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入宮覲君

第六十九章 入宮覲君

隨即,李正親自出殿,恭迎公主入內。

盛月曦微微下躬行禮,「兒臣給父皇請安,父皇萬歲金安。」

皇帝一時眉開眼笑,「曦兒,快起來,到父皇的身邊來。」

盛月曦正起身,略顯活潑地走到皇帝身旁。

寧海俊從未有福分見過這位深受聖寵的鎮國公主,今日是首見,便覺公主果然如傳言所說,秀麗脫俗、不同凡響,一時之間竟看的有些呆了,以致失了禮節。

直到盛月曦疑問地看到了他,他才拱手上前行禮,「微臣寧海俊參見鎮國公主,公主萬福金安。」

她只是頷首一笑,並沒有太在意他,反身便向皇帝撒嬌道:「父皇,飛雲將軍……」

盛月曦的話還沒有說完,皇帝就知道她想說什麼了,便笑著打斷了她的話:「曦兒,父皇正要和你說此事,剛剛寧愛卿正在向朕彙報,你的駙馬現在已經進宮了,他沒事,你可以放心了?」

盛月曦頓時喜出望外。

「真的?父皇你不會騙曦兒吧?」

皇帝用手指勾了勾她的鼻子,十分寵溺地笑道:「父皇什麼時候騙過你啊?」

「那兒臣……」

盛月曦已經迫不及待,正欲跑去宮門迎接,卻被皇帝一把拉住,「女兒家也不知道學著矜持點!好了,你就在這兒等著,他一會兒就來了。」

沒過多久,外頭駐守的侍衛就進來傳話道:「皇上,飛雲將軍求見。」

隨著皇帝輕輕點了點頭,李正方才嘹聲宣道:「宣飛雲將軍覲見!」

寒翊雲在龍奇的攙扶下,徐徐走了進來,先是看到了寧海俊站在一旁,他微微向他點頭示意,然後兩人便上前行禮,「微臣參見皇上,參見公主殿下。」

皇帝瞧見寒翊雲這一副受了重傷的樣子,便立時抬手道:「免禮!」

盛月曦甚是擔心地看著他,一身乾淨整潔的新衣冠服完完全全遮掩住了他身上的傷,她不知道這幾日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看見他此刻的樣子,一定是受了很嚴重的傷,否則以他的武功,怎麼會連站著都需要有人攙扶。

看著看著,她便不由緊著手,輕輕扯了扯父皇的龍袍。

皇帝自然清楚她的意思,於是立即吩咐左右,「來人!給飛雲將軍看座。」

寒翊雲匆匆叫了一聲:「皇上,這不太合禮法……」

「愛卿受了重傷,就不必再拘謹了,免得曦兒為你擔心。」皇帝平和地笑了笑,「其實愛卿先調養一下身子,再來見朕也不遲,怎麼就急著進宮呢?」

轉眼間,內監已從外頭搬來了一張木凳,放在了寒翊雲的身後。

看著公主擔憂的神色,又聽著皇上的話,寒翊雲只得承情拜謝,繼而神態恭謹地坐在了木凳上。

「回皇上,臣有要事奏報,不宜耽擱。」

話音剛落,他便下意識地瞧了瞧殿里的其他人。

皇帝隨即領悟,便擺手對殿內的其他人道:「寧愛卿,你先退下吧。除了公主和李正,其他人也全都退下。」

殿內幾人異口同聲:「諾!」

李正匆匆趕著其他人出了御書房,接著自己關緊了門,又走到了皇帝的身旁。

寒翊雲稍有些遲疑地看了看鎮國公主,皇帝便一笑道:「無妨,曦兒她非常擔心你,而且無論什麼事情,對於曦兒,你都不用有任何的避諱。」

「微臣遵旨。」他適才禁不住咳了兩聲,才將一切娓娓道來,「皇上,那夜宮宴,西雁出動了夜衛府,竊取了兵部的機要文書,微臣發現其圖謀后,拚死追奪,可是對方有備而來,人手充足,竊取之後便馬上四散而逃,微臣實在分身乏術。危急關頭,只能奪回其中一隊人身上的絹帛,經過拼湊之後,微臣發現此文書就是我朝西南防線的軍事部署圖,不過微臣奪回的,只是其中一角而已,其餘的應該已經被他們傳送回西雁了,以那雁帝一貫的秉性,我朝西南一帶,不日就會大兵壓境。」

皇帝眼底有隱忍的怒火,這些日子他都在擔心這個問題,卻一直苦無對策出來,只能先嚴密地封鎖住京城,不讓半點消息傳出去。

「飛雲將軍,你確定他們已經傳回西雁了嗎?朕早就封鎖了京城……」

寒翊雲連連搖頭。

「皇上,就算您封鎖了京城,也一樣還是會有出入,更何況刺客早有準備,必定是在竊取之後,馬上把文書傳回了西雁,我們根本來不及阻止。如今當務之急,是先要傳令西南軍線,調防又是如此緊急,再派人密切監視城西使館的兩位西雁皇子,暫時不必撕破臉皮,然後派可靠的大將領兵增援西南,只是微臣重傷未愈,即使去了,恐怕也難以為皇上分憂。」

