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別無選擇

「凡凡啊…我的凡凡…幾天不見，你怎麼變成這幅樣子了？我的凡凡…到底受了多少罪…」看著羅凡的母親方愛玲趴在病床前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夏鹿感到一陣鼻酸。

她很想走上前去安慰，可是卻不知道說什麼。

現在的立場似乎變得很尷尬。

「你也別太傷心了，醫生不是說了嘛~也許只是暫時的，咱們的凡凡從小爭氣，不會這麼容易就被擊垮的。」作為男人，羅凡的父親羅建軍就堅強多了。

他輕拍方愛玲的肩，嘗試安慰她，接著，又走到夏鹿面前來。

「這次也難為你了，我看這私立醫院的環境是不錯，想來醫療費用肯定也很高，我打算把凡凡接到普通醫院去治療，這樣經濟壓力也會小一點。」他嘆了口氣。

「可能我說這話不太合適，但是他現在這樣子也實在給不了你什麼幸福生活，如果有其他選擇，你不用考慮我們老兩口，我們不怪你。」

夏鹿看著他，眼中泛起淚光，「爸，我不會放棄羅凡的。」

回來已經一個多禮拜了，夏鹿還是沒辦法安穩入睡。

只要閉上眼，那天船翻入海的情景就會再次出現在她眼前。

「鹿鹿，抓緊我！千萬別放手！」這是羅凡說的最後一句話。

明明一切都好好的，怎麼就發展到了今天這個地步呢？

「鹿鹿，你的好朋友來看你了。」母親夏知秋在門外輕聲說道，她知道夏鹿最近心情很不好，整天把自己悶在房間里，卻不知道該怎麼勸她，只好請來了她大學時最好的閨蜜金萌。

「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你們走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這樣了呢？」

看到金萌，夏鹿一直忍住的淚水終於決了堤，「萌萌，我該怎麼辦啊？醫生說羅凡可能一輩子也醒不過來了…嗚嗚嗚嗚嗚…」

「怎麼會呢…」金萌到現在也不敢相信這個消息，不只是她，班裡的同學也都不相信。

夏鹿和羅凡相差三歲，是同校不同屆的學長學妹，從夏鹿大一開始就在一起，至今已經整整四年了，兩個人平日里連吵架都很少有，是同學眼中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畢業典禮上的浪漫求婚曾讓夏鹿成為全校女生羨慕嫉妒的對象，沒想到才過了短短几個月，事情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如果當初不是我一定要去海島度蜜月，就不會遇到風浪，船也就不會翻，那羅凡也就不會為了保護我受傷，都是因為我…嗚嗚嗚嗚嗚…」

幾天以來，夏鹿都被這種愧疚自責的感覺包裹的喘不過氣來。

「這也不能怪你，天災啊，誰能預料到呢~」金萌努力安慰她。

「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夏鹿迷茫地搖了搖頭，羅凡成為植物人已經是既定事實，再難接受也無法改變，她現在卻要面臨更嚴峻的問題。

「明天下午兩點我來接你。」周銘郴發來了一條消息。

「有事嗎？」

「有。」

他說話永遠是這樣，言簡意賅，讓人搞不清楚到底是要做什麼，而且永遠不給別人拒絕的權利。

夏鹿從抽屜里把那份保密協議又翻出來完完整整看了一遍。

在這份協議中，外出散心的周銘郴對旅途中偶遇的夏鹿一見鍾情，展開猛烈攻勢，終於在不久以後贏得她的芳心，成功求婚。

這根本不和邏輯，且不說他們是怎麼遇到的，她跟羅凡結過婚，這件事根本就不是一個秘密，他們兩人、雙方親友，乃至參加了婚禮的所有賓客都一起見證了這件事的發生，難道周銘郴是想一次性堵上這麼多人的嘴嗎？

「你的協議有問題。」夏鹿提出了自己的顧慮。

「沒有問題。」周銘郴卻連話都不讓她說完，他似乎總是自信滿滿。

「我跟羅凡結過婚，這件事大家都知道，你編的這個故事是沒有辦法說服別人的。」夏鹿不肯罷休，其實她心裡還抱有一絲期望，說不定自己不用嫁給眼前的這個男人。

「大家都知道？」周銘郴一臉玩味，「你說的這個大家有幾個人是真正跟你有關係、關心你的？OK，就算他們都跟你有關係，認識你，也認識羅凡，與你們感情深厚，那又怎麼樣？」

「羅凡已經是個植物人了，你才22歲，難道你從今天開始守著一個活死人過完下半輩子就能令他們滿意了？這就是他們關心你的表現？」他雙手交叉，不疾不徐地說出了如此冷酷的話。夏鹿看著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我不允許你這樣說羅凡！」剛剛有關活死人的那段話，讓她怒火中燒。

「你沒有權利干涉我說什麼。」周銘郴的情緒絲毫未受影響。

「我可以反悔！不履行協議，你也沒辦法。」

「哈哈哈哈哈哈，」周銘郴雙手交叉置於桌上，身體前傾靠近夏鹿，「我想你現在還沒有搞清楚狀況。」

「我用自己寶貴的鮮血幫羅凡撿回了一條命，又耗費了大量人力物力幫你把他運回來，這事情才發生多久，你就都忘了？」

「就算都忘了也沒關係，我可以免費幫你回憶一下。」

「現在羅凡住的那間VIP病房每天的治療和護理費用是六千元，你們兩個需要償還的新房貸款是每月一萬兩千元，羅凡的母親方愛玲多年前已經買斷工齡，現在每月退休金兩千元，父親羅建軍月薪五千元，你父母多年前已經離異，父親早已斷聯，母親夏知秋的月薪是四千五百元，而據我所知，他們的所有積蓄都幫你們付了新房的首付，現在房價下行，房源掛在網上幾個月都不見得賣出去，你告訴我，如果沒有我，你們是打算放棄房子讓兩家幾十年的積蓄付之東流，還是放棄你如此寶貝的羅凡呢？」

夏鹿愣住了，她完全沒有想到，對於自己此時的境況，眼前這個男人甚至比她自己都還要更清楚。

周銘郴再一次靠近她，兩人的鼻尖幾乎快要撞在一起。

「我再提醒你一次，履行協議是你現在唯一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