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一瞬間遍體生寒
張曉峰開著車,和盛名趕到了現場,停了車,就見馬路對面,在警戒線外有不少的群眾在圍觀,其中還有附近的大學的學生模樣的人。
兩人下了車,往馬路對面而去,擠過人群,到了警戒線,就見警戒線內,北面靠路邊停了一輛紅色的麵包車,車牌號:mond-158;車子的後門開著;車子後面的地上,還有紅白之物的痕迹,不過被昨夜的風雨沖刷,已經被破壞,不是原始痕迹了。
兩人身穿這便衣,要進去,被一同行攔住,兩人出示了證件,被放行,走了進去。
……
現場偵查完畢。
劉局帶隊回去了,技術科整理出初步的報告后,立即召開了案情分析會,會議上,技術科首先做了彙報。
三名死者,一女二男,死亡時間為昨夜(七月二十五號)十點到十一點時間段,遺落在車裡的包里的證件顯示,女子叫溫麗華,23歲,師範大學美術系學生,生前被另兩名男性死者強迫發生性活動,脖子上有掐痕,窒息而死。
另兩男性死者,身份未知,一長發,一短髮,死於被槍擊爆頭。經指紋對比,掐死溫麗華的系其中的長發男子。
根據廳里傳來的資料,經過指紋、腳印對比,這名長發男子,還是「盜竊文物殺人案」中的兇手。
根據小李調查的情況,這個長發男子,昨天上午還與黃大維接觸過。
昨天,齊正天命李明盯著黃大維,發現了可疑男子長發男。后回局裡,到技術科描述長發男子的形象,技術科將之模擬畫像給畫了出來。
為什麼要盯著黃大維呢?
因為,在前天,張曉峰與盛名在碼頭堵「盜竊文物殺人案」中的殺人兇手——也就是長發男時,不過他們當時還不知兇手是長發、長什麼樣子——黃大維故意賣破綻,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玩了一出調虎離山之計,讓扮作拐子坐在手搖輪椅上的長發男順利的混入了錦港市。
張曉峰與盛名因為這個失誤,被齊正天批評,不讓他們參加大案要案,正巧師範大學女生宿舍發生了失竊案,就叫他們去調查了。
他們兩個本來沒有資格在這裡,參加這場分析會的,不過,在會議開始前,劉局吩咐人叫他們一併來參加了。
這時,張曉峰說道:「這麼看來,黃大維與長發男是認識的!碼頭上的事,也不是碰巧,而就是一出調虎離山之計啊!」
齊正天呵呵笑了兩聲,說道:「所以啊,人家弄一出調虎離山,你們就上當,還是經驗不足,太年輕啊!」他對劉局把他們叫來參加這個重要的會議,心裡微微有些不滿,因為他前嘴才批評他們,不准他們參加大案要案呢,這簡直就是在打他的臉!
張曉峰微微笑,也不生氣。
技術科繼續做彙報。
蓋在溫麗華身上的黑色呢子大衣上,沒有發現指紋。
長發男與短髮男背部被利器劃開,大塊皮掀開,裡面有肌肉被割掉了。
現場也沒遺留下彈殼、彈頭,應該是被槍手取走了。
由於昨夜一場雷陣雨,現場原始痕迹被大量的破壞了。
但還是留下了可疑的三個人的腳印痕迹,其中兩個是長發男及短髮男的,應該是搬運屍體時留下的。
另外一個人,應該是槍手的。這表明蓋黑色呢子大衣的、割肉的、槍手,是一個人。
「……槍手拖動長發男及短髮男屍體,由於受力重,在草地上留下了較深的腳印痕迹。根據我們的技術分析,槍手體重應該在65公斤左右,腳穿42碼的鞋、有點羅圈腿、走路時兩側受力較大,磨損……」
其他人邊聽邊在做記錄,張曉峰忽然道:「等等!這個信息……黑色呢子大衣上沒有留下指紋,彈殼、彈頭也取走了,這都表明槍手十分的謹慎。這樣謹慎的人,沒理由說他想不到會留下腳印痕迹啊。他本應該清理腳印痕迹的,卻沒有清理,為什麼?我看這是一場障眼法,這些信息,都是槍手故意留下來的,是虛假的,用於迷惑我們視線的。」
他說的頭頭是道。
齊正天淡淡笑,說道:「年輕人,不要這麼篤定!
偷盜嶺南市博物館五件特級文物的盜賊,不就留下了指紋和腳印嗎?
殺害他的長發男,不也留下了指紋和腳印?
不要上了一出調虎離山之計的當,就一朝被蛇咬,就十年怕井繩嘛!
呵呵,這個槍手啊,可能只比他們聰明了點,知道指紋會留下痕迹,所以抹掉了,可是卻不知腳印也會留下痕迹,成為重要線索,呵呵,所以就沒清理!
