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萬界破敗，諸天寂滅，一股浩大的能量穿過時間，穿過空間，破碎了虛空，也破碎了他所碰到的一切位面，唯有永恆的毀滅，彷彿不可磨滅的意志，亘古長存。

能量的邊緣，一位男子盤坐於一柄古劍之上，古劍古樸無華，只在上面鐫刻了幾個晦澀難懂的文字。傳言，只要看懂了上面的一個文字，就可白日飛升，羽化成仙。看懂了所有的文字，則可與萬界同存，永恆不滅。

盤坐於古劍上的男子，更是仿若雲中的仙人，猶如一道堅不可摧的城牆，將那股不可一世的能量阻擋在世界樹的邊緣。

一花一世界，一葉一紅塵。

躲在男子身後的不僅是一棵樹，也是萬千世界，它們在那股不可一世的能量面前，倖存了一千年，一萬年，又或者是上百萬年。

沒有人能夠記得那個男人在這棵樹前阻擋了多少年，甚至根本沒有人知道他們的倖存完全是因為這個男人的存在。

可是，這場爭鬥，終究還是要到結束的時候了。

宏大的能量海里，突然傳來一聲嘆息，「你輸了！」

「破碎虛空，行走於位面之間，方可稱仙！」

「剎那即永恆，超脫於時間長河，方可稱真仙！」

「你是仙中至尊，即存在於過去，又存在於將來，更存在於當下。」

「你有無盡身外身，你即存在於這裡，也存在於那裡，你無處不在，又無時無刻不在。」

「可是，現在你也要死了。」

「為了阻擋我，你消耗了所有的身外身，你已是孤家寡人。」

「為了阻擋我，你磨滅了所有的修為，你即將成為凡人。」

「為了阻擋我，現在，你更是要死了。」

「而這一切，只是為了讓那些世界里的生靈苟延殘喘片刻，你這樣做，真的值得嗎？」

「你將不再與天地同存，與萬界同壽，你這樣做，真的值得嗎？」

男人沒有回答，只是微微一笑。

他的目光是如此的明媚，即彷彿孩童的雙眸，清澈見底，又仿若鮮血燃燒的志士，堅如磐石。

他要死了，可他的雙眸里沒有一絲悲傷。

若連死都看不透，還配稱仙嗎？

他的目光看向世界樹深處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世界，目光中帶著眷戀，那怕他已超脫為仙，那怕他流連在無數的世界里，也有無法忘懷的記憶銘刻靈魂深處。

「我真的沒有身外身了嗎？」男人輕聲笑道。

浩大的能量海中，似乎也有著一道目光向著世界樹窺探。

「那不是你，不，那也是你。」

「不，那裡不止有一個你，那裡有一群你。」

「原來如此，你想找到那種可能。」

宏大的能量海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搖頭，又似乎是能量海本身在搖頭。

「那是不可能的。」

「不！」男子緩緩的開口說道：「我即是永恆，我存在於無盡的時間線，我的身外身擁有無盡的可能，對於我來說，沒有什麼是不可能。」

「剎那即是永恆，剎那即是無限。」

*********

湛藍的天空，喧嘩的都市，透露著安寧的味道。

倏然間，一道流星劃過，朝著高空中的航班撞擊而來。這道流星像一團光芒，但卻又不僅是一團光芒，它似乎是世界上最聖潔的存在，又似乎滿是俗世的塵埃。

它彷彿蘊藏著這個世界最厚重的靈魂，又彷彿將自己所有的情感都已經閉塞。

不過，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它絕不是一顆普通的隕石，它應該是一顆靈魂，一顆能夠破碎虛空，穿梭於位面之間的靈魂。

航班上，似乎沒有人看見這顆隕石，那怕是最該看見他的飛行員，也似乎對眼前即將迎面而來的火光，視而不見，彷彿那顆隕石不存在於世間。

除了一個小女孩，小女孩有一雙洞察虛空的眸子，傳言，那雙眸子里有這個世界最高深的神符師也無法理解的神紋。這雙眸子與生俱來，象徵著某種天賦血脈的覺醒。

傳言，這雙眸子能夠穿破任何結界，洞察事物的本源。

這也是一個本該很驕傲的小女孩，可在這一刻，她卻在瑟瑟發抖。

看見那顆流星，她沒有任何屬於小女孩才有的好奇，只有直面死亡的恐懼，只有面對一種未知強大的恐懼。

小女孩就這麼直愣愣的看著那顆流星，看著那顆迎面而來的流星，它穿過了駕駛艙，穿過了貴賓倉，最後湮滅在標準倉。

「小姐，小姐，你怎麼了！」一名打著紅色蝴蝶結、管家模樣的中年男子，輕聲低喚著。

小女孩身子一抖，陡然感到那股強大到可怕的壓力消失在標準倉，方才回過神來。

她對著中年男子歉意的說道：「沒什麼，剛才失神了。」

雖然她只是一個小女孩，可她卻知道，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好。

只是，她依稀記得，那團火紅的光芒在穿過她身邊的一剎那，竟然對她在笑。

那個強大的存在，一定知道她看見了這一切。

*********

「這是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壞的時代，這是靈氣復甦的時代，這是修鍊的時代，這是屬於古老家族的時代，這是屬於道門的時代，這是屬於天才的時代，這是屬於貴族的時代，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不是我的時代。」

「我是一個不算太富的富二代，我的夢想卑微而平凡，我從未幻想成為英雄，只是想要當好一顆螺絲釘，然後與人類這台機器一起，奔湧向前。在靈氣復甦以前，這是多麼的值得期待，雖然人生必將面臨死亡，但我知道，至少還有幾十年平凡又不平凡活著。靈氣復甦以後，死亡無處不在。他們說，他們是神仙，但對於我們來說，他們是使徒！他們說，他們是天命主角，但對於我們來說，以屠殺我等不會修鍊的凡人來刷優越感，算哪門子的主角。」

「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勤奮工作，建設祖國。再見了，我等終究只是螻蟻。再見了，主角們，炮灰們。」

「如果說人生一定要有什麼願望的話，我的願望就是將那些從秘境里滾出來的家族、道門，統統的碾入泥濘。」

標準倉，一個看起來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年輕人陡然睜開了眼，他只是輕輕的彈了彈手指，以飛機為原點的十公里範圍內，靈氣剎那間發生了變化，在一剎那間，湧入那個年輕人的身體中。

他彷彿是一個黑洞，無邊無際，深不見底。

許久之後，只聽得那個年輕人緩緩的說道：「我答應你，陸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