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傷心記憶
遠水鎮窮鄉僻壤,連個酒館客棧都找不到。也許是剛發生一場滅門慘案,遠水鎮非常冷清,黃昏初上,路上已經沒有行人,家家閉戶,突顯的他們這個隊伍格外醒目。
「聽說,那天還突降大雪,五月飛雪,絕對是慘案呀!」蕭羽嘆道。
「突降大雪?」陸聖知問。
「雪很大,村民說是妖怪所為,現在這案子衙門都不敢管,也沒有任何線索,準備讓正天盟接手此案。」錢冰道。
「那咱們正好就先去看看。」蕭羽很興奮。
「我們又不是正天盟的人。」陸聖知道。
「錢冰是呀,咱們陪他查案不行嗎?」蕭羽轉身問:「錢冰,你說行不行?」
「行,世子說行就行。」錢冰答道,蕭羽是當朝蕭王爺的獨子,又是國師仙羽道人的徒弟,他作為蕭羽的親衛,自然惟命是從。
容家武館到了,高韶君跳下馬,江明月這才艱難下馬,蹲在一旁吐了個一塌糊塗。
沒有人理會她,都在看著容家武館,殘陽下,凋敝的容家武館更顯肅穆凄涼。
容家武館的大門上牌匾斜掛著,沒有描金鐫刻,只用墨書寫著「容家武館」四個大字,簡單質樸,倒是那字頗有一番風骨。不太厚實的門板早已斑駁倒地,慘案留下的血跡已是烏漬一片。
一眼就看到了練武場,地上散落著折斷的兵器,到處都是血痕,凝成暗紅色,飛絮染上血色,翻滾著,無比凄涼。
「看那!」高三喊了一聲,大家看過去,那有一條又寬又長的血痕,像是受傷的身體拖動的痕迹,觸目驚心。江明月聽到,也趕緊看過去,那血痕好長好深……
「星月……我的孩子……別睡……爹來救你了……」一個渾身是傷的人艱難的朝著倒在前方的男孩一步一步爬著,血色暗沉,應該是中了劇毒。那個男孩一身短打男裝,衣服被撕裂了多處,面容清秀,雙眼緊閉,嘴角淌著鮮血,虛弱無力的躺在那裡。
男孩竟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
江明月心裡一陣劇痛,她緊緊按住胸口,承受著突如其來的悲傷……
陸聖知摸摸下巴:「這沒有高牆大院,沒有雕欄玉柱,如此簡陋窮酸的武館,為何會招致滅門,實在蹊蹺。」
「為什麼這案發現場不封起來,就這樣讓人隨便進出嗎?」高韶君問道。
「怕是這裡的官差膽小,直接就不管了。」蕭羽道。
此時,天空烏雲密布,突降大雨。
「這雨來的倒及時,把線索都沖刷沒了。」高韶君仔細觀察著打鬥的痕迹,想在大雨沖刷前多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進去避雨吧。」陸聖知輕輕推開裡屋的門,走了進去,其他人也都跟了進去。
「小兄弟,別在那傻呆著,過來避雨。」高三大嗓門的喊著江明月,然後走進裡屋。
江明月沒有回答,她覺得有一股寒氣直逼臟腑,說不出的難受與壓抑,她獃獃的站在大門前,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無比。她盯著那片血痕,不忍移開,雨水打在臉上,落到眼睛里,她緊緊捂住胸口的疼痛,虛脫的坐在門柱旁。
一些陌生的記憶在腦海里迴旋,清晰恍如昨日……
「爹!爹!」容星月大喊,一腳踢開武館大門,卻看到容天南的胸膛被三柄劍同時刺穿!
