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獨身一人去尋親

第三章 獨身一人去尋親

天已然大亮,她一身綢緞衫裙,料子雖然不好,但也不是普通百姓能穿的。這樣一個一看大家小姐的女孩獨自駕車在外行走就顯得太扎眼了。

陸希夷當機立斷,就近找到一家當鋪,將馬車和綢緞衣服一起當掉,總共換了十兩銀子,然後讓老闆送了一套粗布襖裙做添頭。

她換上粗布衣裳,瞬間就從大戶人家的小姐變成了街市上隨處可見的小家碧玉,頓時低調了起來。

陸希夷又順便跟當鋪老闆打聽了一下自己的舅舅,然後按照指點找過去,只見一間小小的鋪子,門楣上掛著個匾額,上書「柳氏酒坊」四個大字。

店門大開,但是卻門可羅雀,幾乎連一個客人都沒有,只有一個掌柜模樣的中年男人站在櫃檯后懶懶的撥弄著算盤。

「客官……」見有人走進來,他連忙抬起頭來笑臉相迎,但笑容剛堆到一半就變成了驚訝,「眉娘!」

陸希夷便確定,眼前便是自己娘親的兄長,柳大郎了。

她輕輕笑了笑:「舅舅,我叫陸希夷,是柳如眉的女兒。」

因為陸希夷完全繼承了柳如眉的美貌,眉眼間有七八分相似,柳大郎沒怎麼疑惑就認下了陸希夷這個外甥女,把她帶到了後院。在那裡,陸希夷見到了自己的舅母黃月娥。

寒暄一番,黃月娥打量了陸希夷身上的布衣荊釵一番,詫異地問道:「外甥女,你娘當初不是嫁給京城裡的大官了嗎?你如今怎麼這副打扮?」

柳大郎也詫異的看過來。

陸希夷抿了抿唇,實言相告:「舅舅,舅母,我這次來就是想告訴你們一個消息,我娘她……去世了。而我,也因為觸怒了父親,被趕出了陸府並且斷絕了關係,現在我已經不是陸府的小姐了。」

「什麼!」柳大郎震驚的一下子站了起來,「你娘死了?」

陸希夷苦笑著點了點頭。但是她隱瞞了娘親被害的真相,舅舅一家都是最底層的百姓,跟陸府對上猶如蚍蜉撼大樹,有害無益。

柳大郎感慨一番,又問道:「外甥女啊,那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陸希夷說:「還沒決定呢,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柳大郎頓時站起來,把胸膛拍的「啪啪」作響:「外甥女若是沒地方去,儘管在舅舅這裡住著,住多久都沒問題!」

黃月娥的臉色一變,不住的拉扯柳大郎的袖子。

柳大郎不耐煩了:「你這婆娘又要呱噪什麼?難道我外甥女還在咱們家住不得了?」

黃月娥臉上掛不住,正要說什麼,門外忽然「呯呯」有人砸門:「柳大郎,出來!」

柳大郎和黃月娥連忙去前面查看,陸希夷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只見門口十幾個滿臉橫肉的彪形大漢在酒坊門前一字排開,簇擁著中間一把太師椅,太師椅上歪著一個腦滿腸肥的胖子。

胖子五十上下,肥頭大耳,滿臉油膩,一雙小眼睛滿眼精光,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

他剛托著紫砂茶壺喝了一口茶,正好看到了挑簾走出來的陸希夷,一雙小眼睛頓時直了。

陸希夷眼眸微眯,稍稍移動腳步,將身影隱在了柳大郎身後。

柳大郎一看那人臉就不愉起來:「張老爺,我已經說過好多次了,我家祖傳的那口井是不會賣的!」

張胖子聽到聲音才回過神來,嘿嘿一笑:「柳大郎,這回可由不得你,你看看這個!」

他說著遞過一張紙來,柳大郎接過來一看,手不由自主的顫抖了起來。

陸希夷奇怪的從身後瞥了一眼,只見那是一張賭約,寫著柳大郎之子柳玉龍在如意酒樓跟張財主斗酒,既拿出各自酒庄最醇的酒十壇,交換對飲,誰先醉倒就說明酒的醇度輸給對方。

若是柳玉龍輸了,就把柳氏酒坊的祖傳水井輸給張財主;若是張財主輸了,就賠給柳玉龍紋銀一百兩。

柳大郎顫聲道:「不,不會的,你們元寶酒坊的酒雖然賣的比我們好,但我家的柳泉酒也不比你們差多少,甚至因為水質上佳,有時還會勝過你們,我兒子怎麼可能輸掉?」

張胖子哈哈大笑起來:「柳泉酒算個屁!實話告訴你,老子今天拿出來斗酒的是前些日子高價從西川收購來的秘方,名叫蜀江春!蜀江春聽說過吧?那是鑒酒大師魏大家都稱讚過『味厚醇香、入口甘美』的極品好酒,你那淡出個鳥來的柳泉酒拿什麼跟我比!」

柳大郎捧著那張賭約,彷彿有千斤重,目光都獃滯了。

張胖子看著柳大郎哆嗦的話都的話都說不出來,志得意滿的搖著扇子笑道:

