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六章:疑點重重
面對賀晨雪的詢問,唐千林還是搖頭:「我不知道。」
賀晨雪問:「那你應該知道,我父親為什麼要讓你去殺沙妖吧?」
唐千林搖頭:「不知道,他是郡守,我是旄捕,我執行命令是應該的。」
「撒謊!」賀晨雪厲聲道,「旄捕都歸緝拿司管,但那種管只是殺人拿錢而已,你們雖然為衙門辦事,但不是衙門的人。」
唐千林淡淡道:「此話差異,大人,就如詹大人一樣,他本屬開棺人,如今卻是刑獄寺的頭兒,那麼他算什麼?還有大人,我如果沒記錯的話,您也是黃泉的門徒吧?」
賀晨雪的臉色變了,直接拔劍:「唐千林,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唐千林並不畏懼:「大人,過了沙河到了鐵獄郡的地盤,朝廷就不管了,至於在這裡設立郡司府,也是以異制異的意思,讓異道自己來管理異道,所以,大人也好,賀大人也罷,就算有異道的身份,百姓覺得無所謂,朝廷自然也不會追究,您又何必緊張呢?」
賀晨雪鬆開劍柄:「你真的不知道我父親為什麼派你殺沙妖?」
唐千林搖頭。
賀晨雪又道:「沙妖一家被你殺死後,你是怎麼善後的?」
唐千林道:「不需要善後,他們本就是沙妖,被殺死後自然會化成砂礫,簡單得很。」
賀晨雪道:「把沙妖所住的地址寫下來,然後你就可以走了。」
唐千林立即拿起紙筆寫下地址,就在他離去之前,賀晨雪問了最後一個問題:「你是一個人去的嗎?」
「當然,」唐千林道,「賀大人吩咐,我只能一個人辦這件事,再者,我一向獨來獨往,不與其他旄捕合作。」
賀晨雪看著唐千林離去的背影,又吩咐士兵道:「把職掌大人叫來。」
可此時,士兵卻回答:「大人,職掌大人去了大牢。」
賀晨雪詫異:「他去大牢幹什麼?」
士兵回答:「去看那個叫尉遲然的犯人。」
賀晨雪喃喃道:「這麼快……」
大牢內,尉遲然正狼吞虎咽地吃著飯,不時抬眼看著眼前這個自稱是鐵獄郡郡司府職掌的男子,而這男子不是別人,就是唐安蜀。
唐安蜀比之前要斯文得多,完全是一個儒雅的文人,似乎也不會武功,身子也有些單薄,不再那麼健碩,他滿臉微笑,看著尉遲然吃飯,還不斷勸說他喝點米酒。
尉遲然不知道唐安蜀在此處是什麼身份,但他也不打算問,既然來了,他自然會自報家門的,有好吃的好喝的,那就先享受著,看看情況再說。
唐安蜀笑眯眯地看著尉遲然道:「這是我自己釀的米酒,很珍貴的,一般人都喝不到,你覺得好喝嗎?」
尉遲然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感覺這米酒甜得有點過分,但還是禮貌地說:「不錯,很好。」
剛說完,賀晨雪就出現在牢門外,皺眉看著尉遲然放下杯子:「你喝了他釀的米酒了?」
尉遲然不解,只是看著賀晨雪。
賀晨雪笑了:「我原本還在想辦法讓你說實話的,現在不需要了。」
尉遲然正在納悶這是怎麼回事的時候,便感覺腹中陣痛,痛得他滿頭大汗,但他還是強忍著看著唐安蜀,唐安蜀也是愁容滿面:「怎麼又中毒了呢?不會呀,我改良過了的?」
尉遲然最終被痛暈了過去,賀晨雪叫人給尉遲然換了個地方,不再住大牢,而是住在下人的房間內。
看著暈過去的尉遲然,賀晨雪面無表情:「你到底是想去審問他,還是想試試你新釀的米酒?」
唐安蜀笑道:「有區別嗎?」
賀晨雪看著唐安蜀:「你問出什麼來了嗎?」
唐安蜀道:「我沒問,你不是都問過了嗎?我再問有什麼意義,反正你都會告訴我。」
賀晨雪看著窗外:「我爹生前很信任你,因為你是郡司府的職掌大人,等同於軍師,五年前剿滅沙妖之戰也是在你的指揮下獲得了全勝,只不過,我很疑惑的是,你為什麼那麼肯定五年前會下一場暴雨?」
對付沙妖最好的辦法就是水,而在這大漠之中,水本來就很稀缺,更不要說下雨了,可恰恰五年前那場暴雨給了鐵獄郡機會,當時的郡守賀大人這才趁著大雨攻進了沙妖的巢穴,將其一舉殲滅。
唐安蜀道:「要觀天相,也要算規律,鐵獄郡的氣候是有規律的,五十年才會有一場暴雨,恰恰被我們趕上了,這一點,我在那次行動前就對郡守大人彙報過,大小姐為什麼要質疑我呢?」
賀晨雪冷冷道:「我只是不喜歡太聰明的人,這種人很危險。」
唐安蜀笑道:「小姐不喜歡聰明人,那我就盡量笨一點。」
賀晨雪看著唐安蜀:「所以,這次我爹被人謀害,你就不打算出謀劃策了?」
唐安蜀道:「我是軍師,斷案這種事,應該由刑獄寺和緝拿司來做,我負責對外的安全就好了,大小姐還有別的事嗎?沒有的話,我想去看看米酒的配方到底哪兒出問題了。」
賀晨雪沒再說什麼,只是目光再次落到尉遲然身上,喃喃道:「你到底是誰?」
是呀,我到底是誰?睡夢中的尉遲然做了一個夢,夢裡他不斷問自己這個問題,也不斷看到艾琪的出現,艾琪似乎也在問他這個問題。自己到底是不是人?還是說只是一個純粹的意識,而這個意識又是誰創造出來的?自己明明刪除了自己的數據,又在機器世界內重新組合,那麼這個意識又是如何誕生的?誕生后的意識進入了第二代尉遲然的體內,自己又算什麼?
