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75章
071及時行樂
二十個聯手圍攻?恐怕只有海盟主還有他的師父巴戟天或是魔教教主甘遂這樣的絕頂高手可以輕鬆應對了。岳老四皺起眉頭老實承認道:「老夫自問不敵。」
白茯苓道:「他們連mai身價帶這些年來的各種開銷,每人不過花了我不到三百兩銀子……」
岳老四呆了一下,腦子裡轉了轉,頓時明白白茯苓意思——二十個這樣的人,六千兩銀子就可以把你收拾了,我為什麼要花大量時間精力去學什麼武功?
很不客氣,但偏偏又是無法反駁的事實,岳老四越想越覺得不甘心,他不動聲色站起身走到白茯苓身前不遠處道:「白小姐可以花錢請高手在身邊保護,可總有疏忽保護不到的時候。例如……」
一句說到中途,他忽然出手眨眼間就把白茯苓捉住了拖到大廳中間。
白丑夫婦固然來不及反應,這下子連紫草都大吃一驚,一躍而起大叫道:「師伯,不可!」
岳老四得意地大笑幾聲道:「我跟白小姐開個玩笑罷了,別緊張別緊張!白小姐,你看,要是遇上這種情況,還是自己有一身武功的好吧!」
被「劫持」的白茯苓淡定得很,她不甚得意地笑了笑道:「能保護自己的除了武功,還有很多,例如……」
她閉眼舉手一拂,一大團粉霧頓時將兩人籠罩在其中。
這些mi葯本是白茯苓讓白芍問方海要的,她一直隨身攜帶著,結果沒在「鬼屋」中用上,倒是現在用上了。方海怕有人傷到白茯苓,所配的這種mi藥效力又快又強,岳老四完全來不及反應,就「啪」的一聲仰面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粉霧的範圍不大,很快消散乾淨,白茯苓跳開幾步,用力呼吸幾口氣,才道:「這mi藥效果真是有夠給力的!」
白丑夫婦本來對岳老四齣手恐嚇他們的寶貝女兒很不高興,不過現在這情景,他們再也氣不起來了,反而有些同情起這位四長老……可憐吶,幾十歲的成名前輩,竟然被個不會武功的小姑娘算計到了。
如果不是熟知白茯苓的刁鑽脾性,誰又會去提防一個全然不懂武功的弱女子。
變生不測,紫草跑過去看岳老四,發現師伯一切正常,只是昏迷不醒,心稍稍鬆了些,轉頭去看白茯苓。這是自家師伯先去招惹人家的,怪不得人家用非常手段對付。
白茯苓攤攤手道:「這只是mi葯,應該一兩個時辰就能醒過來。要不我讓人來幫他解了藥性。」
紫草點點頭:「有勞小姐了。」說著又嘆口氣道:「師伯栽了這麼大一個跟頭,醒來不知要難過成什麼樣子呢。」
恐怕不是難過是生氣吧!白丑眼神一閃,轉身走到屋外吩咐了幾句。
方海很快就來了,取出個瓶子在岳老四鼻子下面晃了晃,岳老四打了個噴嚏,睜開眼睛醒了過來。
白丑不待他慢慢反應過來便走上兩步,接過一個家丁送上來的木盒遞到他面前道:「小女年幼頑劣,胡言亂語,請四長老千萬別放在心上,這裡一點心意,算是我家為寧安河的災民盡點心意,勞煩四長老代為轉交,如何?」
岳老四一聽就知道人家由始至終都明白他所求何事,現在是息事寧人,不想他與那小丫頭為難,想花錢打發了了事。
今日算是丟臉丟到家了!第二次栽在個小丫頭片子手裡。
岳老四不是丟不起面子,不能接受失敗的人,心裡飛快權衡一下利弊得失,當下便有了決定。他一手接過白丑手上的小盒子,站起身對白茯苓道:「小丫頭,老乞丐今天認栽了,不過總有一天要教你心服口服,誠心誠意拜我為師!」
他心裡有氣,又開始以老乞丐自稱,說罷也不等白家人如何反應,拉了紫草就走。
白丑看著他二人的背影,道:「不管如何,這位岳長老確實是個坦蕩可敬之人。」
「笨是笨了點,不過確實是個好人。」白茯苓點頭贊同,換了別人被她這般戲弄,恐怕殺了她的心都有了,可這個老乞丐卻願意坦然認輸。想要錢,便抹下臉皮坦然接受她父親的「精神損失費」,不會為了區區臉面而不管輕重,也不會表面一套背地裡又一套。
也正因此對岳老四有了些好感,白茯苓才不去阻止父親的送錢行為。
經過這一連串的風波,後面連著幾日再無事端,走走停停很快到了汨陽河,這條河與寧安河並稱祁國兩大江河,橫貫祁國國境東西兩端,寧安河在南,汨陽河在北,直達京城一百裡外的汨安縣。白平子租了兩條大船在這裡等著,這兩條大船從白家決定回京省親起就開始準備了,船內裝飾一新,打理得十分舒適。
***馬則暫時交給附近一家相熟的車馬行照料打點,只帶著白茯苓那輛專用馬車上船,改行水路往京師而去。
那家馬車行的主人也是從白家贖身出去的,對著白家三口子開口閉口都是恩公,聲言替白家辦事一文錢也不能收,白茯苓指使白平子幾乎是強迫地才讓他收下了託管車馬的費用。
白平子回來很哀怨地訴苦道:「小姐,我是去給他送錢的,他卻拿我當仇人看,這是什麼道理?!其實如果不是小姐當年救了他一家,他們現在早剩下幾根骨頭了,哪能當老闆又抱孫子,他不收小姐的錢也是應該的,何必非要拒絕人家一番心意。」
白茯苓懶洋洋地伸手摸著小狸花身上順溜的皮毛,道:「他們沒欠我什麼的,他們一家四口幾年前從白家贖身出去,花了足足三千兩銀子呢。做人要知足,不要老把恩情什麼的掛在嘴邊,免得惹人厭!」
白平子冷哼道:「他們命都是小姐救的,誰敢這麼忘恩負義?!」
白茯苓斜了他一眼,這就是差別,這就是代溝!反正說不明白的,還不如不說,何況多幾個這樣死心眼的傢伙,對她拐賣人口的事業只有好處!
