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8章 想賭一賭
周心瑤將手邊的咖啡遞到黎未面前，「你先喝這杯吧。」
「我不喜歡喝咖啡。」黎未拒絕的很乾脆，她伸手招來服務生，「請給我一杯檸檬水，謝謝。」轉過頭，看著她道，「是李照讓你來的吧。」
這不是個問句，接到電話時她就已經想到了。平日里她跟周心瑤根本沒有任何交集，就算是破壞了人家一頓飯，她也不至於讓自己登門請罪。
周心瑤不想說假話，「是他請我來幫個忙，聽聽你的想法。」
「那他自己為什麼不來？」黎未立刻反問道。
周心瑤心想，我還想知道他為什麼不肯自己來，或許不是不想，只是不敢。「你別管為什麼他不肯來，其實我給你打電話的時候想到了你有可能會拒絕，不過既然你來了，就說明你也是願意談的。既然這樣我們也不要浪費彼此的時間，直接開始吧。」
聽到這話，黎未明顯有些錯愕，「搞清楚一點，今天主動約我出來的人是你。」
「沒錯啊，」周心瑤點了頭，毫不避諱，「不過肚子里懷著孩子卻得不到父親承認的人是你，又不是我。」
這話一出口，黎未的臉色不大對勁兒了。周心瑤來時已經做好了準備，她有想過黎未可能會對自己說什麼，在如今的狀況下，低聲下氣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再說，做錯事的人又不是她，她憑什麼要看別人臉色。更準確地說，這件事甚至都跟她沒什麼關係。
見黎未沉默，她忽然又有些不忍心了，「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希望你有什麼心理話都能跟我講。你知道的，李照在他家裡並沒有太大的話語權，他就算答應過你什麼也不一定能實現，但是我現在來跟你談卻是想聽聽你真正的想法。如果合理的話，我相信他的家人是會認真考慮的。」
黎未低頭盯著自己的手指，沉默半晌。
「小姐，你的檸檬水。」服務生將一杯溫熱的檸檬水擺在她面前，很快離開了。
「是溫的吧？」周心瑤伸手輕觸杯子，「來的時候我已經交代過他們了，你現在不能喝生水。」
這話觸動了黎未的某些神經，讓她變得稍稍沒那麼戒備。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檸檬水，抬眼看著周心瑤。
「我不是用這種小伎倆就能被輕易收買的人。」
「小伎倆？」周心瑤挑起眉來，「在我看來，這就只是很普通的一件小事，就算今天跟我約出來的人不是你，只要有需要我也會這麼做。你該不會連這麼一點小事都要放在心上吧？」
黎未忽然被她的話噎住，不知該說什麼好。
她是個缺愛的人，她一向是。尤其是孤身一人來到這個城市打拚，看到原本跟自己站在同一起跑線上的人能靠背景靠關係一路平步青雲，自己卻始終在原地踏步，不知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混出個人樣來，她就更覺得底氣不足。
很久都沒有人關心過她了，李照是她在這個陌生又繁忙的城市感受過的第一份來自陌生人的溫暖，她也因此愛上了他。或許這根本不能算是愛，不過她認為是。
「我聽說，你家離這兒挺遠的。」周心瑤說道。
「也不算特別遠，」黎未看著她，「不過我們那兒是個小地方，飛機高鐵不通，回去一次要折騰很久，反而不如一些距離更遠的大城市方便。」
「那你有沒有想過，你執意要把這個孩子生下來，到時候誰會來照顧你呢？你的爸媽會過來嗎？」
黎未苦笑兩聲，「這事兒他們壓根兒就不知道。如果他們知道的話，一定會打斷我的腿。」
周心瑤有些驚訝，她沒想到黎未的處境竟然會是這樣。在她的預想中，最壞的情況也不過是丟了工作，自己回老家而已。其實從之前車禍住院時的狀況就能推斷一二，就算在自己家裡，黎未也並非是個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人。
她動了動嘴唇，看著周心瑤，欲言又止。
「如果你有什麼話想說，現在就是最好的時候了。」周心瑤趁機提醒道，「你知道上次你跑到餐廳大鬧以後，盧叔叔回來以後是怎麼解釋的嗎？」
黎未看著她，「怎麼說的？」
「他說這隻不過是個小誤會而已，已經解決好了。」周心瑤如實說道，「對你來說天大的一件事對於他們家來說根本不值一提，甚至影響不了他們吃飯的胃口。」
聽到這話，黎未的眼神黯淡了下去。若說完全出人意料肯定是騙人的，可是親口聽別人告訴自己，她還是難免辛酸落寞。是啊，對自己無比重要攸關後半生的一件事，竟然只是別人口中的一個小誤會，或許她跟李照不能在一起的原因就在於此。
「難道你現在還抱有幻想，覺得能靠這個孩子跟李照結婚嗎？」周心瑤繼續說道，「你對這些人太不了解了。等到你真的生了孩子，就算確定是李照的，他們最多也就是給你一點錢當做撫養金，之後還是該做什麼做什麼，根本不會因為這麼一點小事就同意讓他娶你。李照想要孩子可以找別的女人幫他生，十個八個不在話下，男人得到一個孩子的成本是很低的，尤其是像他這樣的男人。你並不是唯一的選擇。」
她頓了頓，繼續說道，「更有可能的，他們會從這個孩子出生開始就把他從你身邊奪走，再給你一點錢作為補償。你可能一輩子也沒辦法光明正大跟自己的孩子生活在一起。你好好想想，這真的是你想要的嗎？」
雖然李照提過錢的事，不過周心瑤並沒有一上來就跟黎未提錢。她主觀上認為黎未並不是單純為了錢，如果只是為了錢，當初就該拿著宋纖瑩給的錢痛快走人，孩子直接拿掉，什麼也不影響。她不相信她是下定了決心要跟這家人斗到底，她應該知道自己並沒有那種實力。
黎未想了一會兒，說道，「其實你說的這種可能性我都想到了，也深思熟慮過。可我還是想賭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