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換血不會死

殷奕和其生母亦瑤娘娘兩人身著樸素，身邊只帶了兩個宮女，兩人恭恭敬敬的向著養心殿走去，低調平靜，臉上並沒有被選中應有的緊張或興奮。

這是他們第一次來養心殿，她進宮多年，除了剛進宮時皇上對她的新鮮感，讓她一個身份地下的臣女有了從五品娘娘的身份之外，這十六年來他們便從未再有過交集。

她與皇上相處不到半月便有了身孕，她高興的讓他給孩子取名，仗著那時候的寵愛，他答應她孩子的名字可取兩人之名，男孩為殷奕，女孩則為殷瑤。

可自從她懷孕之後，皇上便好似徹底將她遺忘在亦瑤宮，直到孩子出世，宮裡的人和事便不再像從前那般，宮裡新人換得太快，皇上的龍子何其之多，身份低下的她無法為孩子爭取太多，便就此認命了。

明明同住一處皇城，十六年，十六年裡他們從未相見，就連每年宮宴都是她自己過，奕兒好歹還能列入龍子之坐見到自己的父皇。

兩人步入養心殿，殿內的人都朝他們投來好奇的目光，對於雙方來說，他們都太陌生了，在場的除了安然，還有很多人竟連見都沒有見過這個亦瑤娘娘。

「兒臣參見父皇」，殷奕鏗鏘有力的聲音響起，行為舉止非常的有禮，依依向在場的其他皇兄也都行了禮。

「臣妾拜見皇上」，亦瑤依舊柔弱平靜的樣子，對於這個只圖一時新鮮便將她十六年的青春囚禁於皇城的人，絲毫沒有了感情。

經過安然昨天的診治，老皇帝體內的毒素已經被壓下去，精神頭明顯好了很多，眼睛也不再混沌，他看著下面跪著的那個女人，陌生竟多過於熟悉。

他已經想不起她是誰，他又是何時將她納入宮中，她身邊的這個兒子他見過幾次，沒想到他的生母是她。

「皇上，這位是亦瑤宮的亦瑤娘娘」，福林小聲的湊到皇帝老頭的耳邊提醒道。

今天是皇上換血治療的日子，各宮的皇子和朝中大臣幾乎都來了，他們似乎很關心皇上的龍體，眾人看到眼前的場景，都忍不住暗暗嘲笑。

被選中的這個人真是可悲，皇上竟然連他們母子是誰都不知道。

「你是朕的二十三？」老皇帝虛弱的開口，他竟然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殷奕何嘗不知道他和母妃的地位，這十六年的冷落他已經習慣了，母妃告訴他，只要他們能平安的在宮裡度過，便無他求。

「父皇，奕兒願為父皇獻血！」殷奕拱手上前一步，毫無怨言的樣子說道，無論這次是否能死裡逃生，這也是母妃的一個機會，也許父皇會因此對他母妃好點。

「奕兒......」，老皇帝嘴裡輕輕的喃著，在這一刻起他才記住了他的這個兒子。

安然看著殷奕這幅大義凜然的樣子，又看了看在場的其他人幸災樂禍的樣子，很是無語，他什麼時候說過換血就是換命啊。

「皇上，既然奕王已經就位，咱們可以開始抽血了」，安然沒工夫去理會這群人的勾心鬥角，他只想快點結束這趟京城之行。

「神醫公子，二十三並未封王，神醫公子喚在下子奕即可」，殷奕昨天抽血的時候和安然見過面，所以認得安然。

這話一出，眾人不屑的聲音越來越密，一個皇子，十五歲了還未封王，還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出來，真不知道丟人。