白平子忽然想起一事:「聽說濟困堂的四長老曾經提出要收小姐為徒?」
「是啊!不過我拒絕了。」
白平子搖頭嘆氣,一臉的恨不成鋼:「這是多好的機緣,別人求都求不到,小姐為何要拒絕呢?」
「有多好?你不是說我會早夭嗎?那還花時間去練什麼武功?有時間多享福是正經!」白茯苓發現可以在一個人面前如此大方地說出自己的秘密,實在是件不錯的事。
白平子一聽這話,臉就垮了下來,苦笑道:「我胡言亂語,小姐可別放在心上,讓老爺夫人聽見了,我可死無葬身之地了。」
「好吧!就算我長命百歲,也還是留著享福比較好,武功什麼的,你們練好就行。」難得這兒不用上學考試,爹娘對她也只有過度溺愛沒有過高期待,她還跑去自己折騰自己學些什麼完全沒有興趣的武功,這不是腦殘自虐是什麼?!
要打架,招呼一聲叫白家護衛一起上去群毆就好,看誰不順眼就把他打成豬頭,還用自己動手嗎?有打**手的感覺是多麼美妙啊~所以她這次出門還是帶了大批打**手同行,就是為了以備「不時之需」。
打發了白平子,輪到白果閃閃縮縮摸進船艙,白茯苓毫不留情地恥笑道:「看你這鬼鬼祟祟的模樣還以為你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呢!」
白果氣呼呼走過來一手從袖子里抽出一封信放到桌子上,憤憤不平道:「我這都是為了誰啊!老爺夫人多厲害精明的人,偏你要我瞞著他們去跟濟困堂的人打交道,我容易嗎?」
白茯苓笑眯眯倒了杯茶遞給她,安撫一下擔驚受怕,壓力很大的可憐同夥,然後自去看信。
那日白丑給岳老四的盒子里裝了五千兩銀票,白茯苓回頭讓人打探一番,知道岳老四的任務還差一萬多兩,於是吩咐白果私下裡想辦法聯繫岳老四,承諾只有替她送活的鬼面蠱蠱母,就奉上價值兩萬兩的衣物糧食。
今日終於得到了岳老四的回信,只說會儘力,但沒有一口承諾必然會辦成……看來這魔教確實很不好對付,連濟困堂這樣有資歷有人脈的超級大幫派也沒有太大把握。
不過現在這樣也不錯,跟岳老四把要錢的條件說清楚了,他要辦不到,也沒臉繼續來糾纏他們。
這一路順風順水,終於趕在十月中到達汨安城下。白平子提前通知了在城裡白家分號的人準備接待事宜,早有馬車等在岸上,一行人棄船登岸,住進城外的一處莊園。
這個莊園也是白家的產業,佔地甚大不過外表看來卻似普通的鄉紳宅院,十分低調樸實——白家只有一離開北關城一帶,大都分產業與生意都不會掛白家的名號,因此也只有白家真正管事的部分人,才知道白家真正的家底有多厚。
白茯苓才到莊園不久,就收到了海浮石的邀約,信是通過濟困堂的渠道傳到白果手上的,白果聽聞這個消息,八卦之火就不可抑制地紅紅燃燒起來——英俊瀟洒的武林盟主傳書邀約美人相會,用膝蓋想都知道怎麼回事了!
相比之下,白茯苓卻淡定得多,她對海浮石的印象都有點模糊了,不過帥哥嘛,她還是很願意會一會的。
072經濟適用男的約會
約會地點就在彤山亭,這是汩安城當地一處風景名勝***指秋季。彤山亭顧名思義就在汩安城外五里的彤山之上,山上遍植柿樹,到了秋天柿子全部成熟,漫山遍野一片紅彤彤的顏色,十分艷麗奪目,所以此山名叫彤山。
現在已經入冬,山上的柿子就算沒被人採下也已經掉到地上化成肥料了,山上光禿禿的實在沒啥可看,不過也因此變得清靜非常。
白茯苓了解清楚地點詳情,心裡暗笑,這分明就是經濟適用男最愛的約會地點啊,環境氣氛神馬都是浮雲,重點是不用花錢!
她把這件事跟父母報備了一番,娘親木佩蘭沒什麼意思,只是關照她一定把護衛丫鬟帶上,不要隨便與海浮石獨處等等。
白丑的心情比較糾結,雖然他理智上覺得只要女兒喜歡,就算海浮石這樣的麻煩人物當他家女婿他也認了,可是一旦事到臨頭,還是生出一股強烈的怨念——在每個溺愛女兒的父親眼中,所有對女兒有企圖的未婚適齡男子都是他的假想敵!
第二天,白茯苓帶了白阿五、白十三等四名護衛,加上白芍、白果兩個會武的待女,懷抱小狸花依約往彤山而去。
彤山山勢平緩、道路寬闊,馬車可以一路走到山頂,沿著山路轉了幾圈,很快就見到前面一座小小的木亭,上面掛了個牌匾,正是彤山亭到了。
亭里一個挺拔的身影不是海浮石是誰?
他見白茯苓從車上下來,臉上閃過一絲喜意,幾步走上前來抱拳作揖道:「白小姐別來無恙?」
「我很好,你的事情都辦完了?」白茯苓側頭看看他,哎!帥哥就是帥哥啊,就算穿著這身土得掉渣的藍色葛布衣衫,依然是很養眼。
如果他像楊珩、白平子之流稍加打扮,不知會如何炫目迷人呢!
