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2章 兩幅面孔
接到盧盛明的電話，周景先心下一驚。自從他拜託他幫忙打探宏立的消息，便一直期待這通電話，可現在電話來了，他又開始忐忑不安。
「老盧，是事情有眉目了嗎？」問出這話時，他心裡的鼓點敲得厲害。
「老周，這次事情可比我之前預想的大得多。」
聽到這幾個字，周景先的心猛地下沉，像只大秤砣，不知道到底要沉到什麼地方去。他整理心情，片刻后才開口，「你說。」
「我打聽了一下，這次宏立受難主要是由張九年和公司內部幾名高管之間的非法金錢交易引起的。涉及金額不小，形式多樣種類不一，光是核實清單就花了調查組好一陣子，眼下也算是有些結果了。」
周景先沒說話，他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回蕩耳畔，「多少？」
「具體多少我現在還不清楚，不過宏立集團整體受影響是在所難免的了。」盧盛明說，「我給你打這通電話也是想先讓你有個思想準備，別被結果嚇到。」他停了兩秒，繼續說，「再怎麼說宏立集團也是本地房地產龍頭，你自己要有信心。」
聽他這麼說，周景先心裡更沒了底，若是真沒大事盧盛明是不可能專程打電話來通知他的，畢竟只有壞事才需要有心裡準備。
話還沒說完，盧盛明繼續道，「老周，私下裡我把你當朋友，不過碰到工作上的事情還是應該公事公辦，尤其是坐在我這個位置上，那麼多雙眼睛盯著，我也不好幫你開後門。你說是吧？」
周景先早知道盧盛明不會出手幫他，他們的關係並沒有好到那個地步。他在想之所以盧盛明願意打這通電話，並不是因為他，而是看在過去周盧兩家的關係不得不出手幫忙。論起來，或許張九年的面子都比他大得多。
掛掉電話，他焦慮難安。如果說前幾天的狀態是在等待調查，那現在就可以說是等待宣判了。宏立集團有沒有事另說，他周景先是一定坐不穩這個位置。手下數名高管涉及金錢交易，數額巨大，他不受影響是不可能的。
另一邊，盧盛明掛了電話，走進會議室。
「這次宏立集團高管一案涉及金額大，範圍廣，對社會造成了嚴重的不良影響，如果不嚴肅處理，一定會引起更大的麻煩。就把它作為典型，殺雞儆猴，也好讓其他大型企業引以為戒。」
在場的另外幾位政府人員紛紛點頭，表示同意。
「調查組遇到什麼困難隨時反映，我們一定全力配合。」
會議還沒結束，盧盛明的秘書忽然走進來，在他耳邊低語幾句。他的眉頭立刻蹙在一起，「什麼時候的事？」
「剛剛。」秘書答，「我接到電話就過來了。」
盧盛明轉過頭，對其餘幾人說道，「不好意思，我有點緊急的事要去處理，你們繼續開會，不用等我。」離開以前他再三交代處理這件事的態度不能變，一定要秉持絕不姑息的原則，嚴肅處理。
周家。
周心瑤最近無事可做，先前還會約朋友出去，現在連這項活動也停止了，每天呆在家裡守著邵美如，像是生怕她會突然之間插上翅膀飛走了。
邵美如放下手裡的美容雜誌，轉頭看她，「你這樣每天盯著我不累嗎？有時間還不如多出去見見朋友，早點兒找個好男人把自己給嫁了。你爸爸現在的狀況支撐不了多久，等他下來了，想挑到好男人更是難。」
「好男人…」周心瑤想到即將跟盧左復婚的林希琳，撇了撇嘴，「這世界上根本沒有所謂的好男人，隨便找一個結婚還不如自己呆著。再說了，因為我爸才跟我交往的男人，就算他樂意我還不樂意呢。」
邵美如嘆了口氣，「也是，找個一般的還不如自己呆著。」
周心瑤轉過頭，驚訝地看著她。往常她說這番話邵美如一定嗤之以鼻，想盡辦法反駁她，今天卻一反常態，不但不反駁，反而表示同意。
「媽，你不會真的打算跟我爸離婚吧？」
「離婚？怎麼可能。」邵美如沒好氣地說道，「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你爸再怎麼樣也是宏立的大股東，總比邵家那幾個白眼狼強。」
聽到這兒，周心瑤就懂了。她猜測邵美如一定是又在邵家人面前吃了癟，才會態度大變。先前她已經跟他們恢復了走動，這兩天卻又不出去了。
「跟他們走動什麼？還不如去看看周老太太。」
說到這裡，周心瑤忽然坐起身來，「媽，要不然我們今天去醫院看看奶奶吧。之前我爸不是總讓我給她送飯嗎？今天你跟我一起去，看看她到底得了什麼病。」
「去看她？」邵美如眉頭微蹙，一臉的不情願，「你之前不是不想去的么？現在怎麼又想去了。」
「我之前不想去是不想見到夏鹿那個掃把星。她每次出現准沒好事，上次我和爸過去看奶奶的時候正好撞見她，趁著奶奶生病的功夫頻頻獻殷勤，生怕奶奶把她給忘了，日後撈不到好處。」周心瑤補充道，「別看她裝的無辜，其實比誰都精明。」
「沒興趣，股份都已經給阿郴了，她手裡還能有什麼值錢的東西。」邵美如沒好氣地說道，「我現在聞了醫院的味兒就想吐。」
「你不去也行，我自己去。」周心瑤說，「反正閑著也是閑著，還能做做樣子給我爸看。」
下午，她央阿姨準備了幾樣拿手點心，送到醫院給周奶奶品嘗。
「奶奶，你住院這麼久了，肯定吃膩了這裡的菜，要是有什麼想吃的你告訴我，我讓人幫你準備。」坐在病床邊，周心瑤雙手托腮，眨著大眼睛對周奶奶說。
「不用那麼麻煩，我在這裡住的挺習慣。平時也沒人打擾，清凈得很。」
周心瑤聽出這話里有些許埋怨的意思，便笑嘻嘻湊上前去，「奶奶，你要是覺得寂寞以後我可以常來陪你聊天，最近家裡發生了好多的事兒，我正愁沒人說話呢。」
周奶奶看她一眼，「家裡有事兒的時候想起我來了？」她這話是半開玩笑說的，裡頭的意思卻是真的。
「奶奶，你是不是怪我了？」周心瑤撅起嘴巴，「其實我也不想這樣的，但是我爸公司遇到了問題，我媽情緒又不大好，我每天周旋在他們兩個之間都快累死了，你就不要挑我的理了嘛。」
周奶奶笑笑，沒有答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