盛月曦在一旁聽得清清楚楚,如今已經不是追究過錯的時候,應該立即想出策略以對,她的目光流轉,聲音婉約大方,「父皇,飛雲將軍已經儘力了。不如先派高武世子帶兵前去,世子一向驍勇善戰,必定不會令父皇失望。」

皇帝賜給盛月曦獨一無二的頭銜「鎮國」,除了代表無上的榮寵,更是一種皇家權力的象徵。

在皇帝的兒女中,鎮國公主的地位僅次於皇太子,與一品攝政親王平起平坐,只是沒有繼承皇位的權力。

除此之外,一品鎮國公主還有參政、議政之權,同時握有朝廷六品以下官員的獨立任免權,所以鎮國公主也被稱為攝政公主。

盛月曦就是古往今來的第一位攝政公主。

只不過這幾年,她身在南海,不在朝中,朝政之事從未插手,除了蘭貴妃和榮王一直為此憂心,其他很多人都忘了這位鎮國公主手中握有的大權。

永樂殿外,大風吹起,桃花樹的花瓣兒被吹得零散飄落,有飄在半空中的,也有飄落在地上的,被再次拂過的風一度捲起又飄落,恰恰迎合了此情此景。

寒翊雲與盛月曦二人徐徐走至,停在了這排意境美麗的桃花樹前。

他抬眼看向這被風吹得四散的桃花瓣,突然想起了相府的桃花林,心中不禁有些黯然。

蘇景月這一生,短暫如浮生一夢。

前半生受盡病痛折磨,待他歸去來時,卻又始終不能善了。

時光荏苒,如白駒過隙,他負她的,又何嘗只是一條命這麼簡單。

如果時間還能停在十四年前,無憂無慮之時,那該有多好。

可現實就是現實,他沒有選擇的權利。

「將軍在想什麼?」

盛月曦瞧見了他從眼神里流露出來的傷心,竟突然也覺得有些難過。

從飛雲將軍大難歸來之後,父皇便讓他們二人多多相處,想必是對他們二人的婚期已經做了打算,可是他一直心不在焉,而且這愁眉不展的樣子,真的很讓她擔心。

國難當頭,寒翊雲沒有時間去想兒女私情,雖然皇上前日已經派了寇承武帶兵增援西南防線,但是此戰情報已泄,調防緊急,勝負仍是未知之數,只可惜他內傷未愈,也是有心無力,只能派君玉前去協同作戰。

大明絕對不能失去西南地境,東枝到景山一帶,是西南最為重要的防線。

西南若失,於明而言,如同唇亡齒寒,待到他朝雁軍休整,再度入明之時,便可長驅直入,直搗黃龍。

盛月曦看他沒有回應,便又喚了他一聲:「將軍?」

寒翊雲這才緩緩回過神來,木訥回道:「不知公主有何吩咐?」

她的臉色微沉,「曦兒見將軍愁眉不展,可是還在擔心西南戰事?」

他用手輕輕拂過眼角,似要抹去眼中幽雲,然後竭力擠出一個笑容。

「承蒙公主關心,微臣只不過是想到了一些過往的事情。」

盛月曦頓時不解,「過往的事情?是因為這桃花嗎?」

寒翊雲搖搖頭,嘆聲道:「往事如塵,早已隨風飄散了。只是此情此景,終是令人有所緬懷罷了。」

她語氣漸柔,「將軍是想念家鄉和親人了吧?」

他的嘴角微微揚起,一抹淺淺淡淡的笑容過後,又突現出一抹傷情。

「是啊,家鄉……親人……」

盛月曦突然想到了什麼,微笑對他道:「曦兒早就聽說,在京城的東市長河裡,有一座極美的桃花塢。詩人李雩曾說『桃花塢下桃花落,歸去來兮誰人幸』,詞之動人,宛如身臨其境。」

寒翊雲垂目一笑,「桃花塢當此美名,的確實至名歸,想必公主之前也應遊覽過不少的名勝古迹。」

「是啊,以前常隨師父外出,尋葯的同時,也算是看遍了山水奇景。滔滔江水,皚皚雪山,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四時有不謝之花,八節有長青之草,但於我眼中,都不敵這灼灼其華的桃花。」盛月曦眼中似有憧憬,不由低頭淡笑一聲,「將軍若有興趣,不妨等身體痊癒以後,與曦兒一道去桃花塢里瞧瞧?」

寒翊雲側過頭,眼色微驚,在她的眼神里充滿著期待,他本想婉拒,卻又不忍傷了她的心,於是便微微點頭,「公主相邀,微臣……自當聽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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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雁歸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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