海浮石面對她大方打量的眼神,竟然又開始有點兒不自在起來,他退後兩步移開視線做了個請的姿勢,道:「先到亭里坐坐再談,如何?」
白果很伶俐地先一步取了一個雪白的毛墊子到亭子的座位上鋪好,又車上取了桌面、裝點心的八喜盒子與精緻茶具放到亭子里唯一的石桌上。
海浮石有些目瞪口呆地看著她與白芍兩人來回忙乎,再看那座簡陋的彤山亭,竟似轉眼間變成了富貴溫柔鄉,四個小小的火爐佔住亭子四角,亭子三面掛上了厚厚的綉簾,只留南面方便他們進出,寒風盡數被擋在了亭外。
幾張普通石凳蓋上了白花花的毛墊子,墊子周圍垂下綉了富貴牡丹圖樣的整片艷色綢子,恰好把整張石凳遮蓋得嚴嚴實實,不知道的一看還以為是哪戶千金小姐閏房裡的綉墩呢。
那張石桌也披上了一身「華麗的外衣」,此刻桌子上清茶、果品、點心一應俱全。
「小姐準備周全,倒是在下身為主人,太不周到了。」海浮石苦笑道,他也見過不少出身望族的俠女,這麼講究的還是第一次見。
白茯苓之所以前來赴會,本來就存了讓他看清楚自己脾性的意思,既然之前兇狠刁蠻的一面已經暴露了,沒必要再掩飾什麼,她就是這樣貪圖享樂的暴發戶習性,如果海浮石因此覺得她奢侈膚淺,那就日後再不往來好了。
「海大俠行走江湖,不拘小節,自然顧不上這些瑣事,只是不知今日因何故讓海大俠百忙之中撥冗召見小女子呢。」這話是明明白白夾槍帶棍的挑釁,白茯苓不否認對他請來岳老四的事心中有氣。她一片好心幫他,沒想到他竟然因此懷疑她還派人來探她家的底。
如果海浮石是個滿腹心機的偽君子,那麼她一次挑明,直接翻臉,大家不必虛情假意,如果他是真君子,那就當自己做一回好心,把他對自己的情愫早早掐死在搖籃里,免得讓他三年後傷心難過。
海浮石沉默一陣,誠心誠意站起身來對她躬身一揖道,「小姐是為岳老四的事情生在下的氣?這事確實是在下的錯。是在下請岳老四查探小姐一家的來歷的。」
白茯苓沒想到他會毫不狡辯地坦然承認,沒有生氣反而對這人多了几絲好感,淡淡笑了笑道:「不知海大俠查到了什麼?」
海浮石看了一眼白茯苓身邊不遠處站著的四男二女,欲言又止。
「他們都是信得過的人,也知道我家的根底,海大俠直說無妨。」能夠姓白的,都是當年秋風閣的人,就算白閣之類當年年紀幼小的,她的大哥白商陸也曾是秋風閣著力培養的sha手,如果不是白茯苓的突然出現,把他們可以預見的黑暗血腥前景給徹底扭了過來,****白果就不會是這副呱噪八卦、活潑刁鑽的模樣了。
海浮石沉聲道:「白家是邊關富商,與鎮北大將軍陸英關係親厚,確切背景濟困堂還未查出,不過……不過似乎與秋風閣關係不淺……」
他樣子十分為難勉強,彷彿連他自己都不太願意相信,眼前的小美人會是令江湖人聞風色變的秋風閣同黨。
白茯苓眨眨眼睛,不得不承認自己真的有些吃驚。據參叔的說法,他們家當年早就與秋風閣交割得清清楚楚,就是現在的秋風閣,除了有限的幾個頭領之外,也無人知道她阿爹曾是其中的重要人物。
秋風閣是sha手組織,手下從來不留活口證據,按說不會有受害人指正這回事,就算現在秋風閣那些人把她爹供出來,也查無實據,重點是,誰會相信秋風閣sha手的指證?
那濟困堂究竟從什麼地方查到兩家的關聯呢?
白茯苓心裡轉了無數回,臉上不露聲色,反而惡聲惡氣問道:「濟困堂的人從我家要了銀子嫌不夠,回頭就來這麼污衊我們嗎?跟秋風閣有關係……哼!接下來是不是就要斬妖除魔,滅了我白家的門,然後再接收我白家的家產?!這叫劫富濟貧對不對?」
「濟困堂的四長老,白小姐也是見過的,他人品如何,白小姐應該看得明白,他絕不會是見財起意,為了一已之私便陷害良民的奸惡之徒。」海浮石著急辯解道。
「他們不是奸惡之徒,莫非我家就是?!」白茯苓步上緊逼。她敢這麼跟海浮石叫板翻臉,就是吃准了無論他是真君子或是偽君子,都不敢公然對她一個不懂武功的弱女子下手。
何況她還有方海獨家配方的mi葯防身!
海浮石苦笑道:「白小姐不必生氣……在下今日邀約,絕無興師問罪之意,更不相信小姐會與秋風閣是一夥的。」
「那你是什麼意思?」白茯苓哼道。
海浮石被她這麼一問,臉色近乎不可察覺地紅了幾分,輕咳一聲道:「濟困堂的人不知道從什麼管道得知,秋風閣最近推了兩樁生意,一樁是刺殺六殿下楊珩的,一樁是針對白小姐你的……而且六殿下在北關城遇刺曾被小姐所救……」
他這是解釋了濟困堂為何認為白家與秋風閣有關聯,兩次都是碰到了白家的人,然後推了生意,分明是顧忌著白家,又或者是賣給白家面子。
白茯苓聽了心中大罵楊珩與崔珍怡兩個禍害,沾上他們果然沒好事!她家平平安安這麼些年,就為了這兩個傢伙又再惹上麻煩!
不過海浮石私下找她,還透露這麼多消息,背後的意思就耐人尋味了……只是試探?又或者因為心裡信她,所以特意提醒?
