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顆粒無收
"秀蘭你這是做啥子?"宋有糧趕緊起身攔住,話說后媽不好當,這繼父也不好當。
慣著吧,慣壞了也不行,若是管教吧,十里八鄉的人不得把脊梁骨戳爛嘍,這些年,宋有糧也是難為的很。
陳雙咬咬牙,能回到二十多年前,再看到父母,她是何等的激動,她甚至希望繼父不要攔著,讓自己感受一下疼的滋味,或許,這場上天恩賜的夢,就醒了。
"秀蘭,你給我放下!"宋有糧手勁兒一足,把陳秀蘭手裡的掃帚給奪了下來,重重的丟在一旁,隨後,陳秀蘭眼眶通紅轉身就回了屋。
不多時,陳秀蘭嗚咽的聲音從屋裡傳來:"我陳秀蘭,這是造的什麼孽啊,造的什麼孽啊……"
宋有才長嘆一口氣,也沒有回屋安慰,因為這事兒,都是家常便飯。
陳雙這次是狠狠地意識到自己以前有多混蛋,她在宋德凱離開家不少三年,就把他親爹給氣死了。
想到這裡,陳雙暗自下定決心,一定要改變一切,她上前兩步,拉開柵欄門,走進院子:
"爸,我去跟媽說說話!"
說完陳雙就進了屋,留下一臉駭然的宋有糧:"她,她剛才叫俺啥?"
宋有糧以為是做夢,要知道,這丫頭八歲就進門,現在都十五歲了,從來沒喊過他爸。
他不免眼角溢出了一絲晶瑩,可他還是有些不敢相信的回頭看了看陳雙:"受啥刺激了?這昨個還跟村長家的寶貝閨女打架,今兒這……"
"媽,您別哭了,我以後再也不惹你生氣了,再也不給家裡添麻煩了!"
陳雙推了推趴在桌子拐角哭的昏天暗地的陳秀蘭。
陳秀蘭當即就蒙了,抬起滿臉是眼淚的臉直勾勾的看著自家女兒。
俗話說,三歲看終生,她自己的女兒自己太清楚了,她性格強硬又自私,而且報復心特彆強。
上回因為跟宋德凱發生口角,把家裡唯一一口煮飯的鍋都給砸了一個大窟窿,補都沒法補。
這種服軟的話,是她說的嗎?
"媽,你歇著,我去做飯!"
陳秀蘭愣在當場,半晌都沒說出一個字來,陳雙抿唇一笑,那如同會勾人魂的眸子笑成了彎月。
隨後,陳雙走到菜園子里,將那剝了一半的白菜拾掇起來,洗凈后,去了火房。
"女兒會做飯?"陳秀蘭擦擦眼淚,快步的踱到火房門口,一看那切菜的刀法,還真有模有樣的。
看的陳秀蘭老兩口是一臉茫然,要知道陳雙好吃懶做的毛病最大了,要不然,她不會使性子把鍋給砸了。
她若是會做飯,得知道這鍋多金貴,買一口鍋都要好幾塊錢呢。
陳雙一邊生火炒白菜,一邊狠狠地想著,家裡,什麼都沒有,鹽罐子里的鹽也見底兒了,米缸里就剩下一小撮的米,幸好還有半瓢面。
她做了三個鍋貼餅,一家人就這麼吃著餅,就著大白菜。
可陳秀蘭和宋有糧的心卻一直都沒放下,直到夾了一筷子陳雙炒的菜放進嘴裡的時候,才潸然淚下。
父母這麼一哭,陳雙反而欣慰的笑了,她竟然覺得這種一家其樂融融的滋味很美好,為什麼前世,她就沒感受到呢?
"爸,好吃嗎?"陳雙問道。
宋有糧是差點和著眼淚就著白菜往下咽的,他憨笑著連連點頭:"不賴,好吃,比你媽做的還好吃呢!"