新的生命嗎?還是進化后的人類?
在那個夢的最後,艾琪出現,告訴尉遲然:「遊戲第一階段結束。」
遊戲第一階段結束,尉遲然在鐵獄郡的第一天也結束了。這一天他吃了不少苦頭,腦子中也灌滿了各種疑問。
遊戲第二階段,尉遲然到達鐵獄郡的第二天。
清晨,詹天涯剛開始辦公,賀晨雪就走進了刑獄寺的衙門,詹天涯趕緊起身去迎,而賀晨雪只是道:「讓其他人下去,我有話單獨問你。」
詹天涯道:「大人請隨我到後堂。」
「不用,就在這裡吧,」賀晨雪抬眼看著外面的天空,「大堂比較嚴肅,我喜歡這地方的氛圍。」
詹天涯只得讓手下的士兵離開,又親手搬來椅子讓賀晨雪落座,自己則恭敬地站在跟前等待著。
賀晨雪問:「昨日你找到了唐千林,問了他什麼?請一五一十的告知,我會去找他對峙的。」
詹天涯將兩人的對話大致複述了一遍,當然他也說了自己詢問唐千林為前任郡守辦過什麼事。
賀晨雪眼神一變,問:「你是如何知道此事的?此事機密,按理說只有我爹、唐千林和我三個人知道,你難道一直在監視郡司府?」
詹天涯道:「如果我監視郡司府,我早就知道唐千林去辦什麼事了,也不用再問他了,之所以知道,是前任郡守賀大人死前,曾經找過屬下,告知過屬下他派唐千林去辦過一件私事。」
賀晨雪自然不信,原本就是私事,原本就很隱秘,何必讓那麼多人知道呢?還特地告知給詹天涯?再者說了,賀大人對詹天涯雖然欣賞,但僅僅只限於欣賞,並不是百分之百的信任。詹天涯做事果斷、獨特,就是因為太獨特,所以要徹底收買他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既然郡守大人都無法收買他的心,其他人更做不到,這種奇特的人,放在刑獄寺再好不過了。
可是,就算賀晨雪不信,她也想不到其他的線索,詹天涯不會無緣無故盯著自己的父親,如果他繼續跟蹤,自然就會知道唐千林做了什麼。
於是,賀晨雪改口問:「你對照過唐千林和尉遲然的口供嗎?」
詹天涯點頭道:「屬下派人去沙河調查過,從船夫那裡得知的情況的確屬實,也從人際關係方面入手調查,發現唐千林和尉遲然的確不認識,而這個尉遲然並不是鐵獄郡的人,沒人認識他,至於魚骨劍為何在他手中,還是一個謎。」
賀晨雪卻忽然又問:「說說我父親私下找你的情況吧,不要遺漏任何細節。」
詹天涯道:「是,郡守大人死前十一天,他派人叫屬下到城西去見他。」
賀晨雪問:「城西?派誰去叫的你?」
詹天涯道:「是職掌大人唐安蜀。」
賀晨雪皺眉,因為唐安蜀並未告訴他此事,看樣子,就連職掌大人都被牽扯進此事了,怪哉。
賀晨雪問:「然後呢?」
詹天涯道:「小人到了城西之後,在一家燒餅店內見到了郡守大人。」
賀晨雪心頭一驚,臉色也變了,燒餅店?難道是沙妖所開的那家燒餅店?而且是十一天前,但父親找到唐千林去殺沙妖,是十天前,也就是說,在他對唐千林下達命令的前一天,他先是找到了詹天涯,先告訴詹天涯自己要找唐千林去辦一件事?
父親為什麼要這麼做?
詹天涯自然看出了賀晨雪臉色的變化,他隱約察覺到了什麼,但眼神卻很快又收了回去,他繼續道:「郡守大人很奇怪,他只是告訴屬下,他會找唐千林去做一件私事,至於具體做什麼,並沒有透露給屬下。屬下不解,便問是不是有什麼是屬下能做的?可大人卻沒說什麼,只是與屬下吃了一個燒餅后便離去了,此事屬下一直疑惑,直到大人遇害,所以,屬下才找到了唐千林詢問,加上唐千林又曾與持有魚骨劍的尉遲然同行,自然是疑點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