「我家為了擺平這兩件事,花了三萬兩銀子。」白茯苓乾脆也開門見山,她不會承認跟秋風閣的關聯,就讓海浮石以為這是有錢能使鬼推磨好了。
這話是實情,而且聽在任何一個人耳中都會覺得,秋風閣與白家關係沒有多深多好,否則不會付出如此巨款,再往深處想,事情涉及當朝皇子與重臣家眷,內情可能不簡單,這筆銀子可能還涉及到眾多不足為外人道的交易。
果然海浮石一聽,頓時如釋重負:「秋風閣畢竟是江湖中有數的sha手組織,小姐日後若碰上麻煩,不妨來找在下,切莫在與他們有什麼瓜葛了。」
「我被殺了,然後化成冤鬼請你幫我報仇嗎?」白茯苓終於忍不住逗他兩句。
海浮石色變,著急道:「姑娘福大命大……」
「好了好了,你的好意我心領就是了。」白茯苓沒好氣地打斷他的話。
真是個獃子,一句關心討好地話都說不利索,如果是白平子那騷包,估計早就舌燦蓮花,裝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樣,趁機抓住面前女子的手道:「不許你說『死』字!有我在,定不會讓你有事的……你如果有個三長兩短,我、我活下去還有什麼意思?!」之後便天雷勾動地火,說不定當場勾搭成奸了。
白茯苓想起那場景就一陣惡寒!算了,還是獃子好!
海浮石自知失言,尷尬了一陣,問道:「白小姐請岳長老去尋鬼面蠱蠱母,可是為了解白先生、白夫人身上的蠱毒?」這個並不難猜,生得出如此絕色女兒的人,又怎麼會真的醜陋如惡鬼?
073自作多情
白茯苓知道這定是岳老四跟他提過,於是點點頭道:「是啊,可惜好不容易得來的消息,說那鬼面蠱的蠱母竟然在魔教教主手上……」
海浮石沉吟一陣:「甘遂此人行事極端、喜怒無常,武功也是極高的,很難對付,白小姐你切莫與他打交道,更不要輕易惹他。」
「我知道啊!所以我不是請濟困堂幫我的忙嘛。」
「如果白小姐信得過在下,此事就交給在下去辦,成或不成三個月內必有答覆,如何?」海浮石似乎是仔細思量過了才說出這一番話來。
他身為武林盟主,自然不會信口雌黃,他口中說得輕鬆,但既然這麼說了,必然會盡全力去辦。
白茯苓疑惑地看著他問道:「你是因為我家替你籌措救災錢物,所以才答應幫我的忙嗎?」
「不,不是!」海浮石被她一看,馬上又開始結巴起來。
兩人坐在彤山亭里,距離伸手可及,小火爐中升起的暖意混合著白茯苓身上的馨香,一陣一陣在海浮石鼻尖撩撥著,他不知費了多大的力氣才控制自己的臉不要太紅,心跳不要太快。
白茯苓看著他拘束不安的模樣心花朵朵開,這樣平白無故送上門來為牛為馬的,不是對她有意思又是什麼?!雖然她沒打算跟海浮石進一步發展,但能夠讓這麼個要樣貌有樣貌、要本事有本事,要地位有地位的頂級武林金龜一見傾心而且甘願被她驅使,是多麼滿足女人虛榮心的事情啊!
可惜白茯苓還沒有高興完,就被海浮石接下來一句話給打擊的吐血不止……
「要取得鬼面蠱蠱母,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事情,現在已經入冬,寧安河的災民等不了太長時間,所以……所以白小姐答應岳長老那二萬兩的錢物可否先行運到災區去……」海浮石努力把視線從白茯苓臉上挪開,終於流利而迅速地把自己的要求講了一遍。
他沒看白茯苓的臉,實在是太可惜了!因為那張美得出奇的小臉上從來不曾有過這麼豐富的表情。
白茯苓低下頭看看蹲在她膝蓋上戒備地瞪著海浮石的小狸花——很少見它對人這麼警惕緊張,果然不愧是她最喜歡的寵物,竟然先她一步意識到面前這傢伙是個不折不扣的大混蛋!
她現在好想好想把小狸花扔到海浮石臉上,讓它插爆這個有眼不識美人的混蛋的眼珠子,讓它抓破這個混蛋那張帥得過火的臉!
太過份!說來說去竟然還是在算計她的錢!錢有她美麗可愛嗎?!
這個不解風情的愣木頭、大笨豬、臭混蛋!!!
那邊海浮石還不知道已經把美人兒惹得很火大,猶自小心翼翼地說著災民有多慘多慘,如果糧食衣物等物資可以早日運去,有多少人能夠因此活下來等等。
白茯苓思考過一系列突襲海浮石,把他打成豬頭,抓成大花臉的行動綱要,最後發現成功幾率不高,而且善後難度極大,終於咬牙切齒放棄打擊報復的念頭。
她面無表情地抬頭看著海浮石,海浮石不知道她心裡種種血腥暴力的想法,不過從她漠然的神態也猜出自己的要求惹她生氣了。
他訕訕停口,不敢去看白茯苓的臉更不敢跟她的目光對視,堂堂一個震懾武林黑白兩道的盟主大人,竟然讓白茯苓聯想起做錯事卻不知如何祈求原諒、甚至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的小孩子。
滿肚子怨氣像被戳破的氣球,她忽然覺得很想笑,也不知道是她太自戀太自作多情,還是面前這個傢伙太遲鈍。
算了!何必生這種閑氣呢?自己氣死了說不定這獃子還搞不清楚她究竟怎麼死的呢。
反正,現在海浮石先生在她心目中已經從經濟適用男墮落成了鳳凰男,滿腦子只想著救天下百姓於水火,可惜她沒有這麼偉大的情操,也不打算把自己的家財交給他去填這個無底洞,所以,大家道不同不相為謀,現在就劃清界限吧!