陳秀蘭白了一眼宋有糧:"瞧,一聲爸,把你給美的,這大白菜都沒熟透。"
陳秀蘭說著,心裡甜滋滋的,陳雙聽母親這麼一說,趕緊解釋道:
"這大白菜啊,就不能熟透,要不,裡頭的維生素會被破壞!"
陳秀蘭和宋有糧聽了這一席話,互相對視了一眼,本來就覺得陳雙今天和以前不一樣,這還弄了這麼多他們老兩口聽不懂的說頭,啥是維生素呀?
陳雙捂著嘴笑著說:"總之啊,香脆可口,還能美容變漂亮呢!"
"那……那俺得多吃兩口!"秀蘭一聽,摸了摸自己的臉,把剩下那半盤子大白菜往自個兒跟前拽了拽,看的陳雙笑的更歡了。
前世,她從沒有給過這繼父好臉色看,如果給哥買了什麼東西,就必須要給她買,不然,就等著陳雙上房揭瓦吧。
"媽,你好歹給爸留點兒,晚上我再做!"陳雙趕緊說道。
"我飽了!"
宋有糧笑的牙花子都露出來了,起身就拿著鋤頭出門了。
"爸這大中午的,太陽那麼大去幹嘛?"陳雙問道。
陳秀蘭嘆了一口氣說:"還不是你這個害人精惹的禍,咱家的地分到了半山腰,種小麥小麥不成,現在試著點兩顆豆子看能不能有點兒收成!"
陳雙一聽,低下了頭說了聲對不起,隨後陳雙也腳跟腳的去了山上。
頂著烈陽,那矮山上全都是花白的石頭,被太陽照的一抹就覺得手心都發燙。
稀稀疏疏的幾根野草就跟村長的頭髮似的,有一根沒一根的。
連野草都難以存活,更何況是莊家呢?
此刻,宋有糧正用鋤頭往那些有那麼一絲泥土的地方扒拉,有的地方看似有那麼一點土渣子,可鋤頭一落下,卻傳來石頭碰撞的聲音,惹得宋有糧擦擦汗,嘆氣聲連連。
陳雙蹲下來仔細查看這些石頭,零零散散之中,陳雙看見少許黑色的石頭渣子,她抓起來摸了摸,發現染了一手指頭的烏黑。
這是什麼石頭?
"爸,這是什麼石頭?"陳雙搖手吶喊,宋有糧回頭瞅了一眼說:"碳石,就是這種要命的炭灰石,這裡種樹都養不活啊!"
宋有糧說完,繼續找地方種豆子,陳雙卻看著那一塊塊的炭灰石,心裡突然激動了一把。
"爸!你把鋤頭給我!"陳雙實在不敢想象,如果這真的是炭灰石,那麼,她的第一筆金就有戲了。
"你要鋤頭幹嘛?你會揮鋤頭嗎?"宋有糧頭也沒回頭的說:
"這鋤頭,揮舞落下都是有講究的,左手放在桿中,這右手就放在桿末,這樣落下去才會輕巧。"
"爸,我知道,你給我使兩下,你去一邊歇歇!"陳雙乾脆從父親手裡奪過鋤頭。
宋有糧擦擦汗,背心都濕透了又被烈陽烤乾,留下了一圈圈不規則的汗鹼,宋有糧乾脆就歇歇指揮指揮這閨女咋用鋤頭。
陳雙拿著鋤頭卻往山下走了幾步,朝著一塊黑色炭灰石渣子最多的地方,猛地就下去一鋤頭。
當即就傳來嘭噹一聲,鋤頭被堅硬的石頭給彈了回來,震的陳雙手心發麻。
陳雙低頭一看這鋤頭,竟然給磕出了個卷刃的豁口。
這回,老爸不得一掌了結了她?
可再看看那方才鋤頭落下的地方,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鬆動了一些,陳雙丟下鋤頭,用手去扣,一塊石頭就被她輕而易舉的摳開,露出了一片烏黑的土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