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退讓
第283章退讓
完顏珣在等候協議的這幾天，一直在黑城四處遊玩，黑城他不過是半年多沒來，可是現在給他的變化還是很大的。街上的行人很多，而且大多臉上浮現著幸福、滿足的笑容，這樣的笑容是發出心底的，就算是在中都府，這樣的情形也是很難見到的啊。
街上的店鋪鱗次櫛比就不用說了，貨物不但種類繁多，而且還像是原來那麼便宜。這幾年大金不是旱就是澇的，『交』鈔已經在不知在覺間貶值了許多。而金國官方唯一指定的貨幣就是『交』鈔，朝廷缺錢，不是加稅就是繼續大量印製『交』鈔，最終受苦的還是老百姓。因此金國的物價比半年前已經上漲了三成。
完顏珣很好奇，為何黑城的物價竟然會如此便宜，像米、油、鹽、『肉』等，更是比中都便宜了一半還不止。他隨意走進幾家店鋪，問起掌柜這個問題。得到的答覆都一樣，稅少、客多，東西不便宜才怪。可就是這樣低的他們，他們反而比中都甚至是臨安的店鋪利潤要高。薄利多銷，黑城百姓現在的購買力可不是一般的驚人。
走在黑城的街上，完顏珣是越看越滿意，他當然不是對黑城滿意，而是從黑城的現在看到了大金那七個州府的將來。如果那七個州府以後都與黑城一樣，等十五年後，大金將那七個州府收回，完顏珣敢肯定，大金就再也不用為了每年的賑災而愁腸百結。
三天後，完顏璟蓋好印的協議書被快馬送了回來，完顏珣看過秘信后，馬上就去了王府，將協議書將到韓忠衛手中，大金與韓忠衛之間的託管協議就正式生效。完顏珣在黑城的任務也算是完成了一半，剩下只是向韓忠衛買火器。完顏璟在信中也說了，此次最少需要購買三萬五千枚地雷和二萬五千枚手榴彈。
「你們最近又沒戰爭，一次買這麼多火器幹什麼？哦，是為了『蒙』古汗國。」韓忠衛一聽就知道完顏珣買火器的用意。
「師父料事如神，確實是為了克烈部而買。」完顏珣沒有隱瞞，這樣的事隱瞞也沒有必要，要是事先不講清，誰知道韓忠衛會不會將火器賣給他？
「既然是為克烈部而買，那也就是克烈部會為這批火器付賬啰？」韓忠衛眼睛一亮，雖然現在自己手下的護衛第二軍就是克烈部的人組成的，上次札木合去見克烈部的王汗，他也將部落中的一半牛羊獻了出來，可是王汗數十年積蓄下來的財物卻是一點都沒有見到。
「是我大金付賬，現在克烈部元氣大傷，哪有錢買火器啊。」完顏珣見韓忠衛的樣子，心頭大震，他最是清楚韓忠衛不過，若是說克烈部付賬，也許火器的價格立馬就會翻上數倍不止。
「是你大金付賬？現金還是以貨易貨？」果然，韓忠衛聽了之後輕輕的嘆了口氣。
「以貨易貨吧，我們用牛、馬、羊來『交』換如何？」完顏珣說道。
「我看還是克烈部付賬吧。」韓忠衛似笑非笑的說道。
「沒有，沒有，絕對是我大金付賬，只是今年我大金國庫空虛，暫時無力用金錢或是鐵器、硝石等貨物來『交』換。」完顏珣連忙解釋道。
「好吧，這批火器我可以給你，甚至都不用你現在出一文錢。」韓忠衛現在最是清楚金國的虛實，若不是鐵木真被自己趕走，恐怕『蒙』古鐵騎幾次南犯，金國這棟搖搖『欲』墜的大廈就會轟然倒塌。現在金國要錢沒錢，要人沒人，說是到了油干燈枯的境界也不為過。當然，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只要『蒙』古不『亂』，金國再支撐個幾十年不成問題，可上天既然讓自己穿越，金國想要鹹魚翻身，那是不可能滴。