「萬一我東西送出去了,三個月後你來告訴我,鬼面蠱找不到,那怎麼辦?」既然他喜歡說「公事」,那就大家都來公事公辦好了。
海浮石語塞,白茯苓心裡有數,鬼面蠱的蠱母是否存活至今都是個問題,就算活著,也不見得三個月後就能順利拿到,中間變數實在太多。
「這樣吧,三個月後如果你拿不到鬼面蠱母,我就把這二萬兩錢物的賬記到你海大盟主的頭上,每年增加三成作為利息,如何?」白茯苓露出唯利是圖的嘴臉,二話不說開出放高利貸的條件。
海浮石獃獃點了點頭,白茯苓扭頭對白果道:「取筆墨來。」
白果見她這模樣哪裡還敢招惹她,一聲不吭地飛快從馬車上取下筆墨放到海浮石面前,借據是現成的,白家早批量印好了各種諸如mai身契、借據之類的「常用文書」,只要填寫上所借銀兩數目、利率、日期,再讓借款人簽字畫押即可。
海浮石沒想到白茯苓準備這麼充分,不過還是乖乖填寫好了簽字畫押遞還給她。
交割清楚,白茯苓也沒有繼續留下多說什麼的心情,起身道:「先前答應替你籌措的錢物已經在路上,這一批我也會儘快讓人備好了送過去,至於這張借據,等你取到鬼面蠱的蠱母,再來取回吧。就此別過了!」說完起身頭也不回地就往馬車那邊走去。
海浮石看著她漸行漸遠,忽然足下一點,眨眼就掠到她身前,攔住她的去路,白家四個護衛心下凜然,自知就算全力出手也根本無法阻止海浮石的行動,彼此武功實在有著太大的距離!
幸好海浮石也並非要對白茯苓不利,只是欲言又止地嘴巴張張合合好幾次硬是沒吐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白茯苓滿心不耐,冷聲道:「如果海盟主還想要借更多,請到汩安城錢莊去,那裡收的利息應該與我相仿,抬出你的名號,想來也不愁借不到。」
海浮石深呼吸一口氣,第一次抬起頭直視她道:「我想見你,不全是為了向你借錢救災,我說的話第一句都出自真心,你若是遇上麻煩為難之事,只要傳信予我,不管我在天涯海角都一定會趕來幫忙。」
「說完了?我如果真出了什麼事,會派人通知你來參加我的喪禮的。現在請你讓開,我要回家。」白茯苓一側身就想繞過他繼續前行。
海浮石一閃身又再擋住了她的去路,低聲道:「對不起,你、你別生我的氣。」
白茯苓揚起頭對他說:「我沒生你的氣,你讓開行不行?」生氣容易老,她才不要為了這個鳳凰男生氣呢。
海浮石遲疑一下道:「你不高興,找我出氣也行。」
白茯苓忍不住笑出聲,這是演的哪一出啊!
「你皮粗肉厚,武功又高,我打你疼的是我自己的手,要不這樣吧,我到車上拿把刀捅你兩下子,你不能躲不能還手不能報復,也不能讓其他人替你報復,我說這樣好不好?」
白茯苓盤算著如果他說好,就讓白阿五替她動手。
海浮石無語了,就在這時,山路那邊傳來岳老四的聲音,「小丫頭你這麼兇狠,也不怕嫁不出去!」
白茯苓偏頭一看,就見岳老四穿了身洗得發白的粗布短打衣褲,正與他的師侄紫草快步走來。
這種為老不尊的老頭子,你越理他他越得意,白茯苓一言不發轉身繼續往自己馬車進發,海浮石還想攔阻卻被岳老四一把拖住。
「盟主,先別忙著管這野丫頭,出大事了!煙霞三盜跑了!」岳老四神情凝重道。
這事非同小可,海浮石忙問經過,等岳老四大致把事情說清楚,他再回頭髮現白茯苓的馬車已經轉過山路看不見蹤影了。
彤山亭的東西也被收拾得乾乾淨淨,什麼綉簾、墊子、點心、火爐統統不見蹤影,還是那座簡陋狹小的小亭子,好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
海浮石心下惘然,招呼岳老四一起下山去處理善後,路上岳老四忍不住問起自己託付的事——那二成兩的救災物資究竟如何了,海浮石苦笑搖搖頭道:「白小姐已經答應會儘快派人安排將糧食冬衣等物送去。」其他的事卻沒有提起。
岳老四想想剛才所見,兩人分明是不歡而散,於是不放心地再三去套海浮石的話,終於知道了海浮石為他簽下借據的事情。
他沒半分慚愧反而哈哈笑起來,拍拍海浮石的肩膀,沒心沒肺道:「沒關係沒關係,到時要是找不到鬼蠱蠱母交差,又還不起銀兩,海盟主你便好人做到底,錢債肉償,以身相許好了!」
海浮石被他說得面紅耳赤,澀聲道:「事關白小姐的名節閨譽,四長老還請謹言慎行。」
岳老四嘿嘿奸笑幾聲,腦子裡已經不由自主開始幻想一系列美好的前景,先是那個兇巴巴的小丫頭老老實實給他嗑三個響頭,拜入他門下,然後是海大盟主與那小丫頭成親,從此以後,也跟著那丫頭乖乖叫他一聲師父。
夢想總是完美的,岳老四開心之下頓時把煙霞三盜脫逃的壞消息也拋諸腦後,咧嘴大笑起來。
074別太欺負人
白茯苓回到莊園的,白氏夫婦尋了個機會把白果、白****去,將女兒與海浮石見面的經過細細問了一遍。問完后,木佩蘭搖頭嘆氣道:「海家小子這是真呆假呆?按說能當上武林盟主的人,不該這麼表現失常才對,唉唉!真難怪苓兒生氣!簡直就是一個不解風情的榆木腦袋。」
白丑聽聞女兒與海浮石不歡而散,卻是心情大好,摟著夫人附和道:「就是啊!這小子如果不是裝過頭了,就是根愣木頭,看見女人就腦筋打結。」
