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重逢(二)

151、重逢(二)

柳州城的街市上,商鋪大多都關門了,只留下些沒地方投奔的本地人還在街上做著生意。

賣糖葫蘆的老伯也就只剩下一串糖葫蘆了,墨念伊邁著小短腿蹦蹦躂躂地跑過去,但還是讓一個面白唇紅的小男孩搶了先。

赫連宣章付了一錠銀子,賣糖葫蘆的老伯連忙露出為難的神色。

「小公子,您這錢太大了,我找不開啊。」

「老伯伯,我這有零錢,這串糖葫蘆就賣給我吧。」墨念伊見機遞給老伯兩個銅板,順便拿走了那串糖葫蘆。

她開心地轉身就走,卻被人扯住了腰帶,一回頭對上剛才那個比自己高出半個頭的小男孩,只見他一雙湛藍色的眼睛里透露出困惑和惱怒。

「明明是我先來的,你怎麼能插隊呢?」

「確實是你先來的,但是是我先付錢的啊。」說著,墨念伊還當著他的面咬下了一粒糖葫蘆,然後把沾了口水的糖葫蘆串串遞到他眼前,「喏,要不然我分你一個?」

赫連宣章看著她嘴角的殘渣,再看了看那少了一個頭的糖葫蘆,整個人都快要炸毛了,他只在戲本子里看到過糖葫蘆,今天第一次見到實物,卻被人硬生生搶走了!

怎麼能不氣啊!

「放肆,你太不知禮數了,你沒有娘親教規矩的嗎?」

墨念伊從小脾氣就好,也知道怎麼察言觀色討大人的喜歡,但她有個別人不能觸碰的禁忌,誰都不能提她是沒娘的孩子,不然她能跟人拚命。

這不,下一秒,墨念伊就扔了手裡的糖葫蘆,轉身就撲過去和赫連宣章扭打了起來。

赫連宣章被她這麼猝不及防地一撲,站不穩腳,兩個人都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然後就是昏天暗的一陣粉拳落下。

赫連宣章一邊吃痛地叫著一邊伸手捂住臉,眼前這小姑娘實在太不講理,一言不合就動手,怎麼跟他娘親這麼像呢?

然而赫連宣章不敢和他娘親動手,迫於明月爹爹多年的教導,他也不能對眼前這個小姑娘動手,只能捂著臉嗷嗷地乾嚎著:「娘,你快來救我啊,我快被人打死了!」

騎在他身上的墨念伊聽見他在喊娘,心裡又難受又生氣,繼續惡狠狠地揮舞著拳頭,「有娘親就了不起嗎?在你娘親來之前我先把你收拾服氣!」

她就是這樣把長安官道整條街上的小毛頭收為自己的小弟的,靠的不是她王府嫡女的身份,靠的是實力。

卿千璣正在街邊挑著胭脂水粉呢,隱約聽見她兒子在嚎哭,揉了揉耳朵后發現那哭聲更清晰了,她當下就放下了挑揀好的胭脂盒,氣勢洶洶地往街角走去。

「怎麼了,誰敢動我兒子?」

剛拐過街角的彎兒就瞧見自己兒子被個粉衣小姑娘摁在地上打,卿千璣捂著臉調頭欲走,真丟人——

「娘你別走,我聽見你腳步聲了,你快救我!」

卿千璣腳步一頓,又轉身大步走過去摁著墨念伊的肩膀,將赫連宣章從地上提到了自己身邊,蹲在地上與他對視:「兒子,娘也不要求你有多武功蓋世,可你總不能連個小姑娘都打不過吧?下次再有這種情況可別再喊我救你了,實在是丟人。」

「乾爹說了,不可以對姑娘家動手。」赫連宣章正了正束髮的白玉冠,又理了理凌亂的衣袍,再瞥見外袍上的臟灰后徹底綳不住了,哇的一聲哭出了聲,「娘,我的袍子髒了,衣冠不正,有辱斯文。」

