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九章:落魄後人
年成凱對什麼厲鬼勾魂顯然是不信的,他倒覺得衙門是可以去調查的地方,但現在已經是民國,沒有衙門了。於是他向老頭兒打聽了下知不知道以前的衙門中人住在何處?
老頭兒道:「有個楊捕快,就住在山那邊的太平鎮中,以前也算是一個神捕,聽說如今當地警察還不時請教他呢,你們去打聽下就知道了。」
兩人當即不再吃飯,馬上騎馬趕去了太平鎮,所謂望山跑死馬,等兩人騎馬趕到太平鎮已經是傍晚了。巧合的是,兩人剛進太平鎮的老城門,就看到巡街的一個警察,立即向他打聽楊捕快住在何處?
警察也熱心,告訴兩人,在舊衙門旁邊有個小宅院,楊捕快就住在那,如今他閑來無事,除了有時候去警局晃悠兩圈之外,其餘時間都在家裡看書養鳥。
兩人騎馬趕到舊衙門旁邊的小宅院前,就看到一個老頭兒剛端了把椅子出來,手中還拿著茶壺。老人看到兩人的時候沒有坐下去,而是將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兩人身上,他雖然年老,但眼神依然犀利。
年成凱下馬後抱拳道:「請問是楊捕快楊大人嗎?」
楊捕快也抱拳回應:「什麼大人,我只是一個糟老頭子而已,不知道兩位朋友如何稱呼?」
尉遲然和年成凱道出姓名后,只是說自己是修行之人,楊捕快聞言道:「兩位應該是異道中人吧?」
年成凱笑道:「前輩真是好眼力呀。」
楊捕快又道:「你們也是為了馬家莊的事兒來的吧?」
尉遲然這就疑惑了:「您是怎麼看出來的?」
楊捕快上前,指著他們衣服上的那些花粉和殘留的花瓣說:「這個季節,只有馬家莊才會鮮花盛開,你們去過馬家莊,又找到我,明顯是為了那裡而來。」
年成凱道:「我想請教下楊捕快,當年馬家莊兇殺案的詳細。」
楊捕快道:「進來說吧。」
兩人進屋后,楊捕快為他們沏茶,然後道出當年的實情:「那件事,不是我查的,是我的師父,我師父是當時的捕頭,姓陳,單名一個閑字,也不知道是不是名的原因,他真的是閑了大半輩子,就辦了那麼一件大案,而且還沒有辦清楚,就草草結案了。」
陳閑是當時太平鎮的捕快,也許是因為這個鎮子的名字再加上他的名字,所以,陳閑幾乎沒有辦過什麼大案,因為日子太平靜如水,平靜得他都快忘記自己是個捕頭了,整日和下面的捕快沒事找事兒做,竟盼著有案子發生。
馬家莊一案發生的時候,他們是不知道的,完全是受害者家屬來報案后,他們才知道有人失蹤了,在那個時代,失蹤的人其實不在少數,可家屬說那人去了馬家莊之後,他們便來了興趣。
為何?
馬家莊的事情當地人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都知道那地方邪門得很,而且謝家莊的很多人也失蹤在馬家莊,衙門派人去尋,也沒有找到過人。後來,衙門也自然而然認為那地方邪門,他們的力量管不了,也不想將事態擴大,所以有時就草草結案。
尉遲然問:「草草結案?這是不是有點……」
楊捕快道:「馬家莊的事情,說白了,在那時候,人人都知道太過了,朝廷知道,畢竟當時只是想逮捕那幾個領頭的,沒想到弄成了所謂的民變,殺了那麼多人,還火燒了莊子,最慘的是,當時那個地方官,後來那叫一個凄慘,朝廷也沒有重用他,當了幾年就回老家了,聽說後人十分落魄,不知道算不算報應呀。」
年成凱一聽,立即問了地方官老家的一些訊息,記錄下來后又問:「那當時你師父為何要去查那個失蹤案呢?」
楊捕快道:「有案子就得查,不查也不行,哪怕去看看走個過場,於是他們就去了,一眾捕快,七八人一塊兒去的,去了那裡之後,老遠就聞到血腥味,覓著氣味找去,就發現在那顆樹上吊著被剝皮抽筋的那個可憐人,現場那叫一個慘呀,據我師父說,很多新捕快當時就吐了,那也是我師父當差以來,遇到的第一個如此恐怖的兇殺案,那簡直不是人可以幹得出來的。」
不是人乾的,那是什麼?
