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8章 一場鬧劇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夏鹿一直盯著窗外，希望時間能慢些再慢些。如果因為路程太遠而錯過跟高岐山的最後一面，她不知道自己會作何感想。
車子停好后，她立刻推開車門跑了下去，直奔高岐山所在的VIP病房。
周銘郴緊跟其後，也差點兒被她甩出一大截。穿過走廊，他心裡的疑惑越來越濃。原本他以為是羅凡那邊有了新進展，可這家醫院並不是羅凡所在的那家，除此以外他就再沒什麼想象力了。
看到夏鹿跑進一間病房，他放慢腳步踱到門邊，透過門口的窗子看到了裡面的情況。一個眼熟的身影映入眼帘，他立刻便認出了高磊，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原來是高岐山。看到夏鹿從浴室衝出來說來不及的那一秒，他真的以為是醫院傳來了羅凡忽然蘇醒的消息，並不是他缺乏常識，不知道想讓一個植物人重新蘇醒是多麼困難的事，而是因為這恰恰是長久以來持續不斷出現在他睡夢中的場景。
周銘郴沒有進門，只在門外的椅子上坐下。他對見證死亡沒有任何興趣，尤其是跟自己沒什麼大關係的人。
夏鹿緩慢走向病床，穿過站在兩側的人，也看到了幾張熟悉的臉。
「你怎麼來了？」第一個發出疑問的人是高磊，那天之後夏鹿便將他的號碼拉黑了。雖然接不到他的電話，可單從他的反應也看得出來，他並沒有要通知夏鹿的意思。
「我告訴她的。」站在高磊不遠處的趙悅說道，「夏小姐是高總的親生女兒，我認為她比這裡的所有人都更有資格見高總最後一面。」
「你敢咒我爸？」高磊瞪著她，一臉挑釁意味。他從不懼怕趙悅，就算她是盒瘋樂玩的老員工又怎麼樣，就算是股東又怎麼樣，還不是要像其他人一樣對他俯首稱臣。「媽，她就是我跟你說的那個人。」
夏鹿將視線往他旁邊挪去，見到了那個跟自己有一面之緣的中年婦女，這人果然是高磊的親生母親，也就是當年將高岐山從夏知秋身邊搶走的那個女人。
幾人還在僵持之際，高磊的媽媽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撲到趙悅身上，不斷將手裡的提包重重砸向她，口中念念有詞，「小三！不要臉！」
夏鹿的大腦一片空白，眼前的場景實在令人錯愕，她還在默默消化的時候趙悅已經被高磊氣勢逼人的母親整個兒鉗制住，落了下風。也難怪，想想這周圍應該都是高家的人，根本不會有人想要對她一個外人伸出援手。
夏鹿立刻上前想要分開兩人，不料高磊媽媽的力氣太大，憑她一個人根本拉不住，場面一時陷入混亂。
見人已經進去幾分鐘，病房裡忽然傳來吵鬧聲，等在門外的周銘郴站起身，朝窗子望去。這一看不得了，立刻發現原本平靜的病房早已亂作一團，想也沒想便推門進去了。
正捲入眾人拉扯之中的夏鹿餘光瞄到他走進來，立刻呼救，「幫幫我！」
周銘郴大步走上前去，三兩下將幾人分開，看她們的眼神流露出一股子不耐煩。原本半夜起床他就已經很惱火了，剛剛的恐懼和疑惑已經消失，困意剛回來便被這些人結結實實嚇退了回去。
「這裡是醫院。」他說道，「要打出去打。」
趙悅的頭髮已經被高磊媽媽扯散，她一邊捋頭髮，一邊喘著粗氣。剛才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她根本沒有做好準備，完全處於下風，只有挨打的份兒。
旁邊幾人一聲未吭，完全一副看好戲的樣子，就連高磊也是如此。
「不要臉的小三。」大概是忌憚於旁邊有周銘郴這麼個大男人，高磊的媽媽沒有再次對趙悅動手，嘴卻是一刻也沒閑著，「勾引我老公。不僅要車要房，連公司的股份都一併要過去了，看來你平時沒少給這老頭子灌迷魂湯。」
「你血口噴人。」趙悅瞪著她。「我跟高總一直都清清白白，根本沒有你想的這麼齷齪不堪。」
「是么？你沒有出賣肉體，他憑什麼提拔你？」高磊媽媽明顯不吃這套說辭，「公司里那麼多有能力的男人，怎麼偏偏選你個女人呢。」
這話里槽點滿滿，不過夏鹿此時無暇顧及這些。她轉過頭，見高岐山還在一旁的病床上昏睡，也不知是這可笑的喧鬧不足以驚醒他，還是他已經醒了，卻沒有力氣阻止這場鬧劇。
「你過來就是為了這個？」周銘郴低頭看她，眉頭緊鎖在一起。若不是夏鹿沒有要走，他一定會立刻帶她離開這個荒謬的是非之地。
夏鹿沒應聲，她離開幾人，朝病床邊走去。屋內重新變得安靜，只能聽到儀器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音，聽上去令人心安。她覺得似乎有哪裡不大對勁兒，便按鈴叫來了值班護士。
護士剛進門便發現不對勁兒來，「誒？這病房裡怎麼這麼多人，你們都是從哪進來的？」
醫院晚間不允許家屬探視，只有病情危重瀕臨死亡的患者才會被告知家屬，她之前只通知了高岐山的兒子高磊，卻不料一進門看到這麼多人。
「你們都是什麼時候進來的？」她又問了一遍。
誰也沒先說話，夏鹿趕忙走上前去，「我爸爸，他大概…還有多久？」
護士往旁邊瞥了一眼，「這我可不知道，不過醫生傍晚就下了病危通知，我也是按照規定通知家屬的。話說回來你們這些人都是從哪來的？跟患者是什麼關係？」
「都是親朋好友。」夏鹿連忙說道，「聽說我爸爸病情危重才匆匆趕過來的。」
護士看著她，「你是高岐山的女兒？」
夏鹿點了點頭。
護士上下打量她，「你跟我過來一下。」
夏鹿轉頭看了看旁人，跟著護士往外走。聽到身後的腳步聲不只有一雙，護士轉過頭來。「我只叫她一個人。還有，現在是凌晨，你們最好不要全部都聚在病房裡，對病人不好。」
雖然她這樣說了，可病房裡的人並沒有一個選擇離開。雖然鬧劇暫時停止了，可問題顯然並沒有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