「不用我出一文錢？師父，你是不是又有什麼『交』易要與我做？」完顏珣緊張的問，他總結了自己與韓忠衛這麼長時間以來所做的每一筆『交』易，次次都是自己吃虧上當，沒哪一次佔過便宜，這次的協議書也許是因為韓忠衛對金國的土地太過渴望，就沒獅子大開口。而現在他又提高不要一文錢，他能不緊張嗎？
「你這麼緊張幹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咱們不是已經簽了託管協議么，以後你們的那七個州府的稅收就得由我來出，與其到時送錢送糧的，還不如直接折算成火器，這樣大家都不方便了？」韓忠衛笑呵呵的說道，如果用火器抵稅，哪怕那七個州的稅再多，對於自己心不煩說也不過是『毛』『毛』雨。
「當然可以，可是你火器的價格卻只能按照上次我在成都府與你談好的價格來定。」完顏珣大喜過望，正在發愁用什麼支付火器錢呢，韓忠衛就給出了個主意。現在完顏珣也很『精』明，知道要先把火器的價格定死，否則韓忠衛到時漲價幾倍，恐怕那七個州府的稅收也不夠買多少火器的。
「當然沒有問題，只是我還不知道那七個州府每年應上邀的稅是多少。」韓忠衛看完顏珣緊張的樣子也是好笑，原本完顏珣是多麼爽直的一個人啊，可是做了自己的徒弟后，卻是變得斤斤計較，不堪大用啊。
「無妨，我先給你簽收，到時多退少補便是。」完顏珣已經有了生意人的腦子，很快便想到了一個變通的辦法。
按一枚地雷三十貫，一枚手榴彈十貫計，三萬五千枚地雷和二萬五千枚手榴彈一共需『花』費一百三十萬貫。足可以抵銷那七個州府今年的稅收
用火器抵稅，又是一個雙贏的局面，金國可以提前預支稅收，在韓忠衛人還沒去接收城池之際，就『交』一年的稅給收了上來。當完顏璟在得到消息之後，也是大讚完顏珣辦事『精』明，懂得變通，一下了就為大金省了一百三十萬貫。完顏珣派人去戶部查詢馬上就要『交』給韓忠衛管理的那七個州的稅款，發現去年臨洮府、鳳翔府、平涼府、慶陽府、延安府、京洮府、河中府上繳國庫的稅收加起來也不過六十二萬貫，就算是韓忠衛答應加倍，他也還得補韓忠衛六萬貫。
完顏璟眼珠一轉，他馬上讓人去改賬本，將每個州府去年的稅收各加二萬貫，這樣算下來，去年國庫就收了七十六萬貫，這下輪到韓忠衛要補繳二十二萬貫給大金。
輕輕一改，黃金萬兩，完顏璟很是得意。如今大金內憂外患，需要用錢的地方太多，能省一點就省一點。自己隨便改了一下數字，一年就多了近三十萬貫，夠皇宮都能開支半年的了。
可是完顏璟好像忘了一點，上樑不正，下樑歪。他原本的意思只是不想再支付韓忠衛剩下的火器錢，但是大金朝廷的官員在得知皇帝竟然下令加大臨洮府、鳳翔府、平涼府、慶陽府、延安府、京洮府、河中府這七個州府的稅收后，馬上也是有樣照樣。如今這七個州府的託管協議已經傳了開來，以後那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韓忠衛，將按照去年這七個州府上繳的稅收而翻一倍上繳。
現在這七個州府去年的稅收被改成了七十六萬貫，那明年韓忠衛就得上繳一百五十二萬貫。如果將這七個州府的稅收改成一百七十六萬貫，那明年韓忠衛不就得上繳三百五十二萬貫？最後下面的人還要加，倒是完顏璟有些看不過眼了，現在收的越多，說不定韓忠衛就會從那七個州府刮回來呢，雖然現在那些地方是讓韓忠衛託管，可總還是大金的子民，以後還是會回到大金的懷抱中來的嘛。
韓忠衛可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人當成了冤大頭，人還沒去，自己每年就要多繳二百二十八萬貫的稅。