「爹!」容星月喊的撕心裂肺……
「星月……別管我……快走……」容天南用盡全力推開她,剎間,幾枚毒針再刺向容天南,容星月發瘋的站起來,提起劍殺向鬼影。
可還沒等靠近,她的背後就被一股強大的掌風通貫,她感覺心肺似乎瞬間被震碎,一大口鮮血噴涌,她轉過身想看清出掌之人,卻生生又挨了一掌,單薄的身影被掌風震出很遠,似飄零的落葉垂地而下。
沒有預想的摔落在地,容星月被人穩穩接住,一雙溫暖的大手輕輕托住她纖纖細腰,從容落地。容星月恍惚中看到一張男人的傾世側顏,清逸冷然,一身月白長衫,那清冷若仙的氣質與這漫天的雪相合相宜。
「仙人……求求你……救救我爹……」
「仙人……求求你……救救我爹……」江明月迷迷糊糊的重複著這句話,她努力睜開眼睛,眼角濕潤一片,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那些清晰深刻的記憶,痛徹心扉的眼淚,不屬於她,可她卻感同深受。容星月,和自己有一塊一模一樣的玉佩,這或許是冥冥中的緣分吧。
雨依然很大,噼噼啪啪的敲打著這個悲傷的世界……
江明月覺得頭頂上的雨好像停了,她抬頭一看,一把竹傘為她遮住了寒冷,撐傘的人穿著一身月白長衫,雨水泥點濺到乾淨的長衫下擺,落墨成梅,他慢慢蹲下來,用方巾幫江明月擦乾臉上的雨水、淚水,動作溫柔。
江明月獃獃的看著他,他有一張傾世容顏,俊美無雙,清冷勝雪,清逸若仙。
「神仙,是你嗎?」江明月喃喃道,他好像是那天救了容星月的神仙。
秦箏將方巾放到江明月手裡,溫和道:「是我,不過我可不是神仙。」
也許是他的微笑太過溫和,也許是他曾經救過容星月,江明月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安全感,她撲到秦箏懷裡大哭起來,似乎要把所有的委屈一次都哭出來,包括容星月的,包括自己的。
秦箏沒有嫌棄她衣衫破舊,沒有嫌棄她渾身被雨水濕透,溫柔的輕輕拍打她的背。
江明月抬起頭,淚水漣漣。
「神仙,我爹怎麼樣了?你告訴我。」
「你爹,被雪狼帶走了,那是他召喚的靈獸。至於是生是死,我也不清楚,但是他把所有的修為和功法都傳給了你。」
「……」江明月傻傻的看著秦箏,不知道該說什麼,信息量太大。雪狼?靈獸?傳功?
「你爹是月魄族的雪長老,月魄族裡,只有風霜雪雨雷雲六大長老可以召喚地級靈獸。」秦箏慢慢解釋。
「月魄族?!」江明月驚詫,正天盟要剿滅的就是月魄族,而她竟是月魄族雪長老的孩子!天呢!她太命苦了,這還怎麼混呀?
「小聲點,裡面有正天盟的人。朝廷下令通緝月魄族,但不過是妄加之罪,我會查清楚緣由,還月魄族一個公道。」
「殺我爹的是正天盟的人嗎?」
「不是,是幽冥城。」
幽冥城,江明月聽著耳熟,好像在哪聽過,但是想不起來了。
「你是誰?」
「秦箏。把手給我。」
江明月不明白他要幹什麼,但還是乖乖伸出手。
「我送你一個傳音符,你可以和我千里傳音。」秦箏修長的手指在她的手心裡,飄逸洒脫的畫了幾筆,江明月像傻子一樣呆看著,太玄幻了吧,這麼帥,這麼仙,別是個高級騙子吧。
秦箏從懷裡掏出一把短刀,放到江明月手中:「這是你的七星刀,你落在竹屋了,放好,留作防身之用。」
江明月看到記憶中的七星刀,被那顆刀柄上的紅寶石晃到了。
「記住,不要告訴任何人你是月魄族人,否則危險重重。」
「哦。」江明月傻傻的點頭。
「小兄弟,你怎麼還沒進來,磨磨蹭蹭幹啥呢?」高三出來大聲喊道。
江明月嚇得一激靈,結巴道:「沒……沒幹啥呀。」
她害怕高三看到秦箏,可一轉眼,仙人秦箏真的像神仙一樣一下就沒影了,彷彿從沒有來過,她都懷疑剛才是不是做了一個夢。
「不小心睡過去了,有點發燒。」江明月把七星刀藏好,慢慢站起來。高三走過來,摸摸她的額頭,果然很燙,拉著她往裡屋走去,嘴裡嘀咕著:「你這小子也太瘦了,身上沒有二兩肉,真不知道赤風為什麼喜歡你。」
赤風難道誰肉多就喜歡誰嗎?高三這邏輯也太奇葩了。
進了裡屋,屋裡沒人,他們去其他房間探查了。
這裡的一切擺設,她都很熟悉,畢竟是容星月生長了17年的地方,幾天前,她和她爹還在這裡有說有笑,可現在她爹不知生死,天穆和小蒼耳也不知怎麼樣了?希望他們能順利找到風雲鏢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