木佩蘭瞪了他一眼道:「就不許他心裡太喜歡苓兒,所以才這麼進退失當嗎?你當年可也沒比他好多少。哼!」
「怎麼可以拿我跟他比?我可不會為了別人的事惹你生氣,在我心裡你由始至終都是最重要的。」白丑深情款款地甜言蜜語道。
兩夫妻說著說著又膩歪在一起。
接下來的這幾天,白家莊園裡來來往往人極多,有白家在京城一帶的管事,也有一些說不清來路的江湖人,甚至有些看上去似是官府中人,這些人進出都十分小心,由白阿五等人直接帶了去見白氏夫婦。白茯苓自己因為答應了替海浮石籌措抽調救災的糧食錢財,加上還有寧安河採買三百名災民的事,所以日子也過得很是忙碌。
一家三口互不干涉地進行著自己的計劃,他們都想趕在進京前把所有雜事處理準備完畢,就算不行,至少也理出個脈絡,好讓下面的人依照著辦事。京城是天子腳下一等一重地,各方勢力雲集,如果動靜鬧得大了容易惹來麻煩,所以他們一家都想著進京后儘可能低調,把該完成的事情和心愿了結了就儘快回北關城去。
白平子依舊帶了幾個人提前到京城去準備,這日他終於從京中傳信來稱一切已經安排妥當,白家三口於是收拾好行裝,離開離開汩安城往京城進發。
汩安城離京城不過百里,走的是寬闊的官道,一天內就能到達,何況他們這次打算住在京城南十里的雲雀山別院。時間路程算起來甚是寬鬆,因為天氣已經很冷,白家所有人都改乘馬車。十數輛馬車一字排開,走在官道上卻並不算太令人矚目,實在是京師繁華之地,排場比他們大的多了去了。
中午在路旁茶館休息時,茶館老闆七、八歲的兒子舉了幾枝粉色的梅花在窗邊向著白茯苓的方向探頭探腦。
冬季極少看到色彩粉嫩的鮮花,白果好奇地走過去笑問道:「小兄弟,這些梅花好漂亮,你從哪兒采來的?」
小孩子眨眨眼睛道:「剛才有個長得很好看的大哥哥給我的,要我交給我家店裡坐著的穿粉色衣裙的姐姐!」
白果一聽馬上雙眼一亮,主動接過那幾枝梅花道:「我替你交給那個姐姐,嗯,那個大哥哥有沒有留下話要你帶給姐姐呢?」
小孩子天真地答道:「有啊,他說『對不起』!」
白果想了想,招手讓他進來。小男孩有些不自在地跟著白果走到白茯苓身邊,白果低頭對他道:「把剛才你跟我說的話對這個姐姐說一遍好嗎?」
白茯苓聞聲轉過身來,那小男孩一見她的容貌頓時兩眼發直,結結巴巴好一陣才道:「剛才外邊有個很好看的大哥哥要我把花交給姐姐,還說『對不起』。」
白茯苓一愣,知道那送花的人定是海浮石無疑,看不出來那根愣木頭竟然忽然開竅了,懂得送花給女孩子求和道歉!
她想綳著臉拒絕,但是那幾枝半開的梅花確實漂亮,送花的小男孩正一臉期待地看著她,她掙扎了一陣終於沒繃住,彎彎嘴角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伸手接過那幾枝梅花道:「謝謝你啦!」
小男孩見這個仙女一樣漂亮的小姐對自己笑還道謝,興奮得兩眼發光,白果看在眼裡直搖頭,心道:小小年紀就知道看美女了,嘻嘻。
坐在一旁的白丑見女兒兩下子就被海浮石那算臭小子哄得眉花眼笑,心裡不忿,重重冷哼一聲。
小男孩一轉眼看見白氏夫婦惡鬼一般的容貌,差點嚇得失聲驚呼,白果一手拉過他,二話不說把他拎了出去。
白氏夫婦早就見多了這種「見鬼」一樣的眼神,也沒有放在心上,木佩蘭拉拉丈夫的衣角,示意他別掃興,一邊笑笑贊道:「這花兒長得真好,現下還未到隆冬就開花也是難得。」
白丑看碟妻子也倒戈到海浮石那邊,更是咯吱吃味,酸溜溜道:「當然長得好,值幾萬兩銀子呢。」
木佩蘭捶了他一下,笑罵道:「多大的人了,還拈酸吃醋,羞不羞?!」
雖然一又丑怪男女打情罵俏實在沒啥好看的,不過白茯苓還是忍不住泛起滿心的幸福,她忽然很感激把她送到他們身邊的地藏王菩薩,也明白了自己這副身體原先的主人碧凝仙子為何會對父母這麼牽挂不舍。
茶館老闆過來上茶,一眼看見白茯苓放在桌子上的梅花,忍不住「咦」了一聲,白果剛剛拿點心安撫飽受驚嚇的小男孩,走過來八卦道:「老闆,你知道附近哪裡有這樣的梅花嗎?」有機會的話可以拉楊梅去看看,那個整天愛丟書包的傢伙不是最愛梅花么?正好讓她看個夠,她去年沒趕上百里山梅花的勝景,今年為了陪同白茯苓上京再次錯過,如果能夠在這裡看看滿山香雪,想必她就不會那麼遺憾了。
老闆點點頭又搖搖頭道:「這梅花的品種看起來像是玉露宮粉,又是這時節開花,多半是城東粉霞嶺上摘來的,那兒的梅花開得最早,又都是粉色的品種,不過粉霞嶺離這裡少說八九十里的路,這花新鮮得很,不像隔天的……這附近明明沒這樣早開的梅花啊……」他說著說著自己都糊塗了,搖頭晃腦地提著茶壺自去招待其他人。
白果偷笑道:「八九十里啊……還是新鮮摘的……」不用說都是海大盟主特地跑了個來回,以他的輕功,這事不算難辦,不過這份心意卻是不小了。
木佩蘭點點頭道:「這小子也是個有心的。」
白丑哼哼兩聲,算是勉強承認海浮石的誠意了。