因為屍體被剝皮之後,正面的那一側所有的筋肉都被剝開了,露出裡面白森森的骨頭,就好像筋肉是衣服,有人將衣服直接剝開了一樣,而現場地上只有少量的血跡,一個人不可能只有這麼一點血的。按照斷案的角度,人不是在這裡遇害的,而是在其他地方被殺,最後掛在此處的。
陳捕頭勘查了現場后,愣是沒發現點蛛絲馬跡來,最後只能與其他捕快忍著噁心和恐懼,將屍體從樹上解下來,交給家屬收殮。
年成凱問:「沒有找到兇手,又是怎麼結案的?」
「找到了,但……」楊捕快說到這嘆了口氣,「但不是真兇,是周圍村子里的一個殺人犯,也的確殺人了,反正都是一個死,乾脆把那個案子也栽到他頭上,算是給被害者家屬一個交代吧,否則家屬也不心安,畢竟那案子實在沒辦法查。」
實際上,是因為當時謠言四起,都說是馬家莊怨靈乾的,除了怨靈,誰還能幹出這種事來呀?官府擔心將來還會發生這種事,立即立了告示,不允許任何人再去馬家莊廢墟,一旦發現,嚴懲不貸。
有了官府的通告,加上惡靈作祟的謠言,這下更沒人去馬家莊廢墟了,大家都繞著走,恨不得繞過後面那座山,而那條河,除了謝家莊的人之外,其他地方的人,也是盡量遠離,都去上游捕魚下網,反正堅決不靠近馬家莊所在的地界。
實際上,這個案子成為了陳捕頭一輩子的遺憾,後來他帶徒弟的時候,告誡徒弟,無論案子是怎麼樣的,都要一查到底,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也是因此楊捕快才如此的認真負責,成為了當地最知名的捕快。
楊捕快曾經也想重新調查當年的案子,可是,已經過去幾十年,什麼證據現場都沒了,留下的那點檔案都是含糊不清的,所以,只能作罷,但是楊捕快堅信,那肯定不是什麼厲鬼所為,是有人殺害的此人,但為什麼要這麼做?動機是什麼?為什麼那麼殘忍?他不知道。
告別楊捕快后,尉遲然和年成凱走在街頭,兩人也在尋思那動機,唯一的動機就是該人是進入馬家莊才遇害的,沒有別的動機,所以,事情的本源還是在馬家莊。
年成凱道:「我想去一下當年帶兵屠了馬家莊的那個地方官的老家。」
尉遲然問:「你是想從根源查起?」
年成凱道:「對,我覺得還是從根源開始吧。」
地方官的老家距離太平鎮有五天的路程,年成凱畢竟和尉遲然不一樣,也確實累了,找地方休息了一夜后,星夜兼程,沿途換馬,終於在第四天的中午趕到了地方官的老家,一個名為碾庄的地方。
說也奇怪,進了碾庄,兩人豪不費勁就找到了地方官的後人,為何呢?因為這個碾庄,就他家過得最貧困,那簡直叫一窮二白,家徒四壁,其他人再窮也不至於那樣。
而地方官的後人只剩下一個男子,男子病懨懨的,滿臉蠟黃,土埋半截的模樣,穿得那也叫一個破爛,但人很勤快,家裡收拾得也算乾淨。據他所說,就從地方官那一代開始,他們家就倒霉了,而且是倒了大霉,做什麼事都不順,隔三差五就死個人,到了他這一代,就剩下他一個,也沒辦法娶妻生子繁衍下一代,等於是直接絕後了。
年成凱讓那男子攤開手,看了手相后,又問了生辰八字,男子也是問什麼答什麼,既不抱希望,也不問兩人是做什麼的,總之都已經這副德行了。
尉遲然也看出有點不對勁,於是問:「我想問,你家的祖墳在何處?」
男子問:「你問祖墳幹嘛呀?」
年成凱道:「我們想看看。」
男子笑道:「祖墳不可能出問題,我們早看了,風水好著呢,就在後山,你們想看也行,我領你們去吧。」
男子領著兩人去了後山,在後山的一片靠山鄰水的半山腰之上,看到了他們家的祖墳,就連年成凱和尉遲然都不得不感嘆此地的風水確實好,但如此好的風水,後人也算努力,為什麼會過得如此凄慘,都快絕後了呢?
尉遲然看著那座大墳想了許久,問:「你們開過棺嗎?」
男子立即道:「誰開棺呀,多不吉利,反正我是認命了,與其整日唉聲嘆氣,不如好好的過日子,盡量讓自己開心一點。」
說罷,男子轉身就走了,他走路的時候還不時摔跤,看背影就知道是個倒霉蛋。
尉遲然的目光再次投向眼前的那座墳墓,問:「你在想什麼?」
年成凱道:「恐怕和你想的一樣,你敢不敢?」
尉遲然道:「有什麼不敢的,反正都來了,那就冒險查個清楚吧。」
兩人要做什麼呢?那就是直接把墳刨開,看清楚裡面到底是什麼情況,說不定還得開棺。兩人去買了工具,然後等著太陽下山入夜後,去了墳墓跟前,年成凱算了算時間,算出一個好的時辰后,兩人拿著工具就開始動手,沒挖多久,就挖到了一堆兵器,而且都是染血的兵器,上面的血跡已經和鐵鏽混在一起了,不過依然清晰可見。
年成凱看著兵器,一眼就認出來,那些都是官刀,也就是以前清廷兵甲衙役用的武器,那些武器全部挖出來之後,足足有六十多柄,全部都壓在下方的那口棺材的土層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