「現在你兒子還醉在桌子底下爬不起來呢!願賭服輸,給你兩天時間,趕緊把水井的地契給老爺我送來,要是超了哪怕一時半刻,你們就等著去衙門大牢里給你兒子送牢飯吧!」

放完狠話,張胖子揮揮手,一群狗腿子把他連人帶太師椅都抬了起來,準備離開。

黃月娥踉踉蹌蹌追過去,扯住張胖子的衣袖,哭求道:

「張老爺,你是知道的,那口井是我們家的命,根,子啊!我們柳氏酒坊生意本就不好,全靠那口井的水質撐著。沒了那口井,我們就沒活路了,這,這不是把我們全家往死路上逼嗎?」

張胖子冷哼一聲:

「那我可管不著,總之這賭約可是白紙黑字清清楚楚,還蓋著你兒子的手印呢!你什麼時候把那口井的地契拿來,什麼時候換回你兒子!」

說道這裡,他忽然抬頭瞥了不遠處的陸希夷一眼,眼中閃過一抹精光,放低了聲音對黃月娥說,「當然,要是你肯動動心思,也不是沒有別的辦法……」

黃月娥彷彿抓住了救命稻草,一疊聲的追問:「什麼辦法?張老爺您快說!」

張胖子卻並不回答,只是意味深長的一笑,就甩開黃月娥,帶著自己的狗腿子們走了。

收到如此噩耗,柳大郎和黃月娥都大受打擊,柳大郎唉聲嘆氣,黃月娥就念念叨叨的想著有什麼辦法才能既留住水井又救回兒子。

兩個人就像魔怔了一樣動也不動,還是陸希夷去廚房收拾了點飯菜出來,勸著二人吃了幾口。

陸希夷就這樣照顧著兩個人過來一夜。

經過一夜的煎熬,柳大郎和黃月娥連焦慮帶擔憂,簡直都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了。

陸希夷剛勸著二人吃了幾口早飯,忽然前面進來一個女人,進門就嚷嚷:「喲~黃家大嫂子在家嗎?妹妹給你道喜來了!」

陸希夷正收拾了碗筷往後廚走,偶然往前面瞥了一眼,只見那女人一身大紅,頭上帶花,臉上抹粉,滿臉是故意堆出來的喜慶笑容。

她不由得皺了皺眉,看打扮,這是個媒婆?這時候媒婆來柳氏酒坊做什麼?

黃月娥蔫噠噠迎出門去,那媒婆一把拉住她,跟她好一陣嘰嘰咕咕。

耳語了半天,只聽黃月娥驚叫一聲:「真的?」

過了片刻,忽聽「啪」的一聲巴掌聲響,接著是柳大郎的怒吼:「你這是什麼餿主意!」

接著是黃月娥哭著嚷道:「不然你有什麼辦法?難懂眼睜睜看著兒子去坐牢嗎?你不去說,我去!」

陸希夷莫名覺得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擦了擦手上的水,剛要出去看看是是怎麼回事,門帘忽然嘩啦一聲被挑開,黃月娥像一股風一樣刮進來,「噗通」一聲就跪在了陸希夷的面前。

陸希夷嚇了一跳,連忙彎腰去扶她:「舅母,你這是做什麼?」

黃月娥硬是跪在地上不起來,淚流滿面:「外甥女,希夷,求求你救救你表哥,救救我們一家子吧!」

陸希夷的目光微凝,但還是手上多用了幾分力氣,把黃月娥扶了起來:「舅媽,你先起來說,你想讓我怎麼救表哥?」

黃月娥巴拉巴拉竹筒倒豆子一樣說了一通,原來是昨天那張胖子一眼就看中了陸希夷的美貌,今天託了媒婆來說,要是陸希夷肯給他做第八房小妾,他就可以把這樁賭約一筆勾銷!

黃月娥也知道讓一個好好的大家小姐去給一個土財主做妾這事兒太不厚道,更何況這外甥女才見面一天時間都不到。

但是為了兒子和酒坊,她還是咬著牙勸道:「希夷啊,舅母知道你心氣兒高,但是你現在不是跟陸府斷絕關係了嗎?你現在孤身一人無依無靠,嫁給張老爺又有什麼不好呢?吃香的喝辣的……」

陸希夷臉上的表情慢慢消失。

她的話還沒說完,門帘一挑,柳大郎沖了進來,揪住黃月娥上手便打:「臭婆娘,給你臉了是吧?我說了這事兒不成就是不成!」

黃月娥卻毫不怯場,當即跟他對撕起來:「柳大郎你跟混蛋,難道你真的想眼睜睜看著兒子去坐牢嗎?」

陸希夷冷眼看著兩個人撕打,忽然開口:「舅舅,舅媽,停手吧,我是不會答應嫁給那張財主的。」

這話一出,柳大郎只是愣了一下,黃月娥卻頓時哭天喊地的嚎啕了起來:「外甥女,你可不能這樣沒良心啊!昨天你走投無路的時候,是你舅舅毫不猶豫就收留了你,你怎麼能這樣見死不救,害了他唯一的根苗啊……」

陸希夷的唇角抽了抽,微微提高了聲音:「我的意思是,我有別的辦法救出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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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酒娘盛世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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