在完顏珣押著三萬五千枚地雷、二萬五千枚手榴彈離開之後，韓忠衛馬上將自己的心腹手下全部如來開會。大家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除了中興府的幾個人之外，其他的人都在一天之內快馬加鞭的趕到了王府。
「大家先看看這個。」韓忠衛等人到齊后，將與金國簽署的託管協議書拿了出來，先『交』給旁邊的張仲通。
「是什麼？張大哥，你還是讀出來吧。」丁川最是焦急，完顏珣來黑城他是知曉的，但是與韓忠衛之間達成協議的內容是什麼，他卻不知。一個優秀的情報人員，隨時都會保持一顆好奇的心，他不由大聲嚷嚷。
「好，這可是一件大大的喜事。」張仲通微笑著說道。
「張大哥，你倒是快說啊，到底是什麼喜事。」杜杲聽了也很焦急，要不是脖子不夠長，他恐怕早就將頭伸到張仲通身前了。
「這是一份託管協議，大意是，金國將將臨洮府、鳳翔府、平涼府、慶陽府、延安府、京洮府、河中府這三個座州之地盡數『交』與王爺託管十五年，而王爺可以在這十五年間，派駐自己的軍隊和官員去管理和防範這七個州府。也就是說，在接下來的這十五年間，這七個州府就相當於是王爺的。」張仲通捋了捋了頜下的鬍鬚，微笑著說道，他剛才匆匆瀏覽了一眼，心中詫異不止，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之前怎麼就沒聽到一點風聲呢。
「此次完顏珣來就是為了這件事，考慮到當時條件沒有談攏，也就沒有通知諸位。」韓忠衛坐在主位上，微笑著說道。
「王爺，金國怎麼會這麼好心將這七個州府拱手相送？」丁川問。
「這當然是有條件的，金國要求我不再支持札木合，好讓克烈部的那個王汗將札木合拉下馬。當然，我們在『蒙』古汗國的利益不會有任何損失，以前札木合答應的什麼條件，克烈部的王汗也會照做。」韓忠衛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解釋了一下。
「原來如此，可我們的護衛城已經基本建好，我的第一師和護衛第二軍何去何從呢？」杜杲接著又問。
「在札木合的時候，護衛城就已經建好，以後不管是札木合當汗王也好，還是王汗當汗王也罷，我們的利益都不能受到侵害，因此護衛城不管是現在還是將來都是我們的，至於護衛第二軍，我的意思是調回來，讓他們去駐守延安府。」韓忠衛說道，護衛第二軍可全部是由克烈部的人組成，可是現在既然已經組成了護衛第二軍，想再從韓忠衛手中拿走，這是根本不可能的。這些人經過這段時間的嚴格訓練后，戰鬥力有了明顯的提高，雖然暫時還沒有配置火器，但放在草原上，也絕對是一等一的強軍。
「那個王汗會不會答應？」丁川有些擔心的問。
「他當然不想答應，可『肉』已經吃進了肚子，難道還吐出來的道理？」韓忠衛冷笑著問。
「那是的，護衛第二軍必須調回來，否則不但王汗會不滿，以後札木合也會不滿的。」張仲通點了點頭，自從在草原上回到黑城之後，韓忠衛就沒讓他再回水泥廠，那邊另外再安排人，現在他就在王府辦公，雖然韓忠衛沒有給他安排職位，可做的事卻是韓忠衛的總管一樣，甚至比總管還重要，幾乎韓忠衛所有的大小事宜都由他處理。
「王爺真的不打算再支持札木合？」丁川卻只擔心情報上面的問題，對於軍隊的調動不管不問，韓忠衛的態度，直接決定了他以後的行事準則。