卿千璣替他拍了拍袍子上的灰塵,蹙著秀眉假凶道:「差不多行了,你看看人家女孩子,見你來了個幫手也不帶怕的。」

說完,卿千璣回頭和墨念伊對視,見她瞪圓了一雙黑珍珠似的小眼睛望著自己,卿千璣就覺得好笑:「你跟姐姐說說,為什麼要揍這臭小子。」

「你都有孩子了,還讓我喊你姐姐,不害臊。」

此言一出,赫連宣章也不在那糾結自己弄髒的衣裳了,三兩步走過去對著墨念伊凶道:「你罵我娘親幹什麼,是不是想打架啊!」

墨念伊抬著下巴斜睨著他道:「打架?你這個弱不禁風的小屁孩會嗎?」

「我,我剛才是讓著你,才不還手的!」

「誰需要你還手了?」語畢,墨念伊上前直接又給了赫連宣章的胸口一拳,後者沒有防備,被打退了好幾步。

「你這小孩子怎麼這麼粗魯?把你家大人叫來,我要和他們談話。」卿千璣一隻手穩住兒子,一隻手攔下了還在躍躍欲試的墨念伊,「你別再動了,再動我就打小孩了!」

墨念伊顧不得形象,眼淚鼻涕一起流了下來,嘴上還是不肯討饒:「你們都是壞傢伙,就會欺負沒娘的孩子!」

「念伊,過來。」

清風過,捲起了幾片殘葉在天上飄,墨重華站在距離他們三兩步的地方,聲音縹緲的不似真人。

捏著墨念伊肩膀的手瞬間就鬆開了,她趁機跑回到墨重華身邊,抓著他的手告狀道:「爹爹,這對母子合起伙來欺負我,你快給我出氣!」

卿千璣抿唇:「爹爹?」

墨重華看著赫連宣章皺眉:「母子?」

好,很好。

卿千璣拍了拍赫連宣章的小背脊,低聲下了命令:「給我站直了。」

她牽著他的小手向墨重華走去,卻見墨重華帶著身旁的小丫頭連連後退。

「你別過來!」他的聲音里滿含著痛楚,讓人撕心裂肺的心疼。

卿千璣的腳步猛地一頓,美眸一橫道:「墨重華,你什麼意思?」

「你別過來......」他捂著心口緩緩下蹲,這人是夢,不能靠近,不能觸碰。

碰不得,一碰就碎,就什麼也沒有了。

墨念伊見他痛苦的神色,一下子就慌了神,扯著袖口擦乾淨了方才的眼淚,在一旁替他懂事地順著背,「爹爹,你哪裡不舒服,不要嚇念伊。」

「該死,我忘了誅心蠱了!」卿千璣連忙退後,一直退到了貼著牆角的位置,才沖他喊道,「你好點沒有?」

「你就站在那,站在那裡就好。」墨重華喂自己服下了一粒黑色的藥丸,再封住了心脈,隨後他重新站了起來,「誅心蠱我已經知道怎麼解了。」

「什麼?」聞言,卿千璣上前了兩步,想了想又堪堪停住了腳步,只是對著他慘白的臉色干著急,「你會解誅心蠱你幹嘛不解開?這罪好受?」

「我留著它找你。」墨重華看著她苦澀一笑,表情竟然像是要哭了出來,「可是當蠱毒發作的時候我才明白,你給我帶來的疼痛比誅心蠱還要痛上千倍萬倍。」

他用餘光掃了一眼她牽著的那個男孩,和念伊差不多大的年紀,說明她一開始就是有所準備地離開王府了。

「重華,我當年不是故意不辭而別的,北燕需要我,我也需要北燕。」卿千璣想過去抱抱他,卻又遲疑著沒有動身。

赫連宣章被這突然出現的男人盯得發怵,聽他娘親的意思是,兩人從前的關係匪淺啊,莫不是——

「娘親,這不會就是你從前的夫君吧?那明月爹爹怎麼辦啊?」

「呵。」墨重華突然仰天大笑了起來,隨後又連連點頭,失魂落魄地開口,「果然是如此,卿千璣,你好狠的心啊。」

「我狠心?」卿千璣指著他身後的小丫頭,冷聲道,「你不先給我解釋解釋這個丫頭是怎麼回事嗎?連我的兒子也敢打,我可不管她娘是誰,今天我要把人收拾了!」

「爹爹,是他們先罵我是沒娘親教規矩的孩子的,我不是故意打人的。」墨念伊抱住了墨重華的大腿,第一次感覺到了失寵的危險,眼前的這個壞女人太可怕了,自從她出現后,爹爹的眼睛就一直落在她身上。

墨重華拂袖道:「你的兒子是兒子,我的女兒就不是女兒了?」

「什麼叫我的兒子?」卿千璣也勾著唇角嘲諷一笑,她摸了摸赫連宣章的腦袋,「兒子,咱們走吧,再也不來這鬼地方了。」

本來是想帶兒子來認認親爹的,看來是沒必要了,人家早就已經另娶他人了。

「慢著。」墨重華一揮手,安靜地小巷子里突然湧現出來一大批黑衣暗衛,「這裡是柳州城,不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