「奕兒，你肯為朕獻血，此次朕定為你封王！」老皇帝明知是因為自己的疏忽讓殷奕如此被人輕視，卻還裝作一副皇恩浩蕩的樣子。

「皇上，流進龍體內的血要保證乾淨健康，換血時還請閑人莫饒」，安然打開行醫箱，開口趕人了。

老皇帝聽此，擺擺手，讓下面的皇子大臣全都回去吧。

「褔公公，還請找兩個人將殿內消毒一番」，安然拿出兩瓶消毒水噴霧給福林，「特別是剛才人多的地方」。

福林揮手招來兩個殿前伺候的宮女，然後自己又跟老皇帝安排著，「皇上，此次換血需三日，可否招位娘娘前來伺候？」

老皇帝皺著眉頭想了想，嘆了口氣說道，「就讓那亦瑤前來伺候吧」。

後宮里那些個娘娘什麼心思他都清楚，招誰來都將引起一番動亂，還不如就找這個他忘了多年的女人，正好也藉此機會好好彌補一下他們娘倆。

這次換血估計要三天時間，一天兩次，雖然每次抽二百毫升，是正常人的獻血量，但這麼密集的抽血，不知道這個殷奕能不能撐得住。

現在養心殿就剩下老皇帝、殷奕母子、安然和福林無人，除此之外任何人不得擅自闖入，養心殿周圍也都被殷離派兵保護起來，不能出也不能進。

「請！」二十三皇子的稱呼安然實在不知道怎麼叫，不能叫全名，又不能叫子奕，他們沒這麼熟，叫公子也不太對，安然索性不叫，反正殿內就這麼多人，知道是叫他就行了。

福林已經命人搬來一張卧榻放在龍床前不遠處，殷奕躺了上去，扭頭就能看到龍床上的老皇帝，他們父子倆還是第一次離得這麼近。

亦瑤娘娘剛隨著大伙兒出去就又被叫了進來，看著自己的兒子和丈夫都躺在床上，心中一下傷感了起來，這兩人都是她生命中重要的男人，現在卻在以命換命，呵呵......

雖然她很不想自己的奕兒成為那個被選中的人，但皇命難違，這是上天在捉弄她，含辛茹苦養了這麼大的孩子，卻為了一個不曾愛過他的父親丟了性命，這叫她這麼能接受。

安然看著偷偷抹淚的亦瑤娘娘，知道她在擔心什麼，便若無其事的開口像眾人解釋，也算是無形中給她一個安慰吧。

「褔公公，讓御膳房多準備一些補身子的吃食，二十三皇子每次抽完血要補充能量，這樣才不會傷身，三日後調理才能回復如初」。

安然話一出，在場的幾人都愣住了，他們以為換血會要了二十三皇子的命，沒想到換血之後還能回復如初，真是太好了！

「真的？」殷奕原本一副看淡生死的表情一下子有了其他色彩，「神醫公子，為父皇換血子奕也能活下來嗎？」

「讓大家以為獻血之人將會丟了性命是小民的疏忽，不過二十三皇子在以為會丟性命的情況下還能站出來，小民深感佩服！」

安然不緊不慢的說道，從剛才的大臣們的反應來看，這個皇子明顯不受待見，他現在幫他在皇上面前說句好話，也算是賣給他一個人情了，希望他以後有機會還給他才好。

這樣的結果讓亦瑤娘娘的心情也陰雨轉晴，皇帝老頭對於這樣的結果也甚是滿意，若是因為給他換血就將自己的一個皇兒害死，他心裡說無愧那是不可能的，這樣甚好。

安然找來血漿袋，將抽血針插入殷奕的手臂，血漿以肉眼能見的速度流進袋子里，眾人期盼的目光也都聚齊在袋子上。

看著鮮紅的熱血從自己這個陌生的兒子身子里流出，老皇帝的目光一下子變得和藹起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本身就是一個慈父。

「抽血過程中可能會出現頭暈噁心的情況，還請忍耐」，看著殷奕有點發白的臉安然提醒道。

殷奕並不覺得有什麼，他堂堂一個男子漢流點血怕什麼。

這裡沒有存血的條件，安然這邊抽了血就趕緊換了針頭，轉身直接給皇帝老頭輸過去，將血漿吊在龍床前慢慢滴。

「這血漿大概要花一個時辰，期間皇上如果需要起身，定要將這血袋也一併提著走」。

安然這種換血的方式超出了大伙兒想象，他們以為要割脈取血，然後一口喝掉呢，沒想到過程居然這麼和諧，一點兒不受罪。

「褔公公，二十三皇子還需休息一炷香時間，現在可以讓御膳房做點吃的端上來，皇上這裡這要做些清粥」，安然事無巨細的說道，像極了他以前在查病房的時候。

看著皇上這麼順利的進行診治，福林這一個月來操心勞累的心情終於好了些，趕緊出去吩咐下人備膳。

在換血的這期間，養心殿就像是一個平常家庭一樣，皇帝老頭的血管漸漸疏通，氣色開始好起來，也能下床走動了。

一個多月沒有見到太陽了，聽到安然說病人要多晒晒太陽，殷奕二話不說不顧自己身子虛弱也要扶著老皇帝去養心殿花園曬太陽。

父子二人閑來之時還下起了祺，晚上亦瑤娘娘留下來伺候，兩人才稍微有了了解，皇帝老頭也想起了年輕時遇到亦瑤的情形，對她更是虧欠。

安然可沒興趣去旁觀這一家子和睦的樣子，因為這樣的親情對他來說永遠不可能，除了換血吃藥，他都是獨自在花園裡自己溜達，想著快點過了這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