「當然不會，但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我與札木合併沒有建立聯盟的關係，現在我幫他建立『蒙』古汗國，又將他扶上汗王之位，成為『蒙』古上的成吉思汗，也算是對得起他了。如果『蒙』古汗國內部發生叛『亂』，他總不能再來找我吧？就算是再找我，那又將是另外一筆生意。」韓忠衛笑了笑，他當然不會讓札木合失敗，相較克烈部的王汗，韓忠衛更喜歡札木合。札木合沒有太大的野心，他的志向是統一『蒙』古草原，讓草原上長生天的子民過上富裕而安寧的生活，而這些韓忠衛都能幫他做到。可是那個王汗卻是個貪得無厭之人，若是讓他坐上汗王之位，自己在草原上的利益能否保住，還真是個未知數。
「王爺的意思是要等到札木合與克烈部拼到最『激』烈的時候才出手相助？」張仲通眼前一亮，對於『蒙』古人，他一向是沒有什麼好感的，這些蠻夷之人，不管死多少他都不會關心。
「當然，但之前我們最多是暗中提供些幫助，畢竟現在札木合已經是成吉思汗，他自己內部的矛盾還要請外人來幫忙，恐怕他自己都會不好意思吧？」韓忠衛笑了笑。
「王爺，我想去護衛城。」丁川其實非常清楚韓忠衛是多麼看重札木合，韓忠衛是宋人，可他現在卻與金國走得很近，這要是傳回宋國，肯定會被人指罵為賣國賊。而韓忠衛寧願冒這樣的風險，寧願聯合金國與要先解決『蒙』古草原上的事，顯然在韓忠衛看來，『蒙』古比金國更讓他擔憂。
「沒有必要，只要護衛城的消息能及時傳回來，你在不在護衛城無所謂。再說我們馬上就要接手金國的七個州府，沒有你這個情報好手，我如何能放心？你派個得力手下去護衛城便是，有護衛第一軍第一師在，我相信『蒙』古出不了『亂』子。」韓忠衛淡淡的說道。
「王爺讓我去鳳翔路？」丁川一喜。
「不錯，不但你要去，在坐的諸位恐怕都得去啊，當然，也得留下一位來看家。」韓忠衛在眾的臉上掃來掃去，最後落在了張仲通的臉上，「張兄弟，黑城這邊的事就『交』給你了。」
「沒有問題，王爺放心去就是。」張仲通堅定的說道。
「王爺，我們護衛第一軍去多少人馬？」杜杲也是摩拳擦掌，他可是宋人，對於能率領軍隊，堂而皇之的駐紮在金國的土地上，要說不『激』動那是假的。
「去十個師吧。」韓忠衛說道。
「十個師？這會不會太多了些？」杜杲當然希望去的軍隊越多越好，可護衛第一軍原本就只有十五個師，現在第一師已經去了『蒙』古草原，如果一下子又調走十個師，整個北方七州就只剩下四個師，也就是四萬人馬了。這點人也就是剛好能防禦，想要有什麼軍事行動都不可能。
「我還嫌少呢，你們想到過沒有，金國這七個州府託管給我的消息一旦傳來，中興府那位會有什麼反應？」韓忠衛搖了搖頭，沉聲問。
「中興府？李安全他敢嗎？現在京師衛戍部隊由畢兄弟掌控，皇帝衛隊也是我們的人，就算是質子軍，也……，呵呵，他除非不想活了，恐怕不敢輕舉妄動。」丁川啞然一笑，李安全雖然是西夏的皇帝，可是只要韓忠衛一不高興，他晚上睡覺的時候頭顱恐怕就會不翼而飛，在這樣的環境之下，他會對韓忠衛不利？
「試試不就知道了？」韓忠衛笑了笑，他之所以特意調走十個師，也就是要給李安全一個錯覺，要行動這可是最佳良機，過了這個村可就沒有這個店了。
「我看就算是李安全不想動手，金國也會派人從中挑唆。」張仲通冷靜的說道。
「對了，完顏珣並沒有回中都，出了城之後，他就繞了個圈子，然後去了中興府。我還在納悶，這小子去中興府幹什麼，現在看來肯定是會見李安全」丁川一拍大『腿』，突然驚叫道。
「這樣我們就有熱鬧瞧了，馬上給畢再遇寫信，讓他向李安全提出辭呈，讓李安全的『勝算』更大呢。」韓忠衛笑『吟』『吟』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