唔,也有可能他知道也應清理腳印,但是昨夜大雨啊,他以為會沖刷掉腳印痕迹的,所以懶得清理,結果失算了。」
齊正天說的也是頭頭是道。
張曉峰笑著點點頭,應和道:「齊處說的有理。」他嘴上支持齊正天,但是看他的神態語氣,卻是明顯的口服心不服,還是堅持自己的看法。
齊正天暗惱,心想:「這小子,真和他老子一樣固執!」想到他老子張建中,卻又心底嘆息一聲。
張建中是禁毒總隊的隊長,三年前在一起行動中不幸中彈犧牲,他與劉致遠是很要好的老同學。
有這一情分在,所以無論是在生活上還是工作上,劉局對張曉峰便都很關照。
劉局做了一回和事佬,說道:「證據很重要!當然,大膽的猜想也是要有的嘛,呵呵。」就將此小矛盾壓下去,技術科繼續發言,推斷做完了彙報。
劉局道:「這起案件,死了三個人,還動槍了,十分重大,已經報給廳里和部里了,廳里和部里十分的重視,要求我們儘快破案!……這起案件,很明顯,與盜竊文物殺人案是有關聯的!大家有什麼看法,都說說吧。」說罷,目光就落到了右手邊齊正天身上。
齊正天抓刑偵處,他自然要身先士卒的發言。
齊正天亞歷山大,說道:「盜賊偷了博物館的五件特級文物,與上家長發男交易,結果被殺,文物落入長發男手中。
現在長發男出現在我市,說明文物的確已經流落到我市了!
長發男也被殺了!有沒有可能還有更上一層的上家?這個上家不想出錢買,所以黑吃黑,將他給殺了!短髮男是長發男的同伴,連帶著也被殺了!」
劉局嗯了一聲,微笑的點點頭,說道:「有道理。」又望向坐在左列最近自己的張曉峰,問道:「曉峰啊,你呢?有什麼想法?」
張曉峰道:「我不認為槍手是更上一層買家。」
齊正天道:「他也可能是被更上一層買家雇傭的嘛。」
張曉峰笑道:「為了錢的殺手?我不認為他是個為錢殺人的人。」
劉局道:「哦?你為什麼這麼說?」
張曉峰道:「我的直覺。」
「直覺?呵呵!」齊正天笑。
劉局笑道:「曉峰啊,說說嘛,說說你的直覺。」
張曉峰靠在椅背上,雙手抱在胸前,眉頭緊皺,一邊思考著,一邊說:「一個為了錢就殺人的人,會尊重人嗎?
不會的!
這樣的人,應該是冷血無情的!
但是,你們看溫麗華,她生前被凌辱了,可是槍手幫她整理了衣裙,還給她蓋上了呢子大衣,他的這樣的行為,表明了什麼?
他將長發男和短髮男擊斃后,又把他們拖到溫麗華左右,將他們擺成跪姿,這樣的行為,又表明了什麼?」
劉局:「表明了什麼?」
張曉峰:「我們親人去世后,會給他整理遺容,這是為了給親人以在人間的最後的體面!
槍手這樣的行為,就是在幫溫麗華整理遺容啊,他是近乎把溫麗華當做自己的親人了。
這表明了槍手同情溫麗華的遭遇,他是個具有同情心的人,並且還極端的強烈!
因為這極端的同情心,所以生出了極端的報復之心、報復行為!
你們強女干殺人?
那好,我就殺了你們,還讓你們死後長跪!
他就是這樣的一個具有極端人格的人!
否則的話,殺完了人就結束了,沒必要將之拉去跪著!
還有,現在是大夏天,誰會帶著呢子大衣在身邊?
溫麗華身上蓋著的呢子大衣,還是嶄新的,這肯定是槍手特意從附近弄來的——不是從附近的服裝店買的、就是從附近的人家偷的!
這些行為,都是他極端人格的表現!
他殺長發男與短髮男,可不認為自己是在犯罪,恰恰相反,他認為自己代表了正義,正在執行正義的裁決!
而他這樣的具有極端人格的人,絕不會忍受讓金錢來侮辱自己的同心情與正義裁決的!
所以,他不會為了金錢而殺人,也不會為了文物而殺人!
金錢與文物,都是對他的精神的侮辱!
他殺人,是出於純粹的同情心與正義感。」
齊正天呵呵笑,喝了一口茶,說道:「這些都是你的臆想!而且還自相矛盾,一個具有同情心的人,殺了兩個人,還虐屍,從他們身上割肉?說不通嘛!」
張曉峰也笑了,直言回道:「我們認為長發男與短髮男還是人,那是因為我們不是槍手,不具有那樣的極端人格,在槍手眼裡,他們已經不是人了,而割肉……,不過是他的這種『非人』的看法的行為體現,在槍手眼裡,他們已經被開除人類,歸為豬狗一類了。」
坐在他身旁的盛名「啊」的一驚,忽道:「槍手取了他們的肉,要、要做什麼?」
張曉峰轉頭瞧向他,幽幽道:「你到菜市場買豬肉是為了什麼?」
「……」
盛名不答,只覺遍體生寒。
會議室里,一瞬間,彷彿溫度就下降到了零度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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