正常女孩子收到美男送花,極少有不心花怒放的,白茯苓顯然不屬於那極少數的一撮人,尤其知道這花並非是花錢就能買到的,乃是送花人頂著凜冽寒風親自奔走一趟送來的,心情更是不可抑止地飛揚起來。
伸手摸了摸粉嫩嫩的梅花瓣,白茯苓大方地決定不念舊惡,原諒海浮石前幾天把她氣得幾乎吐血的「惡行」。
傍晚時,一行人終於抵達雲雀山別院,這裡是京城富豪高官最愛的「高檔住宅區」之一,京中人多地少,高官富豪雲集,能夠在城內擁有寬敞豪宅的人更是屈指可數,許多有錢有權的人家便把眼光投向了京城外。
白家在雲雀山的別字建在山麓,佔地不大,但設計精巧舒適,且為了迎接他們的到來還好生修葺過一遍,白茯苓看著很是滿意。這裡她小時候也住過的,附近就是她的「牛馬培育基地」,正好方便她去看看情況。
晚上,白氏夫婦把好叫到房中,將入京后的一些安排向她細說了一番,最重要的是跟她說說京里親人的情況。
當日忠國公府派了張嬤嬤與王嬤嬤找上門來,事後木佩蘭約略也跟白茯苓說過一些外祖母家的事情。木佩蘭其實本該姓林,不過後來因為一些事才刻意改了姓木,京城的親戚除除了她的娘親忠國公夫人蘇氏,就是她伯父靖國公府那一大家子。
「這次我們來看你外祖母,娘親知道你不愛守著那些規矩禮儀,過兩天我們一家三口去見過你外祖母,便託辭你水土不服,身體不適要靜養,也不在那邊住了,直接回來雲雀山別院,待你及笄禮前那在我們再回你外祖母家去,成禮后兩三天我們便離開京城回去百里山,你說這樣可好?」木佩蘭知道自己女兒的性情,要她住到大宅院里受種種規矩教條的約束,估計她不出三天就要發飆,與其如此,倒不如借病住在外頭,免得她難過,然後整得別人更難過。
白茯苓當然是舉雙手贊成的,她挨到木佩蘭懷裡蹭蹭,撒嬌道:「還是娘親最好!最知道我的心意!我們見過外祖母,如果她身體還好,乾脆把她接回百里山住吧,有方海路上照料,一定會安然無事。」
木佩蘭笑著戳一下她的額頭道:「好好好!你外祖母如果肯答應那是最好。時了京城,你就是忠國公府的小姐了,要守的規矩多了去了,你哪裡受得住?而且忠國公府與靖國公府連在一起,那邊人多是非也多,沒一個是好相與的,與其相看兩相厭,還不如避著些少打交道。」
「娘親你莫非還怕別人欺負我不成?」白茯苓撇撇嘴道。
白丑嘿嘿笑著插嘴道:「我和你娘是怕你欺負別人哪,畢竟都是親戚,你把人家欺負得太狠了可不好。」
075狗血八卦
第二天一早,忠國公府就派了王嬤嬤上門約定兩日後,也就是十月*一由國公府派車來接白家三口去見忠國公夫人。
白茯苓則一早就帶了丫鬟侍衛出了門去巡視她的「牛馬培養基地」。
所謂基地,從外觀上看是雲雀山下一個房舍比較整齊的小村莊,這個村莊是十多年前白茯苓提議修建的,裡面住的大都是一些新收購回來的「奴僕」,他們在京城附近州縣被買下來后運到這裡來接受培訓。
這些奴僕有男有女,以青壯和半大的孤兒為主,也有個別年經較大的老人以及殘疾但尚有工作能力之人,能被接到這裡來的老人都有一技之長,日常工作更多是教導其他年輕男*****仆各種技能,村子根據男、女、老弱殘,幼分成四塊生活區域,還有一片綜合區則是借村莊里的管理、教習人員、大夫以及其他工作人員居住。
村子里每個人都身兼多職,新來的青壯奴僕與孤兒們除了在這裡根據他們的能力偏好接受各種技能培訓外,還要負責日常勞作,村子里基本都是自給自足。
當這些年輕的奴僕們學有所成,就會根據各人的資質能力各自給他們提供出路,或經由人牙子介紹到大戶人家中幫傭做事,又或是到京城商家店鋪中做工,也有個別表現突出又願意留在白家的則會成為白家的管事派駐各地為白家賺錢。
不管是哪種出路,白家都會在他們學成之日給他們一個贖身的價錢,等他們憑著自己的能力賺夠了贖身錢上繳,就可以脫去媽籍,從新成為良民。
白家給定的贖身價錢一般是他們mai身價的數十倍甚至有上千倍的,視能力不同定價各有高低,不過極少有人對自己的贖身價太高提出異議,反而多數人希望自己的贖身價錢越高越好,因為這證明自己比其他人能力更高得多。
白茯苓一家離開京城已經十年,這條小村就交給了白家的親信管事負責料理,這人叫白朮,早年娶了一個叫胡桃葉的京城女子為妻,兩夫婦男的精明、女的厚道,這些年來將這條村子管得井井有條。兩邊一見,白朮激動得幾乎當場落下幾滴英雄淚。
白茯苓由他們夫婦陪著在村子里轉了一圈,上下人等一早聽聞今日大小姐駕臨,遠遠見了她就躬身行禮,讓白茯苓很有幾分國家領導出巡的飄飄然感覺。
眾人平日就聽白朮夫婦說他們家大小姐如何美麗聰明,簡直吹得跟天仙一樣,今日一見,別的不說,容貌就真真美如天仙了。大人尤其是男子不敢多看唯恐冒犯,小孩子卻管不了這麼多,嘩啦啦跟在白茯苓一行身後亂轉。
到了中午,白朮夫婦與白茯苓用過飯,白茯苓才有機會與他們坐下詳談,又問了些村莊里的近況,正好京中另一個負責「銷售」的白家管事白前也趕了回來,於是拉了他問起京城的動向。
白前在京城裡是首屈一指的人牙子,專門替大戶人家介紹幫傭和管事,也替商家介紹合適的掌柜、賬房、技工、夥計等。用白茯苓的話說,其實就是一個古代的職業中介,他在京城已經足有二十年,不過早前是替秋風閣拉線接生意、購買筋骨適合練武的孩童回秋風閣去訓練成sha手,說是傷天害理壞事做盡也不為過。
