧。」
突然,他似乎想起什麼,又吩咐傳令兵道:「叫輔兵們多弄些金汁過來,金汁雖頗為不雅,也許有出其不意的妙用。」
「是,大人!」
……
「哈哈哈哈……」
後方營寨上,朱由崧眼看著四面圍攻的計謀發揮奇效,東城叛軍眼看就要搭雲梯攻城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身旁的張溥說道:「恭賀殿下,京城一下,這天下,便是您的了。」
「哈哈哈哈……」
朱由崧再次大笑起來,說的沒錯啊,打下北京城,這天下便是自己的了。
城頭上的炮火停下來了,叛軍的投石機也偃旗息鼓,轉眼間,又有眾多的雲梯架上了城牆,一個個叛軍士卒爭先恐後地攀爬起來。
無怪乎叛軍士卒如此積極,須知道朱由崧早在開戰之前便開出了巨大的賞格,先登城者,可得賞銀三千兩,官升六級。
可就在這時,空氣中卻突然傳了了一陣衝天的惡臭,還在茫茫然不知所云間,突地一聲尖厲的嚎叫響起:「天啊,那是什麼!」
嚎叫聲音才剛落下,就見一一灘灘金汁如雨點般從城頭拋下,叛軍士卒瞪大眼睛想要看看這到底是什麼東西,可隨即一個個便發出驚天的慘叫,捂著頭臉在地上翻滾。
「娘啊!」
「這是屎!」
一股股衝天的氣味瀰漫而開,地上一下子就覆蓋了一灘一灘的黃色糞便,很多叛軍頭上身上都是一片片黃色,顯然在猝不及防下,很多叛軍士卒中了招。
他們或是捂著頭臉在地上慘叫,或是被滾燙的金汁燙的大呼小叫,亦或是踩到地上的「黃金」腳下打滑摔了個四腳朝天。
尤其是那些身上本就有傷口的叛軍士兵,被滾燙的金汁淋身之後,那傷口迅速起泡,以這個時代的醫學條件,完全可以判定,這些傷兵沒救了。
總而言之,此時城下密集的叛軍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慘不忍睹,亂作一團。
袁崇煥見狀也是不由目瞪口呆,用金汁禦敵這一招並非是袁崇煥想來的,而是崇禎在西山軍校給學生上課時隨便提的一嘴。
開戰之前,袁崇煥對金汁禦敵本不怎麼上心,可出身西山軍校的參謀提出這一建議,袁崇煥便把金汁禦敵納入了備用手段,沒想到初次使用,便在守城戰上大放異彩。
「好好好!金汁禦敵好啊!」袁崇煥大笑道。
趙向陽看了也頗為驚喜,笑道:「大人,金汁竟然有如此奇效,不妨叫輔兵們多煮一些,給南西北城三路守軍送去。」
袁崇煥點點頭道:「你說的不錯,反正金汁這玩意京城裡多得是,不妨多煮一些,哈哈哈哈!」
袁崇煥此話還真是說的不錯,京城大約有上百萬人,上百萬人的吃喝拉撒,金汁這玩意能不多嗎?
城牆上臭氣熏天的金汁滿天飛灑,叛軍士兵亂作一團。
到這個時候,叛軍士卒人人奮勇先登的勇氣已經消失殆盡。
在滾燙的金汁襲擊下,不堪忍受的叛軍士兵紛紛扔下手中的雲梯或是兵器盾牌,如無頭蒼蠅一般往回逃去。
看著城下那些叛軍士卒倉皇逃竄的樣子,城上的守軍一片歡呼,只是剛一張口嘴巴,那衝天的臭氣便撲面而來,中人慾嘔。
守軍不得不緊閉口鼻,以免被金汁熏暈過去。
就在這時,卻有一隊士卒狼狽地跑到袁崇煥的面前,喘著粗氣道:「大人,西城告急,還請大人速去救援。」
袁崇煥不敢怠慢,連忙帶著幾十名親衛便急急忙忙向西城奔去。
才到西城,卻見西城守將張勇軍迎了上來,抱拳行禮道:「大人,您終於來了!」
袁崇煥擺擺手道:「無須多禮,快說說情況怎麼樣了?」
張勇軍靠了過來,道:「大人,情況有些不妙……」
「噗……」
一道刀刃入體的聲音突然響起,袁崇煥滿臉痛苦之色,不可置信的指著張勇軍,道:「你……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