卿千璣回頭與他怒目而視:「墨重華,你敢攔我?」

「你以為你是誰?」

「你可知道我的身份?」

「如果沒猜錯的話,你是北燕的皇太后,你手裡牽著的那個孩子,就是北燕的小皇帝吧?」墨重華站在風中笑得冷傲,唇邊的笑容染上嗜血的意味,「既然這樣,就更不能放你走了。」

「你敢!」卿千璣將兒子護在懷裡,被暗衛明晃晃的長刀架著送上了馬車。

等他們母子二人上了車后,墨重華捂著心口吐出了一灘黑血,恰好被一個路過的行人看見,那路人變了變臉色,隨後立馬小跑著離去了。

有暗衛上前來報:「主子,剛才路過的那人是個探子,要不要屬下將人抓回來?」

「不用,傳出消息去,就說我突然病重,快死了。」

「是。」

柳州城城主府,卿千璣站在客房放著明月發獃,她身邊還蹲著個豆點大的小蘿蔔。

赫連宣章嘆了口氣:「哎......」

「你愁啥啊?」

「早知道就跟著明月爹爹練字了,總比被人關在這裡強。」他托著腮看著眼前的人,低聲道,「娘親,你信號彈用了沒有,快點讓乾爹帶著人來救我們。」

「這話你今天已經問了十遍了,趕緊睡去吧,天塌下來有你老娘頂著呢。」

「那我去睡了,娘親你也早點休息。」

沒過一會兒,內室就傳來赫連宣章均勻的呼吸聲,卿千璣苦惱地捏了捏眉心,她要是燃放了信號彈,那明月肯定直接帶著北燕的鐵騎壓過來了,到時候兩軍打起來,倒是讓司昱他們撿了便宜。

這虧本買賣,卿千璣不幹。她本是打著如意算盤來找墨重華借糧食的,怎麼就變成了被她軟禁在府上了呢?

「得虧是軟禁,不是嚴刑拷打。」她伸了個懶腰,漸漸泛起了困意,又怕吵醒內室的赫連宣章,於是就趴在桌子上直接睡了。

睡得正香甜的時候,迷迷糊糊覺得有人在撓她痒痒,卿千璣嘟囔了一聲:「臭小子別鬧,一會讓你明月爹爹把你領走。」

話音落,她整個人都被抱起翻了個面,被迫趴在了圓桌上,額角磕出了一片血紅色,立馬就把她疼醒了——

卿千璣齜著牙罵道:「放肆!」

「撕拉——」

羅裙被身後的男人撕碎,卿千璣扭著脖子回過頭,對上墨重華冰冷陰沉的俊顏,她壓低了聲音抿唇道:「大晚上你發什麼瘋?」

「你最好別叫,不然會吵醒你那寶貝兒子。」言畢,墨重華乾脆直接地將她攻佔,狠狠地發泄著這些年求而不得的痛苦。

玉手緊緊地抓著桌布,桌上的青瓷茶具磕磕碰碰地發出清脆的聲響,卿千璣死死地咬著紅唇,承受著身後男人滔天的怒火,他從來沒有像這般粗暴地對待過她——

她感覺自己的那裡肯定磨破流血了,但墨重華卻越戰越勇,動作越來越不知輕重,就像是一個恨毒了她的人,巴不得把她扒皮拆骨,全都吃進肚子里才叫解恨。

「啊......」卿千璣上半身被他狠狠地壓在桌上,兩條腿也著不了地,血流不暢讓她整個人的意識也跟著渙散了起來,「混蛋,你輕點。」

墨重華動作一頓,就像從前的很多次一樣,卿千璣又嬌又羞地指責他輕點,他突然哽咽了一聲:「好,我輕點。」

卿千璣被人翻了個面,對上他滿臉的淚水,她有些錯愕地伸手去擦他的淚,卻發現越擦越多。

「該哭的是我呢,你哭什麼?」

墨重華將人抱緊,用盡了全身力氣去在她身上烙印下自己的痕迹,嘴裡不斷地重複著:「卿卿,我恨你。」

「停下吧,咱們已經不是過去的時候了,讓另一半知道不好。」卿千璣的本意是,墨重華你都另娶了幹嘛跑到她這裡來撒瘋,把她當什麼人了,泄火的嗎?

墨重華卻發了狠似地一次次將她佔有:「你是我的,任何人都不能從我身邊搶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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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色生香:病嬌王爺妖孽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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