他最大的本領就是跟三教九流拉關係,收集情報,而且善於隱藏自己,所以當年很多人知道秋風閣在京城有一個接頭人,但卻無人知道催命的接頭人就是眼前這個笑得如同彌勒佛一樣,一臉憨厚謙卑十足一個老好人的中年男子。
白丑對他曾有大恩,所以白丑當初解散秋風閣退隱江湖,他也毫無異議地跟到底。白茯苓覺得此人長袖善舞,見人講人話,見鬼講鬼話,天生就是當掮客、牙子的料,於是與父親商量把他留在了京師。
只是他所負責的工作變成了白家牛馬們的職業中介人,他在京城中下層本就有深厚的人脈,這些年來更是越做越來勁,加上白家對於培養人方面很有一套,出去的人個個做事伶俐、上手也快,而且人品信得過,十多年來累積下來的名聲,京中大戶商家要找傭工,首選都是找白前,就算價錢貴些也認了。
不過今日的白前已經改過從善,發誓不做騙良為賤的事,把小姑娘賣去當ji女、小妾、通房之類的事情是絕對不幹的,而且所介紹的人都只簽一到五年的短約,mai斷終生的也不幹。久而久之名聲大好,很多窮苦人家都求著他介紹工作。
如果說京城裡消息最靈通的,就非白前莫屬了,從朝局動向到市井八卦聽聞,就少有他不知道的。白茯苓一問,他便倒豆子一樣**倒了了個過癮,幾乎是有問必答。
白茯苓最關心的當然是即將要打交道的忠國公府與靖國公府的關係了,娘親說得含糊,只說兩府一邊人丁興旺,一邊就只剩下她這一支,兩房之間自從她的外公忠國公去世后,便逐漸變得面和心不合,之前靖國公身體還好的時候還能鎮得住自家子女,自從他幾年前身體漸差,兩邊的關係就越發僵冷。但究竟為著什麼事不和,娘親卻沒有細說,只是警告她盡量別與靖國公府的人打交道。
白前一笑道:「這事說來話長。我朝的爵位規定只能世襲三代,就是親王也不例外。到了小姐外公這一代正巧就是第三代了,只等這一代的靖國公去了,他那一大家子就都成了平民,靖國公三個兒子從小錦衣玉食、呼奴喚婢,過慣了人上人的生活,哪裡願意再回頭去當個普通百姓?再加上靖國公府的田產物業雖然不少,可耐不住三位少爺外加一眾夫人兒女的揮霍,將來分家了,怕他們不出三年就要坐吃山空。」
「原來是缺錢!於是就想謀奪忠……我外公的家產?」白茯苓恍然大悟,不過她學是不太習慣叫一個陌生的死了幾十年的老人做外公,差點就說漏了嘴。
白前嘿聲道:「如果只是錢財,那還好辦!小姐的外公那忠國公的爵位並非世襲得來,而是靠著自己的本領掙回來的,這爵位也可世襲三代!」
白茯苓這次徹底明白了:「那靖國公府的人不會眼看著我外公只有我娘一個女兒,所以算計著把外公留下的爵位也不並奪了去吧?」
白前一拍大腿道:「中哇!靖國公府的人打的就是這個主意,偏偏小姐這位外婆與太后當年曾是閨中密友,太後娘家人丁不旺,在朝中也沒什麼勢力,可是身份擺在那兒,靖國公府的人不敢輕易對小姐您的外婆下手,今年年初太后甍了,那些人沒了顧忌才越發過份起來。」
「嘖嘖!果然就是些不長進的,就知道欺負老弱婦孺,那麼想要爵位,不會學我外公一樣,靠自己去拼一個回來嗎?」白茯苓不屑道。
「靖國公府三個兒子,偏偏就沒一個成村的,忠國公府雖然只得夫人一個女兒,卻是巾幗不讓鬚眉的女中豪傑,比他們要爭氣得多!」白前適時送上一個響亮的馬屁。
白茯苓忽然想起一事,問道:「崔家與我大哥的將軍府上可有什麼特別事情?」
「崔氏兩個月前大病了一場,這些天剛剛好轉,倒沒生出什麼風浪,只是崔家與大皇子走得越發親近,前幾天還把他們一個表親的女兒送到大皇子府上去伺候,那女子好像叫……叫劉真真!」白前用力回想這小道八卦。
崔珍怡的大病說起來與白家直接相關,白丑不忿她膽敢找人害他的女兒,於是派人去給了她一點教訓。他們一家三口為了積德行善,立誓不得再沾惹人命,所以白丑只是派人半夜潛到崔珍怡房中,在她額頭上用硃砂寫了個「殺」字,以作警告。
開始第一天,崔珍怡雖然驚怕,卻還強作鎮定地吩咐加強府中守衛,又把身邊的丫鬟婆子換了好幾個。
結果第二天晚上,房裡睡了好幾個丫頭,房外守了七八個婆子,院子外還增加了二十多名護衛巡邏,早上起來,依然發現額上多了個血紅的「殺」字,而那些丫鬟、婆子、侍衛都與發誓夜裡不曾聽過半點聲響。
崔珍怡心裡有鬼,不敢報官,匆匆返回娘家晢避,結果次日在娘家的房間中醒來,額頭上又是一個殺字。
這次她終於代庖崩潰了!當下大病一場,足足在床上躺了兩個月才慢慢好起來。她知道這是白家的警告——他們可以輕易派人潛到她的房間在她額頭上寫字,就可以在她頸上、心窩上狠狠來一刀結果了她的性命。
她惶惶不可終日,偏偏卻又無法向家人求助,家人如果問起她與人交惡的緣由,必然扯出她與陸英不和之事,幸好白家只是想嚇嚇她,並沒有打算真的要她的性命,她自知明的暗的都鬥不過白茯苓,心灰意冷之下倒也安分了起來。
白茯苓早聽聞過崔珍怡的慘況,聽到劉真真的名字也不覺得有什麼,她只是擔心,崔家這麼亂搞自己死就算了,很可能會連累到她的大哥陸英啊!