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這樣的詞拿去瞞騙蘇仰嫻那個對至親摯友總滿腔熱血、太過單純正直的蠢蛋，許還騙得過，偏巧帝京流派個賽個精明的師哥都在場，豈能容明芷蘭欺再欺？太蠢啊太蠢！

不止明芷蘭蠢，雍紹白也蠢到家，竟以為馬車上那番言語威脅足可震懾對方，令對方從此噤聲淡開，想來，太過託大。

這日得到的消息，明家父女訪了宣氏「南園」，末了卻灰頭土臉離去；二明家父女離開不久，蘇家姑娘就被三位師哥帶出，急送回東大街家宅。

推敲著明芷蘭在那樣的勢態下會出話，雍紹白自己倒門兒清，清楚此際登門造訪「福寶齋」蘇家，許要受些白眼，未想不僅僅白眼，蘇仰嫻的三位師哥根本關還有關，層層護著。

不讓見。

袁大成打頭陣，將擋在前頭「福寶齋」舊鋪，言語還算客氣，但態度十分堅持。

但蘇家姑娘，今日非見不可。

「若不讓我與相談番，必毀無疑。袁爺信不？」大膽且堅定，最這句終令袁大成有所動搖。

被放行，得以進到院宅子，卻被雙別具深意的銳利眸子直盯不放，身為二師哥的陸玄華。

陸玄華並未過來阻，連禮數上的招呼也省了，瞬也不瞬的目光拿直瞧，嘴角往下，下顎微抬，頗有威嚇意味。

雍紹白亦不被嚇大的，神態依舊從容，朝對方微微頷首，隨即踏進屋房。

名高瘦清臞的男子從姑娘家的閨房中走出，雍紹白雙眉擰，與韓如放面對面而立。

「噢，雍爺大駕光臨，不知有何貴幹？」韓如放不動如山地杵在房門前。

明知故問。雍紹白忍下躁動，沉聲道：「我要見蘇仰嫻。」

韓如放笑笑道：「師妹今兒個不太舒服，適才還厥過去約莫刻鐘，醒來好不容易安了神，已然睡下，雍爺若想要撐著病體『代父償債』怕挺為難啊，要不這樣，就讓區區不才我代替師妹，既然能『代父償債』了，那再來個『代師妹償債』也得過去，雍爺有吩咐，儘管交代下來，在下儘力而為，就饒過我家四兒吧？」

帝京流派的三師哥人長得斯文儒雅，話卻似綿里藏針。

雍紹白臉色難看，長目微眯，才欲掀唇再語，房內傳出姑娘家略虛弱的聲音——

「……三師哥，我想單獨跟話，會兒就好的……好不好？」最的問語似帶鼻音，聽得人心頭隨之糾結。

家三師哥抵不過的請求，只好側身讓道，容跨進女子閨房。

就坐在榻緣邊，雪白孝服讓臉看起來更無血色，看著像躺下歇息了，卻因不請自來的攪擾又撐著身子坐起。

雍紹白左胸緊繃疼痛，自識得，日日識得更深，嘗到「喜愛」二字何滋味，心之所向，不知不覺走向，心悅，亦學會心痛。

心疼。

直接走到面前，目光在五官上細細游移，而拾起手碰觸變瘦好多的臉。

蘇仰嫻難以克制地顫了顫，閉眸抑下欲要涌岀的淚潮，再張眼時，她氣息略平復，兩手合握男謀弁蠼氖擲隆

「我有話要問，雍爺……也、也有話必須告訴我，要告訴我才行……」不把事情弄明白，疑惑會沉澱成永恆的傷，不要那樣。

「我知道你想問。」雍紹白退了步坐在桌邊，坦蕩蕩迎視猜疑的眸光，主動道：「關琢玉刀下落不明又失而復得的真相，關蘇大爺的意外，關明芷蘭的心思……你都想問個水落石出。」

「……的。」蘇仰嫻點點頭，眸子不敢眨，怕眨動就要不見似的。「我都要問，我必須要知道的。」

雍紹白接下來沒有拖延，亦無借口，直接將元叔當日領人搜索邀月湖畔，並確認了蘇人爹出事地方的事詳細道出——

「……元叔擅長追蹤痕迹，那塊湖畔濕地留下頗多痕迹，除蘇大爹的鞋印外，還有名女子的鞋印，大的印子交錯相疊，時深時淺，能辨出兩人曾近距離起過衝突……」

聽到這邊，蘇仰嫻眼眶發紅，深深吸了口氣提出疑問。

答道：「。你的沒錯，明芷蘭留下的鞋印子，另外，還有你特意打給的那條絡子，亦被元叔等人在那裡拾獲。」

表情驟變，強忍顫抖，抓住絲清明又問，沉靜回話——

「不。沒有將你爹推進湖中。」略頓了頓。「蘇大爹失足落水，確意外。」

雍紹白髮現姑娘家緊繃的眉眸神態突然間整個鬆開，足見前刻有多擔心多難受，此際忽聞自己的摯友並無犯下罪不可赦的惡行，明顯寬心許多。

「但明芷蘭將蘇大爹哄至湖畔，欲取攜出的琢玉刀，這些皆為事實，待你非善，暗藏妒意私心這亦事實，你自為之，不可再與牽扯，與『明玉堂』的事，我自會替你辦妥。」怕心太軟，見了明芷蘭又要被哄住。

「憑……要雍爺替我辦妥？這根本與你曇陵源雍家無關……」蘇仰嫻吸吸鼻子，很努力地把事想清楚，把話明白。

雍紹白思緒微頓，定定看著，道：「我與蘇大爹也算相交場，我待你……也非般。」

心尖顫了下，淚水靜靜滑落。

「雍爺自認為要替我辦妥，所以即使查得真相，也沒打算讓我知曉，如果不因為恰巧在宣家『南園』撞見那出，師哥又頻頻對明家提出疑問，使得切浮上檯面的話，雍爺也不會特意過來解釋的，不？」

見抿唇不語，默認得好徹底，喘息著又問：「為要瞞著我？你又憑替我決定該知、不該知？為？」

男人修長高大的身影再次靠近。

起身又來到的面前，探掌替拭淚，彷佛那些從眸中滾落的濕意極度困擾，令坐立難安。

略沙啞的男嗓在頭頂響起，緩慢堅定地告訴——

「。我就想瞞住你，不欲你知。我就想替你決定切，對你好，對你壞，我皆想掌控。明芷蘭你的閨閣密友，嫉你妒你因而做出那些事，雖非直接害死蘇大爺，卻也脫不了干係，明知蘇大爺當時發病，神識恍惚，卻仍將獨留在湖畔不予理會，這樣的事實你眼下得知了有好——

「別忘了你還要應付南天宣氏的斗玉會，你接了宣老太爺所下的戰書，除非身死，不得取消，你要戰就來，不會退卻的。斗玉會在即，你需要的全然專註，而非執著在所謂的真相，真相只會深深困擾你，執著無益，如若可能，我自要瞞你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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